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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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日月-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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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平心而论,益州城地势三面平坦,易攻难守,反是锦州如盆,山路险隘,车马不宜轻进,易守难攻,不失为退守的良地。突厥来犯,多是听说了皇上圣驾亲临的消息故意偷袭,不如将计就计,诱敌深入锦州地界,弃一子而活全盘。”

    昭怀袍袖抖得啪啪作响,捶了朱漆柱痛骂:“这些蛮夷,言而无信,如何太平了三年又卷土重来?朝中那些纵横捭阖之臣也是尸位素餐之流,陪了位公主去远嫁都不能堵住狼口?”

    肖毛公显得忧心忡忡,目光扫了春晓一眼,春晓暗觉不妙,难道此事十有**还同自己有什么相关?心不由扑扑乱跳。

    “殿下,突厥此来,是兴师问罪。说是天朝戏弄突厥草原部落。分明是迎娶孝义公主为突厥大月氏,如何娶得的是孝慈公主明府二小姐若英。相貌德行相距甚左,突厥上下闻听孝义公主被锦王殿下隐在锦州,觉得蒙了一场奇耻大辱,勃然大怒,提兵来犯。”

    借口,分明是借口,谁人会信突厥部落在乎一和亲的女子。况且姐姐若英生得娇媚,容貌不在她之下,明府的姐妹兄弟都是肌肤如玉细腻,颇得了家族传承。若是若英二姐不是美人,怕大乾国再没几个美女了。

    春晓进退不得,却是义愤填膺,忽听外面一阵嘈杂,小如意跑来嚷着:“殿下,殿下,皇上传殿下前殿议事。”

    昭怀更衣,匆匆赶到朝露殿。

    殿前的青铜兽横眉立目的瞪着他,他不由得有些心虚,放缓脚步,在殿外报门而入。

    满座的内阁重臣,昭怀抬眼时惊得目瞪口呆。

    “九弟?”昭怀动动唇,又看到端坐父皇下手的公孙国舅。

    自公孙皇后过世后,公孙国舅须发一夜银白,苍老许多。眼泡肿垂,只目光如炬,总是盯得人毛发悚然。

    “儿臣参见父皇,万岁万万岁。”

    “臣拜见太子殿下千岁。”昭怀给九弟昭悦见礼。小昭悦如今十八岁,风流倜傥,脸颊上泪痕未干,搀扶昭怀说:“三哥不要多礼,一别三年,想死我了,几次求告父皇来锦州看望三哥,父皇都不许。”

    昭怀捶捶他的肩头,那团花太子锦袍触手细腻。昭怀打量他,满意的点头。

    这才留意到父皇那阴沉郁怒的面色,询问的目光移向温公公,温公公只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言。

    “皇上,非是太子殿下贪生怕死,实在是听说皇上被困锦州特追随而来在驾前尽孝道。”公孙国舅深服一礼,冠冕上垂下的绶带长长的垂在眼角边,但余光却在打量他,狡黠深沉。

    “好呀,好呀,这就是朕的太子。突厥兵未到,监国太子就擅离京城来锦州尽孝!”昭悦吓得噗通跪倒叩头,呜呜的哭道:“父皇息怒,儿臣知罪。”

    众人劝解,昭怀进退不得,这才大致得知是突厥一路大军兵犯京师,公孙国舅带了太子竟然奔来了锦州。

    益州之围要解,太宗转向昭怀单刀直入的问:“昭怀,这锦州可有多少兵马?”

    昭怀迟疑片刻,故作糊涂的答:“若论编制在册的兵丁,不过三千兵马。锦州是盆地,马匹难行,牛倒是许多。”

    昭悦扑哧笑出声,招来太宗冷冷的瞪了一眼。

    “三千兵马?寻常一个州郡也不止这些。”

    “粮草弓箭都是花销,锦州并不富足,这些年开荒拓地才有些积蓄,太平盛世哪里想到要养许多兵马?”昭怀随意说。

    “昭怀!”太宗震怒,气得周身瑟缩,昭怀垂手一旁嘟哝道:“儿臣句句实言,若是临时起了战事,召集些平日训练过的百姓,或许还能充当些兵丁。”

    见昭怀吞吞吐吐推三阻四,分明不想出兵,太宗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一旁的明驸马上前一步道:“如此,不如就请锦王千岁借调一支劲旅一千兵丁与微臣,明锐亲赴益州救难。”


请缨出征
 

    “姑爹,不可!”昭怀惊得制止。

    殿檐铁马因风叩响,哗棱棱响声叩得人心烦意乱,昭怀焦灼的目光同姑爹对峙,那炯炯有神的目光,风掀起的一绺银发,眼角垂着岁月沧桑,昭怀咬牙道:“父皇,还是儿臣,领兵出征救援益州。”

    太宗微露喜色,明驸马却起身再次请战:“皇上,廉颇老矣,尚且老当益壮。老臣为国赴难,即便血洒疆场也是死得其所。”

    “姑爹年事已高,挂帅出征,鞍马劳顿,似乎不妥。”昭怀劝阻,群臣纷纷附和。

    “圣驾在此,护驾当属首位。三殿下,皇上和太子的安危,就靠殿下保护。”明驸马坚持道,心意已决,无人能拦。

    “姑爹!”昭怀急恼时也顾不得规矩,跺脚揉拳,却被父皇责备的目光阻止。

    昭怀一笑,提议说:“姑爹既然是飞兵驰援,不如就带三千锐旅前去,锦州城易守难攻,不必留过多的兵马。”显得慷慨大方。三千甲兵尽数与你,也算得慷慨了。

    朝臣们议论纷纷,公孙国舅鼻中长长的呼气,如汗牛频频喘息,将心中的无奈向外吐。他看一眼在殿柱旁偷偷向屏风后挤眉弄眼的昭悦,昭悦的目光迅然收回,低头垂手诚惶诚恐。屏风后一个娇小的面颊一闪而去,公孙国舅不由摇头。

    再看昭怀,修长的身材玉树临风,举止飘逸,谈吐得当,明明心存顾虑不肯出兵要占锦州自保,却口若悬河谈得头头是道,临乱不慌。

    众人退去,太宗看了立在一旁的太子昭悦喝骂一声:“孽障,庸才!”

