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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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日月-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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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尊金佛,它就姓明了。”
  大哥满眼贪婪的金光,向她眨眨眼,仿佛那金佛就在眼前。
  “官府的金砖平白的少了,钦差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她极力阻止,颦了眉头。
  “是呀,昭怀是不会善罢甘休,可同我们无关了。明摆着是傅家狗急跳墙在诬告陷害驸马府。他昭怀在驸马府里老鼠洞都搜了,一根老鼠毛都没搜出来。可傅家池塘里如今有三块儿打了官府印号的金砖,钦差明日就会得人举报说他傅家私吞库金,转移了赃款。他傅家不仁,休怪我明至仁不义!”
  恰一群寒鸦在头顶匝然飞渡,凄鸣声惊得春晓周身寒战。大哥此举真是歹毒,傅家当了替死鬼,怕充军发配要改做满门抄斩了。
  “船家,去追上前面那艘送丧的船。”她摆脱大哥,恼怒的掀开帘子吩咐,要阻止大哥的任性胡为。
  “死妮子!疯了心了!还不快回来,再往前就是宝瓶口险地,掉了你进水里被大浪卷走就连水鬼都无法捞你!”大哥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襟袖,她拼命的甩开,被大哥从身后紧紧抱在怀里。
  “春晓,好妹子,大哥有了这笔钱,不多不少,答应妹妹自此收手不替那些人做这赌命的差事了。回头大哥吩咐他们打金佛时镕两个硕大的赤金绣球给你当嫁妆。聂丞相府的少夫人,可是要风风光光的嫁过去,这嫁妆就是门面。”
  大哥威逼利诱,死死箍住她。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哥知道她平生的心愿就是嫁给澜哥哥,大哥在逼她。
  “大爷们回舱吧,前面是宝瓶口了。”
  沿了艄公手指的方向望,远远的雾气缭绕中,依约看到两岸的山渐渐靠拢,收成一线,水流湍急一浪浪拍着山崖绝壁,江心卷起浑浊的漩涡,横七竖八泊了几艘船。
  “啐!怎么还堵在那里?”艄公唾口吐沫骂,“才来时就堵了半柱香的时辰。”
  大哥这才微微松开她,听艄公骂着:“明明只能并排过两三艘船的宝瓶口,偏堵了那艘运棺材的灵船,也不见个发丧送灵的孝子在上面,一副棺椁还停在那里不走了,丧气!”
  春晓望去,果然在雾气蒙蒙中依约见到一艘船上挂满白色障帆,旁边几艘船排做一队候着过关口。乍看去平淡无奇,只是泊在激流中摇摆不定的那艘托了黑漆棺木的船显得格外的诡异。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一时半会又想不出什么不妥的地方。
  江流湍急,惊涛拍岸,卷起浪花如雪,眼见她们的船缓缓驶向宝瓶口,前面装了金砖的棺椁压得船在波浪中摇摆却还平稳,哪里像她们脚下的一叶轻舟在风头浪尖飘摆不定。
  江面上船只稀稀落落,怕是大雾锁江,商旅潜行了。
  猛然间,她幡然大悟,急匆匆冲上去一把拉住了艄公手中的船橹,惊叫道:“快!船家,靠上前面那艘送丧的船,快靠过去,喊他们快停船!”
  “春晓,你疯得什么!”
  “大哥,快!快喊停,停船!不要去送死!”
  她语无伦次紧紧抓住大哥的衣袖,强中自有强中手,锦王棋高一着,在此候着她呢。
  为什么宝瓶口泊了一艘没主儿的送灵船,孤零零的棺木没有孝子?
  那不过是来测哪个棺椁里藏有份量重的黄金砖的方法。依了官府的制度,沧流河漕运所有船只大小都是有定制的。
  只要载了棺椁的船经过宝瓶口,装满金砖的船身沉,入水深,从泊靠在宝瓶口那艘正常的送灵船边一过,只要船舷远远低过官府那艘候在那里的载有棺木的船,就说明他们的棺椁中一定藏有重物。
  这三国时曹冲称象的把戏,竟然被昭怀活用到这里,用船身入水深浅来测私藏金砖的棺椁。这样不必开棺材见尸,也能从过往的棺椁中轻易抓出“暗鬼”。
  听春晓一语道破玄机,明至仁一时慌了手脚。
  小舟如箭冲向前面的大船,喊停了大船向岸边靠。但水流太急,又是逆水而上,更怕锦王的人追来,船就在河心打转儿。
  “掉头,掉转船头回去!”至仁吩咐。
  “不能掉头!后面一定有追兵堵截。”她阻止。
  进退两难。
  争执间,远远几片锦帆飘来,疑是官府的追兵。
  明至仁瞪眼窝气跺脚,大声吆喝:“伙计们,拿了家伙把船凿沉,一条木板都不留下!”
  大哥终于肯放弃那十五箱金砖了,虽然剜心挖肺般不忍,还是决心毁尸灭迹沉船。
  十五箱金砖,赈灾钱款,沉入沧流河激流,永世无法打捞。
  “逃命要紧!”春晓不停劝着。
  “不行!绝不能留下这东西让昭小三儿去邀功请赏,凿沉这船!快凿!”至仁一声吩咐,水鬼们三三两两抡了斧头开始凿舱板,叮叮咣咣一阵乱响,船在激流中左右摇摆不定。
  一声声斧头凿毁船板的声音如打在春晓心头,她急得大喊一声:“官兵来了!”
  随手指了江面大嚷。果然奏效,扑通通又几个水鬼争先恐后地扔下斧头跳进水里,急了去逃命,大哥慌得跺脚直喊:“回来,回来!”
