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锦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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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锦劫-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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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何一个人被别人这么盯着看肯定都不会有好感,果然那长相俊俏的王爷微皱了眉峰,稍一犹豫便站起身来道:“沈公子?”

    我立刻反应过来,糟糕,我这是在做什么?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一个大礼行的到位之至:“沈清越见过王爷。”

    可只要一和他对视,头脑里就有个声音不断叫嚣着要逃,要逃……究竟为什么要逃我也很想知道,我明明就不认识他

    他这才笑一笑松了语气:“不必多礼,过来坐吧。”我不敢再看他,一看他我就会失态,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眼睛却四处乱瞟。

    “前几日你爹爹刚刚来过,”他似乎连我来的目的都了如指掌了:“是为了税的事情么?”好一个先发制人,我这才想起来这的目的,对,要镇定,我可不能疏忽了。

    “哦?家父和您……交涉了什么?”我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他微微一笑:“无非是希望减一些税,话说回来,这阵子沈家来的很勤。”这是废话,能不勤么,你家每年上那么多银子试试,商人可是最重利的。

    “既是如此在下就开门见山了。”我不管那么多了,抬头炯炯地盯住他的眼,做生意就讲究一个气势:“那两成的税,在下想换成别的条件。说回来,也就是换个交易。”他的神情微恍,怔忪了片刻,方才问:“换成……什么?”我端起面前的茶盅喝一口茶,缓缓地道:“三年。三年利润三七分,这三年间暂不交税。自此之后税和原先一样交纳。”

    他的怔忪似乎就是方才一刹的功夫,听到这话开始冷笑:“沈公子,你这交换的未免太不平等。当本王是什么也不懂的傻子么?”我微笑,笑得很莫测:“我是说,你七我三。沈家这三年分朝廷七分利润。”

    他吓了一跳似的,原本握在手里的杯盏微微一颤,少许茶水洒了出来。我趁机说道:“怎么样?这下可公平了?您可以再好好想想,想通了再做决定。要说做生意,沈家的底子现在改作别的也不迟,只是盐运税应该会损失不少。”言下之意,即同不同意由你,不同意的话,沈家到我当家也许就做不起盐营这行了。

    关于盐粮这种东西,一向利润稳定,赔那么三年,沈家还是吃的起的。和多交一辈子税比起来,还是这样比较划算。

    他侧脸朝着夕阳若有所思,这不是小钱,当然一时下不了决定。我站起身来:“王爷且先考虑着,这几日在下就住在皇城里,改日再来讨教。”说罢从袖口掏出早写好了的一张宣纸:“若您同意,就在上边签个字

    宣纸上其实也没写什么,不过列了我刚才说的条款,按“甲方如何如何,乙方如何如何”的格式定了个协议。我觉得这样比较保险,这种事还是缜密些才能万无一失。

    我俯身告辞准备离开,无意间抬头却发现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协议,理也不理我的告辞,我说,这个王爷就能专注成这样?看的脸色都惨白惨白的,有那么难以抉择么?

    “王爷,在下告辞了。”我以比方才大两倍的音量凑近他重复了一遍。别把人不当人啊混蛋。你再不理我我就自己回去了,管你许可不许可呢。

    可是话音刚落我的手腕就被他牢牢地攥住了,他抬头,激愤的表情和颤抖的眼波不像装的。开口的时候连声音都在颤抖,语无伦次好似遭遇了什么不幸一般:“这个……这个书文的格式……教你这种书文的人……在哪里?”

    我彻底愣住在原地,教我?这里难道还有别人会这种格式?这种奇特的格式……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印在脑子里的,但是我可以确定不属于这样的时空。)

    “在哪里?”他紧紧地逼问我,深潭一般的眼底透尽绝望,手腕上受的力越发大了,好似一松手他就会丢失救命的稻草。

    “没、没、没有谁教我……是、是、是我自己写的。”尽管奇怪的很,事到如今我也说不出假话,光看着他那种受伤的眼神就被吓得不轻。

    他一点一点松开我的手,神色凄惶到无与伦比:“不要骗我。”他喃喃地说,近乎于崩溃地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的。他早就死了,尸体在我的面前……早就冷掉了,我亲眼看见过……四弟把他带回来的时候……我亲眼所见……可是这世上除了他,又有谁写的出这样的东西……”他在说什么,谁死了?谁在他面前冷掉了?蓦地一阵剧痛传上来打断了我的思维,对了,我的手腕啊……举起来一看,靠,果然被捏青了。这个暴力王爷……l

    “王爷……我……我告辞……”事到如今你就是让我呆我也不敢再呆下去,刚刚还千方百计想要进来:“我告辞了。”

    他丝毫不做理会,无声无息地坐在那里,好像一尊石像,眼睛一直盯着方才的协议。血红的余晖照在他侧脸流丽的轮廓,安静得不像个真人。我不知道那份协议上有什么不对,什么地方这么刺激他,于是也管不得什么礼不礼貌,趁他楞神偷溜出来,一出那个庭院,立刻发足狂奔。

