《图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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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南志-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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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立军心   
  瑞羽自知性别所限,自己无法像男人那样用推衣服之、推食吃之的办法让将士归心,因此只能严肃军纪。   
  刘春带了几个亲卫过去,问明那挨打的汉子确实是西园士卒,便客气地请那崔公子高抬贵手,放那士卒一马。可那崔公子满腔怒火,不把那汉子打死出了恶气又怎肯放手?刘春见他不肯,也不废话,直接领着几个亲卫,将家丁打倒在地,然后驱散围观的人群,将已经昏迷不醒的士卒救下。 
  
  瑞羽虽然站得离人群稍远,但她是一行人的首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崔公子火冒三丈,冲她怒吼:“你是何人,竟敢插手我的家事!”   
  若是按他的性子发作,即刻就要令人回府再调集人手,迎战刘春等人,但看到瑞羽容色殊绝,自有一番高华清贵,手下的身手也不凡,并非身边的姬妾一样可以任他凌辱欺压的人,于是他稍稍压抑心中的恶气。 
  
  瑞羽没听崔公子在说什么,只是问郑怀:“伤势如何?”   
  “断了两根肋骨,五脏受损,伤势不轻,性命倒是无碍。”   
  瑞羽秀长的眉梢一扬,转头看着犹自大声质问她身份的崔公子,徐徐道:“崔公子当街指使家丁痛殴我的属下,让他受此重伤,威风不小,胆子也很大。”   
  崔公子何曾被人这样不留情面地奚落过,不禁呆住了。另外几个西园士卒这才透过人群看清瑞羽的面容,大惊失色,连忙跑过来行礼叩见。   
  瑞羽对他们看着袍泽兄弟被崔公子痛殴,却不出手相助的行为十分厌恶,只是此时不是追究的时机,于是瞪了他们一眼,厉声喝问:“这是怎么回事?”   
  几名士兵被她吓了一跳,连忙简略地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原来那挨打的士卒名叫姜济生,崔公子抓的那女子名叫罗云,是姜济生的未婚妻。罗云本是滑州人氏,因为其家土地被当地豪强觊觎,为了避祸才举家投奔崔氏。 
  
  罗云貌美善唱,因而被崔家的内知事选上,做了东京府的伎人。世族的大家闺秀为主公服役是分内之事,这不算什么,本来并不影响她的婚姻大事。因此姜济生一到了东京,就忍不住跑来找她商议婚事。 
  
  谁想婚事没议成,却招来崔公子一顿骂。崔公子要解除他们的婚约,姜济生气不过,拉了罗云就想走。崔公子暴怒之下招来家丁,对姜济生一顿狠揍。   
  瑞羽轻哼一声,问道:“你们可告诉了崔家人,你们是西园士卒?”   
  几名士卒脸色僵硬地摇了摇头。这次来东京练兵,按照规定将士不得出营,他们因是东京本地人,虽然没有家眷,却迷恋故乡的风情,于是就跟着姜济生偷偷出营,来寻热闹,不料遇上麻烦。他们又怎敢在闹出事情之后暴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且这几人贫苦人家出身,对世族大家有种天然的畏惧,他们并不认为报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崔家的公子就会放过他们。 
  
  瑞羽虽不知他们的心思,但麾下的士兵被崔家人打成重伤,她不可能不管。不过她想罗云终究是崔家的伎人,她也不好直接把人抢过来,沉吟一下,前行两步,客气地对崔公子道:“崔公子,方才的混战双方都有过错,也就罢了。只是按照户婚律来看,这位罗娘子虽是崔家的伎人,但你也不能毁她的婚约。我愿为罗娘子付钱赎身,请崔公子说个数吧。” 
  
  崔公子连番被瑞羽轻视,愤恨之余,反而敛了戾气,暗自揣测瑞羽的身份,强笑道:“娘子有所不知,并非崔某要取消贵属和我这伎人的婚约,而是我这伎人自己不愿嫁与贵属,她已经另觅了良缘。新郎官不是别人,正是东京留守应国公家的十郎。” 
              
  罗云没有出声反驳,只是看了崔公子一眼,满眼绝望凄凉。   
  瑞羽沉下脸来,冷然道:“罗娘子和我这属下的婚约是父母所结,若要解除,也应该由双方父母向地方官递书,哪能由她说了算?至于那应十郎与罗娘子的婚约,可有媒聘婚书为证?” 
  
  崔公子正欲狡辩,一直昏迷不醒的姜济生在郑怀的救治下醒了过来,正好听到瑞羽的最后一句话,立即反驳道:“他说谎!他是要把云妹送给姓应的做奴婢!云妹虽然在崔家服役,可她未曾卖身,仍是良家女子,又怎能被姓崔的当成奴婢送来送去?” 
  
  姜济生口齿清楚的一句话,顿时让瑞羽的脸色沉了几分,她望着崔公子森然道:“崔公子,强迫良家子为婢,这可是大罪。你强拆他人良配,以良家子为奴婢送礼,是想与纲常法纪一较长短吗?” 
  
  她掌权日久,形之于外的威严也愈来愈重,沉声质问,自有一股久居上位断人生死的凛然气势。崔公子并非没见过世面的市井小人,对上位者的气势变化认知极深,他见瑞羽颐指气使,不怒而威,不自觉瑟缩了一下,惊问:“你究竟是谁?” 
  
