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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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南志-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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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人是她从小到大爱逾珍宝的人,她的意识里从来没有对他生过防范之心,但她的本能却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来自于他的威胁——男子对女子有淑女之思时,所有女子都会感觉到的威胁感。 
  
  这种威胁感让她不由自主地低喝一声,“你怎么来了这里?”   
  东应轻叹,“姑姑,你就要出征了,难道我不能单独见你一面,给你送行吗?”   
  往年在她出征之前,东应都会亲自来给她送行,姑侄二人单独说说话,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对他已经不知应该如何应对,又如何能再如过往那样亲密无间?   
  她抿嘴缓和了一下情绪,才道:“五镇境内天灾人祸连绵不绝,民力不足,虽然府兵都是百战之士,但师老兵疲,不足为惧,你不用担心。”   
  东应一步步地走近她,站到她书案前,轻声低语:“姑姑,你是我最亲爱和爱慕的人啊!你去打战,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他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里的蕴意都很重,似乎带着千钧之力,压得瑞羽喘不过气来,无言以对。   
  他隔着书案直视着她,黑眸深幽迷离,“姑姑,这些天我寝不安枕,食不知味,这里,痛得很!”他的手按在胸口,深深地呼吸,似乎要用所有的力气才能将胸臆间的痛楚压下去似的。 
  
  这是他十岁前为了吸引瑞羽的注意力,好从她那里博得怜爱的惯用伎俩,骗别人骗不到,只有骗她才会出矢必中,绝无例外。   
  因为近二十年的相处,关心他、爱护他、呵护他早已成为了她的习惯,就如同鱼要游水、人要呼吸一样自然。   
  她看到他现在的表情,就像看到了他小时候,明明不爱习武,却偏要跟着她习武,直到弄得自己受了伤,又捂着伤处委屈地说:“姑姑,我疼!”   
  他那样可怜地看着她,便令她心中也丝丝地抽痛起来,尽力克制才忍住已到嘴边的安慰之辞,轻声说:“小五,这种悖德逆伦的情感本就礼法不容,为世人所耻,纵使它当真甘美如醴,也不值得去想,何况它还会令你伤心痛楚?不要再想了,好吗?” 
  
  “我何尝不想放弃?我只是无法控制!”   
  他满眼的凄厉,无奈何地苦笑,“姑姑,我从小被身边的人教导要敬你爱你,追随着你的脚步长大,你一直站在我身前,是为我遮风挡雨的屏障,是扶我蹒跚行进的倚仗,是让我全心信任的依恋,是令我倾情爱慕的向往……尤其是你又那么夺目耀眼,所有的女子在你面前都黯然失色!姑姑,当你这样璀璨夺目地站在我面前,占据了我所有的心思,你让我怎么能不想?” 
  
  他的脸色涨得通红,眼眸深处初时只有一点火星闪烁,渐渐地扩散,最后倏然炸开,化为焚天之火,将她包裹在其中。   
  “姑姑,我喜欢你,尽管那悖德逆伦的恶罪压得我寝食不安,可是我没有办法不想,没有办法放弃……”   
  她看着他如痴如狂的迷离眼神,以及颤抖着向自己伸过来的双手,如被魔魇,心头一恸,两行珠泪从颊旁滚落。         
      
  他颤抖地拉紧她的手,依稀似幼时在她身边撒娇那样地用力搂住她,却又有他幼时绝不会有的炙热与痴狂,喃喃低语着,“姑姑,你还会为我落泪,你是心疼我的……”   
  他滚烫的气息喷在她脸上,仿佛想直接透进她的肺腑,一呼一吸都带着她所陌生的激烈浓情,令她有瞬间的失神迷茫。他炽热的嘴唇落在她眉间和颊上,仿佛急风骤雨,急欲将她吞噬其中。 
  