    什么啊,突然间莫名其妙的……一想到几天后我还要再来一次,还是和这个人面对着面。背后的汗毛不受控制,一根根全部竖了起来。
十三
    我和沈蝶心随便找了间客栈住下来,今日同那个王爷的会面弄得我心里头很是疲倦。稍微洗洗便仰面倒了下去。不得不说这些事真是太过于奇怪,动不动就唤醒心底久违的熟悉感。也许我早已忘却的身份,真的和他们之中的谁有点关系。

    累到极致自然地闭眼,昏昏沉沉之中我听到有谁唤我的名字,不,那分明不是我的名字,但我却下意识地回头了。因为那种来自灵魂的羁绊。

    那个声音不断地在喊——夏生,夏生。我反射性地答应了一声,脚下立刻变成了万丈深渊,很理所应当地就掉了下去。猛地一个睁眼,背后已起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窗外已开始朦胧发亮,我反正也是睡不着的,平定了一下心神,坐起身来想那块流光璧玉的事情。柳昭云给我的条件居然是从王爷眼皮子底下把流光璧玉拿出来给他。我一跟王爷不熟,二又没有手握大权,我凭什么拿?那可是王爷的宝贝,只怕那么一两件事,就万万不能冒险。(

    我转头看着沈蝶心若有所思,实在不行就只能求她了。有关我的事,她应该不会拒绝。只是有些危险,若非万不得已我决不会想到这一步,这该死的柳昭云。

    我还记得前一天王爷脸上的绝望哀伤,好似偏离了本来的命运,那种深切痛惜的哀伤。刻在我的心里挥之不去,我为什么要对这件事那么在意?不要问我,我也很想知道。

    太阳露不出脸来,藏在云尖上却依稀地动人。我想到那个明媚的午后,戚回风把我紧紧抱在怀里,一声一声地叫我夏生,是了,就是这个名字。夏生,这到底是谁?我一下子迷惑了。

    掀被子跳下床的动静太大,另一张床上的沈蝶心迷迷糊糊就醒了,瞥我一眼忽然惊起:“越儿,你要做什么

    “找戚回风。我要找到他。”我这么说话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沈蝶心的声音就在后面,缠缠杂杂的越加遥远:“越儿,你上哪儿去找他?你回来……越儿……”可是我真的有事要问他,不得不问的事,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这件事让我失态到慌乱,一想起来便无法控制自己。

    我是夏生?我竟然有可能会是夏生?不会吧,我向来是不会这么自作多情的。夏生究竟是什么人,我定要问个清楚。跌跌撞撞地在无人街上边走边想,肩上披着的单薄衣衫上透出料峭凉寒,我只没头没脑地乱走,不期然抬头,已是荒郊一片。

    天已完全亮透了,脚下走了太多路,这才感觉到隐烈的疼。混沌的头脑一下清醒——我在干什么?恐是要大姐担心了。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我就被远处富丽堂皇的大墓碑吓了一跳。那儿似乎还站着个什么人,一动不动的似乎很久以前就站在这里了,他在缅怀谁么?~

    而这是又什么?这么大的一座,某先皇的陵墓不成?我求证一般地往前走近去,上面的字迹渐渐清晰,渐渐清晰,居然又是夏生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到底要阴魂不散多久?

    我后退一步,腿一软跌坐在地。扑通一声尘土飞扬,那个原先专注看着墓碑的人转过身来,白发如雪,桃花眼里的悲切却被惊讶代替:“沈……公子?”

    我盯着那块墓碑说不出话来,这算什么,这又算什么。一个死人而已吗?那个夏生只是一个死人?他跑过来惊慌失措地扶我,却被我一巴掌挥开,我就这么坐在地上,定定地看他::“告诉我,他到底是谁,这个夏生到底是谁。”

    他跪在我身边,微侧开头。为什么不说话?这个问题难道很难回答?我只要一个答案,一个告诉我他和我无关的答案,他在顾虑些什么?

    “你想起来了?”他轻声问。我揪住他的领子,因为重心不稳他向后仰倒,我就这样趴在他的身上:“想起来?想起什么来?你凭什么这么确定我就是他?你凭什么?”

    他很平静地看进我的眼,他的双眼明净无波,但是的确绮丽如花:“我没有任何的凭证。只有感觉。但若不是,你为何要激动至此?”我不知道,我真的全部乱了,我干吗这么害怕承认自己是夏生,内心最深处告诉我,戚回风是对的,但我的潜意识就是不想承认。为什么,我曾经丢失了什么吗。

    后脑一热已被他抚上来的手顺势扣在了胸前,透过胸腔他传来的声音闷陈有力:“跟我走。我带着你,我给你你想要的东西。”这句话让我指尖冰凉,心头被锋利的刃戳开,顿时血流如注。

    “你在自作主张说些什么!”我猛地使力推开他:“不要自说自话好不好!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你又知道我什么?!”

    他静静地坐起身来,眼里悲凉在缓慢地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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