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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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1-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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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的小姑娘究竟是谁,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了。
  他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第23章 参汤是一柄双刃剑(1)
  崇德七年(1642年)初,皇太极率兵入关,占领蓟州,深入河北、山东,破三府十八州八十八城,掳百姓二十六万,夺金银一百二十万余两,牛羊五十五万头,并生擒明朝大将洪承畴得胜还朝,并囚于宫门之外不远处的三官庙内,只隔着几步远的地方,押着他的母亲和女儿。
  这真是决定江山意气飞扬的一战。金銮殿下,群臣跪服,三呼万岁,庆贺皇上得胜还朝,开疆扩土——松锦冀鲁先后攻陷,明朝山门已破,直捣黄龙也就指日可待了。贝勒额真们想着不日就要打进紫禁城去,见识真正的金銮殿,俱摩拳擦掌,喜形于色。
  皇太极论功行赏,自又是多尔衮居头功,其余豪格、阿济格等也都有赏赐。赏谢既毕,复求计于群臣道:“此次擒得洪承畴、祖大寿等明将还朝,究竟该如何处治,还望众爱卿献计。”
  文武百官七嘴八舌,也有说斩首祭旗的,也有说游街示众的,也有说零割了交镖局送回北京城给崇祯老儿送礼,吓他一个屁滚尿流的。惟多尔衮早知皇太极心思是要收服洪承畴以为己用,见百官提议俱大违圣意,遂投其所好,上前一步禀道:“祖大寿松山战前已经降了我们的,其后又反悔,此次再度被擒,这等出尔反尔的小人,留他何用?即便他肯再降,也须杀一儆百,斩草除根;至于洪承畴,确是一员猛将,若能为我朝所用,来日之战,必建奇功。”
  皇太极深以为是,捻须笑道:“十四弟所言甚是,只是那洪承畴对崇祯死心塌地,我听侍卫说自从他被解来盛京,关进三官庙,已经绝粒数日,意欲以死明志,却派何人劝降?”
  多尔衮低头思忖,也大为迟疑。沙场之上,是他亲手活捉了洪承畴献给皇太极的,原以为皇太极必先问及战事,大出所料的是,他却像个女人一样,解下(禁止)上的貂裘披在洪承畴身上,还婆婆妈妈地嘘寒问暖。当时几乎没把多尔衮看傻了,想了一想才明白皇太极这使的又是怀柔之策,然而洪承畴却毫不领情,只是肩上一振便将裘氅抖落在地,是个软硬不吃的好汉。说到劝降,谈何容易?遂笑道:“让我带兵打仗可以,这动嘴皮子劝人斗志的活儿却不敢当,但臣愿推荐一人,请圣上量度。”
  皇太极笑问:“是谁?”
  多尔衮道:“便是范大学士范文程。范先生也是汉人,又口才了得,请他劝降洪承畴,或可奏效。”
  皇太极苦笑道:“这一计还须你说?那三官庙,朕早令范大学士去过两回了,还不是碰壁而返?前日让他与老母弱女相见,实指望可劝得他回心转意,不料那老夫人更是忠义耿直,反说了许多迂腐道理给他。这一家人,无论老小,竟都是铁打的骨头。”
  范文程也上前一步笑道:“臣有辱圣命,愧悔不及。然而臣察言观色,却发现那洪承畴意志虽坚,却并非全无软肋。”皇太极忙问何以见得。范文程道:“臣闻洪承畴血衣铁甲,每日向着明朝方向三叩九拜,原也以为他心坚如铁。然而他每次拜过起身,必然仔细拂去膝上尘土。皇上试想,一个一心要死的人,连性命都可不顾,又怎么会顾惜一件衣裳呢?故而臣由此断言,那洪承畴其实口硬心软,眷恋红尘。”
  百官听了,俱不以为然,只道范文程因不甘失败,才说了这些遁词出来,却也不便指破,都顾左右而言他,仍旧互相吹捧功绩,谀词如潮。
  皇太极下了朝,心事重重地往关睢宫来,方进门,不及太监通报,小公主已经尹尹呀呀地早在屋里叫起来:“皇阿玛,阿玛抱抱建宁!”
  “建宁,阿玛来了。”皇太极开心地叫着,一步跨进门去,抱起建宁来,高高举起,“建宁今天乖不乖?想皇阿玛了没有?”
  小建宁拍着小手,咯咯地笑着,虽然不会说话,可是她的神情和声音分明都在说:她很开心,很想皇阿玛。皇太极抱着她,只觉一天的烦恼都散了,在这个小女儿的面前,朝廷琐务、劝降洪承畴、甚至开疆拓土,究竟又能算什么呢?他只想抱着建宁,陪着绮蕾,一生一世,好好地过日子。
  “绮蕾,”他痴迷地看着他至爱的妃子,那朵不会笑的桃花,看了十年,仍然觉得她是一个谜。“绮蕾,如果我不是皇上,而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你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们一夫一妻,带着建宁过日子,你会不会高兴一点呢?”
  绮蕾一震,抬起头来,何等熟悉的言语哦。曾经有一天,有一地,有一个男人,也曾这样对她说过的,说要带着她远走高飞,男耕女织,过最平凡的日子。当年,她拒绝了,为了她的察哈尔;现在,她可以接受么?她的身体早已重新接受皇太极,成为他的妃子,他女儿的母亲,为了天下;然而,要到什么时候,她可以真正为自己活一回呢?难道真要像他所说,直到远离了皇宫,做一个普通的女人,嫁一个普通的男人,她过的,才是自己要的日子吗?
