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聂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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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聂露儿-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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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主,把琴给我,没事了。”若雨一边柔声哄着,一边取走了我手中的琴,“咱们去门外呆会,这里不干净。”说完,她扶着我朝院门走去。
  
  凌厉的风冷冷地刮过,将地上枯萎的蔷薇花瓣卷起,直扑我的面门。我伸手,想抓住那些红色的精灵,可到手的确是一片腐烂了一半的暗红色花瓣,甜美的味道中混合着难闻的腥臭味。
  爹爹走了,这院子里的蔷薇当然也全谢了。
  
  一滴鲜艳的血珠从我脸上滑落,砸落了我手中的花瓣,萦绕在我身旁的蔷薇残香也随之散去。
  
  风临哥哥说我的院子漏雨,让我搬到娘住的院子。
  
  院门的锁已经锈住了,他们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锁撬开。
  
  门廊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一踩一个脚印。我觉着有趣,扶着墙,专挑那些没被人踩过的地方下脚。
  
  搬完东西,风临哥哥走到我身边:“露儿,这比你的院子宽,你以后好好住在这。”
  
  我忙着一跳一跳地踩脚印,根本没空看他。
  
  突然,风临哥哥伸出手指,抚上了我的脸:“露儿,不要怕,不过是杀个人而已。”
  
  被他滑过的地方一阵阵发凉,如毒蛇过脊。我恼了,扭头对准他的手就是一口。他吃痛,闪电般地将手收了回去。
  
  若雨赶紧跑过来拿着手绢给他擦手:“姑爷,少主惊魂未定,你别碰她。”
  
  他甩甩手,潋滟眉目无波无澜地盯了我半天,转身出去了。
  
  沉重的大门在吱吱呀呀的哭泣声中再次被关上,然后是稀里哗啦的上锁声。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不想欺负露儿呢。
(作收啊文收啊什么的都是浮云啊浮云。
有亲给我测字,说蜂蜜的“蜜”通静谧的“谧”,所以我很难红。
呀呀呸的,那我以后叫烽火,火火火。大家就叫我烽火吧。)




第二十五章

  娘的院子成了我和若雨两个人的新家。
  
  白天,若雨做衣服,将门廊打扫得干干净净。我抓蚂蚱。院子里长满了齐腰深的野草,人一走过,蚂蚱便扑腾扑腾炸开了锅,就像热锅上的炒黄豆一样。其实我不会伤害它们,抓到了还会把它们不信,遇到我只是乱蹦。
  
  抓累了,我便坐在门廊上看天。天空很美,阴天像一块巨大厚实的幕布,将所有喧嚣嘈杂的事情都隔绝在外,牢牢地将我护住。晴天像一片触碰不到的仙境,仙境里有汉白玉雕砌而成的宫阙亭榭、圣洁的莲花、纯白的绵羊……
  
  我常常想,躺在云彩上会是什么感觉呢?软软的,甜丝丝的,或者就像躺在爹爹的怀抱里?
  爹爹现在在干什么呢?是否还靠着石碑,痴痴地盯着娘的名字?他看着娘,娘却不愿意理他。我看着他,他却不愿意理我。每次回忆起在石碑前他决绝地将我推开的场景,我都一阵心酸。他要陪着娘,他要我回到厉风堂,他不要我跟着他。那几夜他火热的气息,仿佛只是我做的一个梦,或者是他的梦。梦醒后,那个陌生又充满诱惑的聂倾念随风而逝,他依然是他,宠我爱我的爹爹。大概,爹爹是天上的云,很美,就在我眼前,我却永远触碰不到。
  
  渐渐的,我开始恨爹爹,恨他选择了娘,恨他将我留在这,恨他让聂倾念消失……
  
  我宁愿在这方小院子里关一辈子,也不想再回墓地看他想着娘的样子。
  
  晚上,屋外变得特别黑。门廊上的褪色的粉色轻纱晃悠悠的,像一只只幽灵。院中的杂草碎碎作响,大概是鬼在走来走去。偶尔还会有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停在房顶上,呱呱的乱叫着。最可怕的是刮大风的时候,主屋上的锁在风中咯咯呻吟,我真怕它会突然落下来,然后那扇门咯吱一声缓缓打开。
  
  我怕那间屋子,白天都不敢靠近它。
  
  我总觉得那扇门前面阴沉沉的,透着丝丝入骨的寒气,就连午日的阳光也不能让那里温暖半分。尽管娘亲曾经住在那里,尽管我在那里见了娘最后一面,尽管爹爹的东西都存放里面。
  
  每天夜里,我都守在那盏如豆的油灯旁,静静地看若雨绣花。困了,便看着她吹灭油灯,然后和她一起钻进被窝,搂住她温暖的腰肢。
  
  被子外,阴冷。被子内,很暖和。
  
  我曾担心地问若雨:“若雨,你会和我一辈子在一起吗?一起呆在这间院子里。”
  
  她温柔地替我掖掖被子:“少主,若雨绝不离开你。”
  
