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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容卿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说道：“那比如呢？”
赫连康懿若有所思的抚弄着自己被江容卿掐的通红的手掌，扯着面皮嗪出了嘴角两边并不明显的酒窝，说：“比如，因为那么一个人。我会害怕。怕她出事儿，怕她因为我出事儿。我会在想，为了这个人，我可以什么都没有。权利、地位，所有东西。江容卿，可能你会不信，你会想，赫连康懿那么势利的一个人。可是如果有一天，需要我用这些换点什么的话，非她不可。我很愿意。”
“虽然那个人，总是很任性，很固执。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让我担惊受怕好久，她还是不相信我。”赫连康懿沉沉的目色，紧紧的盯着江容卿，微微笑了笑。
江容卿黑白分明的眸子直对上赫连康懿毫不避闪的那双眼，良久，不着痕迹的垂着眼皮淡淡说道：“能得王爷垂青，那个人，应该做梦都要笑醒了。”
☆、第四十八章·桃花日日红（中）
赫连康懿嗤嗤的一声，像是极赞同的点了点头，拖着下巴支撑在江容卿的软榻上摇头晃脑的说道：“我也觉得。所以我也一直在观察。我想看看，她笑是没笑。”
“那她笑了吗？”江容卿翻了个眼皮问他。
赫连康懿耸了耸肩道：“还没有呢。应该快了吧。”
江容卿嘴角的笑意一凝，缓缓的放了下来。墨黑色的眸子此时显得愈发深沉了几分。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赫连康懿，今儿，苏延景跟我说了句话，我很难过。”
“什么话？”赫连康懿眉心一挑。
“他说，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是我。”江容卿定定的看着赫连康懿顿了顿，继续说道：“赫连康懿，你要相信我。我不是好人，我死了，可是要下地狱的，我配不上你，你那么好。”
“配不上你？你那么好？……”赫连康懿低头反复的喃喃着，手上的动作猛地一箍，抬头狠狠瞪了江容卿一眼，咬牙道：“自作多情。谁说是你了？”
江容卿见状也作势狠狠的瞪了回去，并不多说什么。转过头的余光却看见赫连康懿负在身后的大掌攥成了拳头。江容卿仰头半眯着眼望着床顶，自言自语的轻声嘀咕道：“赫连康懿，你知道，小柔希望我做什么样的人吗？”
赫连康懿闷闷的开口：“不知道。”
江容卿随手推了赫连康懿一把，猛地坐起身，双手抱着膝盖笑吟吟的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颇为闲适的说道：“成亲在家，相夫教子。嫁给一个平凡的男人，做一个很平凡的女人。然后在很多很多年后的某一天她见到我，看见的一定要是我盘腿坐在炕头上，最好看起来很富态的样子，身边围了一群的孩子，叫我娘，叫她干娘。那她一定很高兴。”
赫连康懿定定的看了江容卿一眼，对上他半晌不说话而从江容卿眼中传来的的询问的眼神，吃吃的笑了出来，说：“她很天真。”
江容卿冲着赫连康懿满不在乎的翻了个白眼，倦怠了的猫崽儿似的将下巴放在膝盖上，细碎的声音缓缓说道：“我不像你，赫连康懿。我怕的事情我就不去想。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意识过，小柔会离开我，你知道吗？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江容卿什么都没有，可是她还有朋友。但是这个朋友，她永远的离开我，叫我再也见不到她。我知道这是她对我的惩罚。可是她不知道，我还有好多的话没有说。我以前总是惹她生气，我还有好多个对不起没有告诉她。赫连康懿，老天爷太吝啬了。坏人才该早死，好人不能。小柔是好人。我不甘心……”
赫连康懿上前坐到江容卿一旁，也学着江容卿的样子盘腿坐了下来，近的可以嗅到江容卿身上淡淡的檀木香。赫连康懿一字一顿的说：“相信我，她会过的很好。”
江容卿一愣：“什么？”
“她会过的很好。”赫连康懿笑眯眯的看了回去，再次很慢很慢的重复。
江容卿模糊的神色只看了赫连康懿一眼，蓦的一怔，随即又避之不及的转过头去，想了想又跟着笑出了声儿来，凑到赫连康懿跟前低声说道：“你知道吗？她甚至还希望，赫连东祁是那种平凡的可以跟她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那个男人。你说，她是不是真的很天真？就像是我希望你不要总是跟我卖关子一样。”
江容卿笑了，笑的有些苦涩。
“你做不到的，江容卿。”赫连康懿亦是靠近了她半分，说话的时候吐在江容卿面上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对，我做不到。可是明明每个女人都会做的事情不是吗？可是我从来没有在乎过小柔说的，她问我，我为什么做不到。”江容卿毫不犹豫的肯定，坐直了身子不着痕迹的避开了赫连康懿，说：“小柔也知道我不可以的。可是，她总是会希望那些根本不可能的。赫连东祁也好，我也好。”