  “你……”   
  她的话只说出一个字,双唇就被他重重地吻住,他似一头爪牙尽露的猛兽,狠狠地扑住它的猎物,尽情噬咬。   
  不同于秦望北的温柔缠绵,东应的这个吻是进逼的、侵略的,生疏、青涩却又浓腻、激烈、痴狂,足以撩动任何人内心深处那丝叛逆情怀,愿意与之同谋一醉。   
  她在战栗中猛地清醒过来,恐惧如惊涛骇浪般排空压下,压得她摇摇欲坠,她双臂用力一甩,将他推得飞了出去,撞倒了屏风。   
  屏风轰然倒地,他双唇红艳润泽,眼底水汽氤氲,身上吃痛,心里却情欲未消,怔怔地抬眼看她,喃喃唤道:“姑姑——”   
  屏风被撞倒的声音把外面侍立待诏的青红吓了一跳,急忙奔上前来,一面推门,一面询问:“殿下……”   
  瑞羽闪身背对门口,挡住东应,暴怒大喝道:“滚出去!”   
  青红不知自己因何触怒了主上,怔了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满室的迷障终于被打破,瑞羽低头,鬓下及额角已是冷汗淋漓,她双手颤抖得连想握紧腕间用来静气的佛珠都无法做到。   
  东应捂着后脑,又唤了一声,“姑姑,我疼……”   
  这声呼喊如针刺般将她扎得连退几步,前所未有的恐惧令她惊惶大怒,“住口!住口!你给我住口!你这丧心……”   
  她倏然收声,将已到唇边的怒骂咽了回去,仿佛落荒而逃般地冲出大营,高声下令,“备马!”   
  蹄声得得,马儿托着她风驰电掣般地去远了。东应坐在屏风上,摸着高肿的一块皮肉,望着她盛怒离去时一脚踏得粉碎的足踏,微微地笑了起来。   
  秦望北听到外面的声音有异,出来一看,却只见到瑞羽一骑绝尘而去,离去的背影流露出一股滔天怒意。   
  她制怒的静气修养非同小可,极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何况这种大怒形态。秦望北心中诧异,问旁边也是一脸惊色的青碧,“殿下怎么了?”   
  青碧虽不知瑞羽动怒的详情,却猜得到必然与东应有关,只是不经瑞羽允许,她也不能多嘴,“奴婢也不知道。”   
  东应整理好衣冠走出房门,满面春风,一脸得意,陡然看到秦望北站在外面,吃了一惊,恼怒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秦望北看到他出来,顿时明了瑞羽发怒的原因,不由自主地就想将东应脸上的得意表情驱散,微笑道:“这都要感谢殿下您的好意啊!”   
  因为他对秦望北的杀意太强烈,对瑞羽的心意太执著,瑞羽为了保护秦望北,也为了断绝他的非分之想,故此将他时刻带在身边,同食共话,亲密相处。   
  东应的脸色变了变,冷笑道:“你以为这样赖在她身边,你就赢了吗?你做梦!”   
  秦望北笑得很温和,慢慢地说:“无论如何,我现在得到她以对待未来夫婿的态度相待,总比殿下只能躲着强。”   
  东应双眉一凝,旋即平静下来,冷冷地看着秦望北,道:“秦望北,孤承认你挑了个好时机,运用得很巧妙,但你若以为你真强过了孤,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他抿了抿嘴,唇齿间似乎还存着吻她时的柔软触感,这让他恍惚了一下,而后望着秦望北,嘲讽地一笑,“你从来不是孤的对手,我真正的对手是她,只有她一个!”   
  秦望北看到他凌厉的眼神及似乎惆怅又似乎欢喜的脸色,突觉心中一寒,不是因为被东应看轻,而是因为他这句话,正好说中所有事件的中心——无论怎样艰难,其实都难不过最重要的这一点,就是打动她! 
  
  东应拂袖而去,秦望北陡然反应过来,喝道:“站住!”   
  东应讶异地侧首,挥退听到声音想围上来的护卫,冷睨着他,微笑,“秦望北,孤未下令将你拿下,你倒敢对孤大呼小叫,你胆子可真不小。”   
  秦望北没有理会他话里的杀意,脸色铁青地问:“你就真的为了一己私欲,置她于必被世人唾弃和厌憎的尴尬之地,全不顾念她对你的恩情?”   
  “这是我们的事,与你无关。”         


  第五十三章 取博州   
  长公主以太后和天子遗诏之名,挟正统之威,兵临城下,传诏节度使府,只问你降或不降!   
  夏雨滂沱,博州守城的士兵躲在哨楼里看着外面的十里连营,大声地议论外面的军队,从围城的布置到旌旗的颜色,由将士的武器到主帅的衣冠,无所不谈。   
  “连围城应当围三阙一的武经要理都不懂,他们的主帅到底会不会打仗啊?”   
  “他们的主帅是长公主,女人嘛,煮饭裁衣生孩子是肯定会的,打仗不会那不是在情在理吗?”   
  “也不定吧,这些年来齐青的军政似乎都由长公主掌控,白衣教的乱匪流寇硬是没能从她手中讨得便宜去,都不敢在齐青边境晃荡了,照她以前的功绩看也不像是不懂打仗的人……” 
  
  “那也算是她的军功?薛安之、黑齿珍、柳望、贺西州等人都是沙场宿将;刘春、阿迭彦、姜济生、卫武、曲要等人都是少见的将才,我要是像她那样手下能将云集,别说只是小小的白衣教,就是京都也早拿下了。至于被困在齐青五六年,连祖宗基业都丢了才起兵勤王吗?” 
  
  一阵哄笑过后,话题转向了与战事无关的琐碎之事,“听说在翔鸾武卫治下还有一个收治伤兵的救护营,里面差不多全是女人,而且一个比一个水灵。他娘的,那伤兵进去养伤可不就是享受吗?” 
  
  “那有什么,这场战如果打胜了,那什么救护营、女营的娘们全都是俘虏,咱们冲进去还不是想要哪个就要哪个?”   
  “那什么救护营、女营的女人再怎么水灵,恐怕也比不上长公主吧……啧,那天长公主率人绕城巡视时,我远远瞅着,人家那气势真是与众不同!”   
  提到长公主,快活的笑声不约而同地涩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有人壮着胆子大声嘲笑,“啧,瞧你那没魂的样儿,要真那么想,交战的时候你冲过去把人掳下来,人不就归你了?” 
  
  “我倒是想啊,可咱也得有那种本事……那可是国朝最尊贵的先帝嫡长公主,就算真的战败被俘了,也不是咱们说能够得上就能够得上的人啊!”   
  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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