    慌得昭悦周身打颤,体若筛糠。嘀咕说:“儿臣也听不大懂,带兵打仗的事儿臣无能,只得在一旁听了朝臣们辩论。”

    公孙国舅上前推开昭悦好言开脱道:“京城之围,是在殿下出京之后。太子殿下一片仁孝之心,事出无奈。”

    劝走了昭悦,太宗仍在愠怒,望一样公孙国舅说:“依卿看,大乾国的太子昭悦可是称职?”

    公孙国舅始料未及皇上如此不加掩饰的质问,忙含糊道:“殿下年少,需要历练。”

    “朕看他反不如废太子和泰王,更不要说去比锦王的才华。”目光就冷冷的锁住公孙国舅的眼,公孙国舅的目光躲避,迟疑道:“皇上,太子废立是国之根本,不得妄言。九皇子虽不是最合适的人选,而所余诸皇子中,只剩九皇子可用。”

    太宗呵呵的笑了几声道:“昭怀呢?昭怀最是类朕,书性容止都令朕记起当年。”

    公孙国舅沉了面色,有些慌张,又定定神大礼跪拜阻止说:“皇上,不可,皇上,三思而行。锦王不能做太子!”

    “为何?只因为锦王不是卿的亲外甥?”太宗冷言冷语一句话,公孙国舅周身战栗,明驸马恰奉旨进来,见此情景连忙解劝。

    “皇上,如今此地是锦州,切莫谈及三殿下。臣担心,激起不测。”明驸马一言,公孙国舅眼光一亮附和道:“皇上,锦王驻守锦州,拥兵自重,收买人心,要分庭抗礼,驸马爷都看出他有意挟天子以令诸侯,可见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皇上,锦王非但不可立为太子,还要及早处置以绝后患才是。以免一场宫廷血争。”

    “退下!”太宗怒喝。

    青光荧荧,冷烛无声,纱幔无风纹丝不动,直垂在殿旁。

    “姐夫亲自出征,朕心愧疚。”太宗说,痛楚的望着鬓发斑驳的明驸马。

    “老臣就算将功折罪,私放了春晓这丫头,惹出许多祸事,明锐百死莫辞其咎。只是皇上要善待锦王,麟儿这孩子,臣在京城,仔细关注过他。经历了许多磨难,长进许多,也有了制人之狠,决断之准。只是,怕他还缺了些容人之忍,太过快意恩仇。锦州,必有机关,万岁尽管在此容身,以待天时。至于锦王,若是问臣的主张,臣觉得,当立!中兴大乾国基业,济世安民,怕锦王强胜九皇子。”

    太宗张口瞠目结舌,没想到明驸马突然说出这些冒失的话,刚要开口,忽听“啪”的一声脆响,明锐大喝一声:“谁在殿外?”

    “喵”的一声叫,明锐抽了宝剑冲出殿外,御林军护卫也四处查看,嘀咕道:“风吹了片瓦片坠地碎了,房梁上有猫。”但夜色朦朦,再没有猫的踪影。

    春晓在窗前刺绣,绣得是个如意荷包。身旁的小菡萏捧了花绷,手捏牛毛银针,仔细的向她学着刺绣。

    那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在花绷子上一方香色的缎面上游走,钻来穿去。

    菡萏聚精会神,一丝不苟,春晓见她那模样不由掩口笑道:“还不曾有什么事见你如此用心过,平日毛毛糙糙的也坐不住,如今真是要学做淑女了。”

    菡萏笑眼偷看她,随即低头得意道:“绣得一对儿鸳鸯,好留来给姐姐和惊澜表公子做喜幛上垂的香囊。”

    春晓脸上的笑意凝滞,心头咯噔一下。见菡萏巧笑着望她,难道她不知自己同昭怀这几年的情意缠绵,如何近来总说出这些匪夷所思的话?

    二夫人端了两碗冰糖荷叶莲子羹出来,似听到姐妹二人的对话,笑盈盈的打断说:“快来吃莲子羹,井水里激过,冰凉的。”

    商姨娘用衣襟擦拭着湿手嗔怪道:“这个野丫头,说话从来是用脚趾思忖。”

    自逃出京城,娘亲也被昭怀接来了凤州,母女团聚,她再也不必去想驸马府的愁烦。

    只是想起爹爹明驸马就心中隐痛。

    “晓儿,你爹爹来到锦州,你可曾见到?”二夫人提醒,春晓嘴角掠过苦笑,含了几分矫情,奚落道:“明春晓早就坠崖亡命,如今的春晓不再姓‘明’”

    “痴丫头,这姓可还能随意改的?”母亲无奈叹气。

    春晓就立在窗前,固执的背过身去,不知不觉中眼前朦胧。

    “娘见过你爹爹了,驸马爷他,他苍老了许多。”哽咽的声音,二夫人劝道:“千百个不是,他也是你爹爹,去见见他,他心里最是疼惜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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