  春晓心里暗笑,拉了大哥的手拖他就逃。
  一阵擂鼓声呐喊声响起,似是江流又似是人声。她猛一回头时,惊愕得呆立,一艘箭船飞驰而来,顺流直下,乘风破浪,几名弓弩手身着铠甲拉了架势,船上官府的旗幡招展,呐喊声被风吹散:“前面的船束手就擒,钦差在此!”
  真的官兵来了!她惊愕了。
  “大爷,快跑,来不及了!”小舟上的水鬼要断开绳缆准备逃命,箭船越靠越近,官兵盔上的红樱清晰可辨。
  大哥至仁一把甩开她的手,抡开斧头急于去继续凿开那已经开始渗水的舱板。
  “去死!休想得到!昭小三儿!”
  “哥哥,命若没了,这金子可还有用?”她匆忙阻止,大哥一把甩开她的拉扯。
  猛抬头,见那风口浪尖上一叶箭舟如天兵从天而降,直奔眼前。
  春晓慌得“啊”的一声惊叫,愕然间看清雾气迷茫中船艄为首立了一人,天将下凡一样,锦衣披风如白云飘来,手扶腰间宝剑,手指了她们的方向,那人不正是锦王昭怀吗?
  “还不跪下束手就擒,不然就放箭了!”箭船上呼喊声阵阵,弓弩手箭在弦上拉开架势蓄势待发。
  沧流河成了沙场,剑拔弩张,如今她们被钦差的人马围困,稍有异动都会殒身乱箭下。
  远处又有几片白帆驶向这边,敌众我寡。
  “上船!”艄公在小船上叫嚷。
  脚下的船在激流中向后退,舱板上汩汩冒出水,劈裂的舱板积水没过脚面,船就要沉没。
  “站住!”
  嗖的一声,一箭扑面而来。
  “小心!”她惊呼一声缩头,噗的一声,一支羽箭不偏不斜射在大哥头顶旁的棺木箱上,在风中呼呼的晃动。眼见那船驶近,跃跃欲试的官兵躬身就要飞身跳上来。
  若被擒获,灭门之灾,她后悔自己的疏忽大意,棋错一招,败在昭怀手中。
  陡然间天崩地裂般一声巨响,惊嚎声中,眼见那艘破浪而来的箭船就在不远处木板四散飞落,人仰马翻般都跌入水中。
  眼前的风云突变惊得她们目瞪口呆,愣了片刻才恍然大悟,大哥兴奋的捶了腿道:“天助我也,快走!”
  “触礁了!是河神在助我们!”水鬼艄公哈哈大笑了大喊一声。
  官兵的船只不熟沧流河的暗礁险滩,船过快,又是顺流冲下,触礁沉没了。
  大浪吞噬了官兵,锦王昭怀也不见踪影。
  不及细想,艄公的橹递到她面前:“快上船!那船要沉了。”
  水浪中一个个时出时没的头,救命声渐渐淡去。
  一只手搭在船舷边,探出一张湿淋淋的头,一个官兵丢盔散发艰难的探出头来求生费力地向船上爬。
  嗖的一声,一道寒光舞动,大哥手中的斧头猛的一敲,一声嘶喊,血水飞溅。
  “大哥!”春晓吓得魂飞魄散。
  就在此时,另一只手搭在船舷边,一人身姿矫捷翻身上船,不等春晓看清,一道寒光,宝剑出鞘直逼大哥。
  大哥至仁毫不示弱,手中的斧头一迎,咣当一声,寒星乱溅。
  “明至仁!”一声惊呼,看出了大哥的伪装,春晓也看清了眼前人,锦王昭怀,这才是狭路相逢。
  眼中喷火,大哥至仁牙关里挤出一声:“去死!”
  身子猛然一震,船身剧烈颠簸,五脏六腑都要被撞碎在棺木上,船似撞在硬物上,春晓慌乱中就见锦王昭怀和大哥一道被抛飞。
  大哥被船舷拦住,锦王却一把抓住了船舷但身子已经落水。
  至仁猛然回身,红红的双眼如狼一样咬牙切齿阴狠狠地骂了句:“找死!”
  话音未落,手中的板斧抡起,猛的照了正向船舷边要翻身上船的锦王昭怀头顶狠狠劈下。
  “不可!”春晓惊叫,眼见那斧头兜风劈下。
  “小心!”
  昭怀倒也身手麻利,手扒船舷一转身,借了水流向船尾方向移动了半臂距离,斧头砍在了船舷上,船身震动,大哥拼命去抽出斧子,立足未稳却蛮狠的气势尽显,瞪着红红的双眼冲向昭怀。
  昭怀跃身要上船,又沉入水中,再起来一脸的焦急,不知是否气力不支难以爬上船舷。但惊险的时刻,至仁毫不给敌人留喘息之机,斧头抡下,直砸昭怀的天灵盖,大叫一声:“去吧!”
  “大哥!”春晓不假思索奋不顾身冲踉跄了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大哥的腰:“不要,大哥快走!”
  大哥左右耍腰要挣脱她,大骂着:“死妮子,你到底帮谁?他认出我们了,剁了他一了百了!”
  “大哥,不行,你杀了三殿下自己也不要活命!”她声嘶力竭的叫嚷,不知如何能劝服大哥,但大哥的气力大,一下将她摔在船板上,一身泥水,疼痛得骨头架子都要松散。
  至仁的斧头在此劈下,春晓扑爬去抱住大哥的脚踝向后拉扯,船摇晃不稳,至仁手中斧头劈歪,但昭怀还手扒船舷在闪身躲避,只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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