“那你呢？你希望，我做一个什么样的人？”赫连康懿端起一旁案几上的茶盏递给江容卿，却瞧见江容卿颤着肩膀闷闷趴在自己肩头笑的直抖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眉头问道：“你笑什么？”
江容卿半晌才止了笑意，低着脑袋半扯着嘴角说道：“这话吧，我从前问过苏延景。我估计，我那会儿的表情跟你差不多。”
赫连康懿微微挑眉，问道：“哦？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他希望我就按照我所希望的那个方式过活，高兴就好。”江容卿想都不想的脱口而出，像是在心里默念的熟悉了很多遍。随即她垂了嘴角，脑袋在臂弯里埋得更深，闷闷的说道：“你知道的吧赫连康懿。我很傻，别人说什么我都信。所以真的有一天，我做到了。他就不要我了。”
“那我呢？”赫连康懿弯了一双桃花眼问她。
江容卿定定的望着赫连康懿许久，细长的指尖骨节分明的点在赫连康懿的额头上，冰凉的。江容卿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说：“你是赫连康懿。你本来就不用遵从任何人。只有别人遵从你。所以你是什么样儿，对于我来说，真的没有什么不同的。”
赫连康懿轻轻皱了眉头，伸手轻轻抓住了江容卿的指尖，握了握，随即又缓缓松开，他看着江容卿说：“是赫连康懿就有什么不一样吗？每个人都很懦弱。你难道不知道，他也会想要依附着什么，至少不只是遵从天下人。他累了，也会想要从那么千千万万的天下人当中，遵从那么一个人。”
赫连康懿略有些玩世不恭的随着江容卿勾了勾嘴角，有几分妖冶的意味。他猛地伸手箍住江容卿的肩膀，二人对视了一瞬，赫连康懿挑眉说道：“江容卿，告诉你个小道消息，怎么样？”
☆、第四十八章·桃花日日红（下）
江容卿一怔，几乎忘记了挣脱，只是这样看着赫连康懿，正色问道：“什么？”
“我告诉你，有什么奖励没有？”赫连康懿徐徐松开了江容卿，吊儿郎当的摇晃着脑袋。
江容卿斜瞥了赫连康懿一眼，问道：“赏你一顿板子，够不够？”
赫连康懿卖关子似的故意装作看不见江容卿死死瞪着他的模样儿，摩挲着满是胡渣的下巴一番，悠悠说道：“江容卿，我不是那样的人。”
“什么？”江容卿眯着眼睛愣了愣。
赫连康懿想了想，极认真的轻咳了一声有些局促的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你刚刚说，‘你们都是负心汉，你们永远都不会明白一个女人在嫁给你们的时候附注了多少’。那是‘你’，不能加‘们’。赫连东祁是负心汉，我不是。”
江容卿见状忍不住抿紧了嘴角，揣个明白装糊涂的说道：“嗯？我有这样说？”
“嗯。”赫连康懿点了点头。
“那你是什么样儿的？”江容卿斜眼瞧着赫连康懿，兴趣盎然的问他。
赫连康懿伸手比划了一个约莫一尺长的弧度凑到江容卿边上，一边说道：“我王府里有条狗，叫发财。我每次吃剩的骨头都留给它。瞧着它摇着尾巴跟我撒欢，我就给它。它不理我，我也给它。”
江容卿一时变得灰暗无神的目色定定看了很是认真的赫连康懿许久，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好吧你不是负心汉。”
然而在很多年后江容卿想起这句话时，沉默了良久，跟赫连康懿说的却是：赫连康懿，我不是狗。我对你好，你对我好，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要的不是骨头。你也不可能成为我的骨头。可是那个时候的赫连康懿对待江容卿，真的只有比扔块骨头那样的动作还要简单。
赫连康懿从床榻上站起身走到一旁拧了毛巾递给江容卿，比起方才的嬉笑更多了几分认真。低垂着眼皮毫无多余情绪的轻轻说道：“苏老爷子今儿下午领着未来的苏夫人进宫了。约莫，也就跟你前后脚的功夫吧。是太后召见了。这会子，皇宫上下应该是都知道了。太后娘娘恩典，寻摸着给他们改了日子，提前了。就在下个月初五。还破格，叫礼部亲自操办。想来……这苏老爷，果然面子大的很，都快赶上皇亲国戚了。”
“是吗？”江容卿握了握拳头，却本能的想要让自己看起来平静的像是赶明儿成亲的那个是个陌生人。他不是苏延景，至少，不是她喜欢的那个长着一双丹凤眼的苏延景。
赫连康懿将举着帕子的半晌的手往前递了递，一字一顿的说道：“江容卿，好好想想。我不浪费我的口水，说不该说的话。”
江容卿顺势接过赫连康懿递来的帕子，愣了愣，垂着眼皮问道：“苏延景成亲，跟太后有什么关系？”
赫连康懿懒洋洋的靠在身后的软椅上打了个哈欠，乌黑的眼中雾蒙蒙的看向江容卿，缓缓说道：“万不得已。就不会是苏家。”
江容卿微微一愣，对于赫连康懿意味不明的两句皱了眉头想了想说道：“江南那家的小姐姓什么？”
赫连康懿显然十分满意江容卿的话，徐徐从江容卿身上挪开了凝固了许久的眼神，叹了口气并没回答，而是玩笑般的将抛在空中的玉佩攥在手心，说道：“喜帖收到那么些个日子，你就没瞧上一眼，或者暗夜里对着吐口唾沫，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