  听完,我安心地睡着,我相信她。
  
  有时,我会非常想念无双。我有好几个月没见过他了,我知道他住在西边的院子里,翻过十堵墙,穿过七个院子就能到。
  
  不远,我在梦里去过很多次。
  
  一天,我墙角那拢野生芭蕉丛中发现了一个鸟窝,鸟窝里还有两颗蛋。我欣喜若狂,这可是鸟蛋啊,以后这里会孵出两只小鸟,飞向蓝蓝的天空。我去喊若雨来看,若雨在床上躺着,她告诉我她不舒服,想睡一会。我失落地回到院子,兴奋没人分享是一件很痛苦的事。突然,我想起了无双。于是,魔怔一般,我沿着墙角的树爬出了院子,又沿着另一颗树爬过了另一座墙……
  终于,我气喘吁吁地翻完了十堵墙,穿过了七个院子,最后顺利地爬上了无双的墙头。
  
  无双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看书,听到我的声音,他疑惑地朝这边望来。随即,他的金眸中荡开了一抹活波的水纹。
  
  春雨过后,翠竹长得特别快,一夜不见就成了窈窕的竹子。无双是属竹子的,这阵子拔高了好大一截,眉目也硬朗了许多。
  
  我高兴极了,正想喊他,他突然将指头放到嘴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
  
  “索日索月——”他扭头朝屋子里喊道。
  
  “主人有何吩咐。”屋里应声走出两个小厮。
  
  无双眨眨眼睛:“想请你们试试我的迷烟。”
  
  话音刚落,两人扑通一下倒地。
  
  无双立刻溜下石凳朝我跑过来,快到墙角时,他轻轻一跃,像白鹭一样优雅地飞上墙头,居高临下,笑嘻嘻地看着我。
  
  “姐姐,师傅不许我随便乱跑,不许我见你。”
  
  我扬扬眉毛:“哦,咱们走吧。”
  
  他点点头,跃下墙头,拉起我的手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他一个人能飞,可带上我就飞不了了。在爬墙的时候,他还得探下身拉我。等跑回我的院子,他的脸都已累得红扑扑的了,像一个红苹果。
  
  我弯下身掏出手绢替他擦汗,他气喘吁吁地抱住了我的头:“姐姐,我想你。你莫要再使牵尸引线,你的牵尸引线才达一重,打不过他们的,万一把他们惹怒了他们会欺负你。再忍忍,忍几年,等我长大,到那时谁也不敢再欺负你。”
  
  这番话听得我心里暖洋洋的,鼻子也一阵阵泛酸:“无双,姐姐比你大,应该是我保护你。”我直起身子,炫耀着自己高高的个子,“若是有谁欺负你,你就告诉姐姐我,我去教训他。”
  
  无双愣了愣,随即狡黠地一笑,活像一只小狐狸:“姐姐怎么教训他?”
  
  打他?不成。骂他?我不会。我认真地想了想,终于想出了对策:“我晚上趁黑从围墙爬出去,摸到他窗边,丢石头砸他,然后赶紧回来。”反正没人知道我能爬出院子。
  
  无双叹了一口气,踮起脚,伸手在我头上拍了拍:“唉,姐姐,你永远都长不大。”
  
  他叹气的样子很像爹爹,我有些不高兴:“我还想带你看鸟窝,你竟然说我长不大,不给你看了。”
  
  “鸟窝?”无双兴奋地叫出了声,“在哪在哪?”
  
  我忘了不快,示意他别吵到若雨,带着他轻手轻脚地钻进了芭蕉丛。
  
  “哇,鸟蛋耶。”无双伸出胖乎乎的手指,碰了碰。
  
  “好看吧。”我得意地说道。
  
  “嗯。”他点点头,“这颗蛋有斑点,这颗蛋没有。姐姐,以后孵出小鸟,会不会也不一样?”
  
  “肯定会,蛋不一样,小鸟也不一样。”
  
  “哦,那么,它们谁大啊,有斑点的,没斑点的?”
  
  “当然是有斑点的,它比没斑点的多了一个斑点嘛。”
  
  ……
  
  不知过了多久,芭蕉丛外响起了轰隆隆震天响的雷声。可我们没有动,仍然着迷地看着那个鸟窝和那两枚蛋,时不时说说话,或者相视一笑。
  
  不一会儿,芭蕉叶上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密集,下大雨了。偶尔有一颗水珠从芭蕉叶缝中漏下,不管滴在谁身上,我们都会会心地笑出声,比捡到宝贝还高兴。
  
  这是我和无双的世界,我们的小小避风港。
  
 
作者有话要说:烽火:“不管金眼妖们多厉害,始终都做过孩子,唉。”




第二十六章

  忽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一阵犀利的风猛地从我头顶上掠过,随即眼前一亮,紧接着倾盆大雨立刻从天而降。
  
  这一切在眨眼之间发生,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本能地将无双搂进怀里。半响,我终于回过神,原来身旁的芭蕉被什么东西拦腰截断,芭蕉叶部分已不翼而飞,只剩下一桩齐刷刷的芭蕉杆。 
  
  眼前站着怒气冲冲的几个人,无双的师傅大胡子叔叔和几个侍卫。
  
  “少主为何擅自出来?少主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万一风临利用她做什么手脚,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大胡子叔叔手持长鞭,指着无双的鼻子大声吼道。
  
  他的话音刚落,“啪——”的一声,一大堆芭蕉叶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不远处的屋顶上,打得屋顶的瓦片哗哗地往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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