  崔公子问话的同时,姜济生也认出了给他急救的人是郑怀,帮他说话的是瑞羽,顿时感觉有了倚仗,不禁又惊又喜,只是看他们的打扮,明白他们是微服出访,于是不敢说破他们的身份,只是低声恳请,“先生……主上,你们一定要救救云妹,她不能去做应府的奴婢啊!” 
  
  郑怀拍拍他的肩膀,温声道:“罗娘子毕竟是崔府的伎人,是否去做应府的奴婢,要问问她的意思。免得主上出手,反招埋怨。”   
  郑怀思虑周全,恐那罗云贪慕应府的荣华,甘愿身为奴婢,反倒使瑞羽平白得罪崔应。他这话直指罗云。   
  姜济生听得出他的言下之意,心中大急,连忙挣扎坐起,大叫:“云妹,你说话呀!”   
  崔公子几次询问,却没有人告诉他瑞羽的身份,他心里的怒火和怨毒交织在一起,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只是心有顾忌,不敢当面撕破脸。他抓着罗云的手指暗暗用力,把一腔怒火都发泄在了她的身上,她顿觉臂骨剧痛,几欲断裂。 
  
  罗云在崔家服役已久,深知崔氏的这位公子性情暴戾恣睢,若不顺着他的心意,日后他追究起来,自己恐怕会被凌虐至死。久在淫威之下,崔应暗里这一握顿时将她所有的胆量都抓走了,她泪如雨下,哽不成声地嗫嚅:“我……我……是自……自甘……” 
  
  姜济生又惊又怒又急又气,双眼瞪着崔公子几乎喷出血来,然后顿足大骂:“云妹,你好糊涂!这种时候竟还不敢说实话!”   
  崔公子却不管这些,略带得意地望着瑞羽,笑道:“这位好管闲事的小娘子,你听清楚了吧?并非我强迫良家子为婢,而是留守府富贵,罗云自甘前往!”   
  瑞羽看了他抓着罗云的手一眼,道:“放开她!”   
  崔公子终于按捺不住性子,怒斥:“小娘子,你休得放肆!”   
  瑞羽背着双手,道:“你不放,难道还等我亲自动手?”   
  刘春早在一侧候命,她一示意,刘春便和一名亲卫上前扭住崔公子的手臂,然后把罗云带到瑞羽面前。   
  崔公子哪里料到,瑞羽明知他是崔氏子弟,竟然说动手就动手。他被按倒在地后,呆了呆,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破口大骂:“贱人,你敢对我无礼……”   
  刘春听他竟敢出言辱骂瑞羽,又惊又怒,一掌将他的下巴卸下,怒喝:“混账东西!再敢胡言乱语,我割了你的舌头!”   
  罗云从未见过崔公子这么狼狈,不禁目瞪口呆。瑞羽看着她,问:“你是自愿为婢,还是受他胁迫?”   
  罗云讷讷无语,瑞羽见她不成器,也熄了插手之念,转向姜济生道:“姜济生,这位罗氏娘子自甘为婢,并不在意婚姻之约,那便罢了。”   
  姜济生扑地跪下,急声道:“主上,云妹只是胆子小,不敢违抗姓崔的,并不是真的甘愿为婢!”   
  瑞羽见他急得脸都红了,嘴唇直打哆嗦,显然他对这个罗云情深切切,不禁叹了口气,“人贵自救,方能得他人之助。我平生最厌这种不知自救,一味哭泣求饶的人。”     
           
  只是事情已经插手了,姜济生毕竟是她的属下,如此切切地恳求,她若不予理会,不免太伤臣属的心。一旁的罗云看了看崔公子,又看了看把崔公子治得服服帖帖的刘春等人,再看了看对她使眼色的姜济生,仍旧无语。 
  
  瑞羽踱了两步,对她道:“我再问你一次,你是自甘为婢,还是受人胁迫?”   
  罗云嘴唇动了动,终于跪了下去,流泪道:“娘子明鉴,哪个良家女子放着明媒正娶的新娘不做,却自甘下贱,去做任人摆布的婢妾?这都是崔公子与应十郎的主意,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个物件儿,毁了自身的良缘去做婢妾,那都是抬举了我!” 
  
  瑞羽再问:“你在崔家服役,可有卖身契?”   
  罗云忙道:“我家只是投奔崔氏,我被选来为崔家服役,并不曾卖身为婢,确实是良家女子。”   
  瑞羽看了眼崔家众人,轻“哦”一声,再问:“可愿随我们一起走?”   
  罗云犹疑了一下,回头看了眼崔公子,低声道:“只恐家人受我牵连。”   
  她对家人友爱,虽然仍显得懦弱,但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这让瑞羽长舒了口气,沉声道:“这倒无妨。刘春,你带几人执我名谒,往崔氏正门投递,面见崔公,将此事理顺。” 
  
  “诺!”   
  刘春领命而去,一行人再无二话,归营去了。   
  瑞羽自知性别所限,自己无法像男人那样用推衣服之、推食吃之的办法让将士归心,因此只能严肃军纪。姜济生等人私自离营,还被她撞见,这顿罚是免不了的。不过让她更愤怒的是:这群人一起出营,看到袍泽被崔氏的家丁打成重伤,竟没有一个人出手相助! 
  
  这样没有袍泽之谊的士卒,如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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