  “皇上,”她低下头,委婉地说,“您坐一坐,也该去各宫走走才是。大家都等着您呢。”
  皇太极笑着叹了一口气,仿佛早已猜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他着迷地看着她,如醉如痴,即使是她的拒绝吧,在他眼中,也是这样地委婉温柔,令人心动。他亲一亲建宁粉红饱满的小脸蛋,笑着说:“那好,我便不烦你,去别的宫转一转吧。如果那些妃子能够亲耳听到你的话,不知该多庆幸呢。”遂放下女儿,往麟趾宫来。

第23章 参汤是一柄双刃剑(2)
  娜木钟欢天喜地地接了,问道:“皇上是顺脚儿来逛逛呢,还是就歇在这里?”
  皇太极笑道:“你这一天里从早到晚,不是吃就是睡,怎么我刚进门来,脚还没踩实,你倒先问起歇不歇的话来了?”
  娜木钟也笑道:“若是皇上只不过来稍坐呢,我叫人沏茶就好;若是歇在这里不回去呢,就该传膳了。怎么关心皇上,倒关心错了不成?”
  皇太极道:“错是没错,只太性急了些。”一时奶妈抱出博果尔来磕头。皇太极接过来抱了一回,仍复交到奶妈手中,向娜木钟道:“十阿哥只比建宁小一个月,怎么建宁已经会说话了,他还只是哑巴一样。”
  娜木钟听了大怒,挂下脸来道:“我说呢,原来是在关睢宫呆过了才来的。只是关睢宫那位又会弹又会唱,生下的女儿又会说话,皇上何苦又到麟趾宫来跟哑巴生气呢。”
  皇太极蹙眉道:“你这几年里就说不得话,但凡见你,总有一肚子牢骚,竟越来越难相处了。”便不肯多坐,只用了半盏茶,仍命摆驾。
  娜木钟倒又后悔不迭,自个儿守着灯生了半夜的气。
  是夜,皇太极仍宿于庄妃处,于枕间聊起朝廷之议,叹道:“满朝文武,竟无一计良策,这洪承畴倒是一块哽了喉咙的(又鸟)骨头,咽不下,吐不出了。”
  庄妃笑道:“我原先听说洪家母女被擒来宫中住过几日,就几次想偷偷过去看看来着,到底也没敢轻举妄为。现在洪承畴本人被抓来了,更叫人好奇,臣妾便当面请求皇上,可不可以让臣妾悄悄儿地去三官庙会会他。”
  皇太极笑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去看他做什么?天下哪有妃子劝降敌俘的,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庄妃道:“女人心细,说不定我去劝劝他,还能替皇上解了心头之忧呢。”
  皇太极更是不信,道:“你去劝他?朝中那么多文武百官都拿他没办法,你有什么办法劝他?你是没见过,那洪承畴的骨头不知多硬,战场上我绑了他的儿子要胁他,他都敢眼睛不眨地把亲生儿子一箭射死,他会听你的劝?”
  庄妃道:“皇上刚才不是说过,范大学士劝降的时候,洪承畴虽不理不睬,对着明朝的方向不时叩头明志,却每次起身,必然拂拭膝衣吗?”
  皇太极道:“那便如何?这更说明他心意已定,志怀故国,要誓死以殉朱由检呀。你不知道,他那一身盔甲满是血渍,但他却死都不肯脱下来更换清军的服饰。宁可穿着又重又脏的明军战衣夜以达旦,真是一个钢铁汉子。”说罢不时叹息。
  庄妃摇头道:“皇上疏忽了,一个真正想死的人,怎么会在乎衣襟干不干净呢?他连一件已经浑身是血的衣服上的灰尘都无法忍受,可见活得有多么精致讲究,强忍着不换衣裳只是一种矫情造作,其实他心里不知多么想脱下那件衣裳。这样的人,绝不是真正无隙可寻的钢铁汉子。只是没有人能够找到他最柔软的地方一剑刺下去,否则必会奏效。”
  皇太极诧异起来,沉吟道:“你说的话竟和范文程如出一辙,今日在朝上,范大学士也说过洪承畴必有软胁。只是,谁又知道他的软胁是什么呢?”
  “请皇上允臣妾前往。”庄妃进一步请求道:“我相信只要能和他面对面地谈一次话,一定能找出他的死穴,把他献给皇上。只是,如果成功了,皇上赏我什么呢?”
  “赏你?等你成功了再说吧。”皇太极哈哈笑道,“不过你可以先说说看,你想要什么封赏?”
  “就赏我可以带着福临一起,陪您批阅奏章。”
  “什么?”皇太极一愣,顿感不安。
  庄妃见时机不利,忙改口道:“就是您扔掉没用的一些旧折子,想请您赐给福临,让他学习一下,也知道些君臣道理的大规矩。他毕竟是皇子,只读些孔孟之书又怎么能成大器呢?”
  皇太极和颜悦色,笑道:“你想得很周到,好,朕许了。不过这也不算什么赏赐,还是那句话,等你真正立了功再说吧。”
  “那么,皇上是许我去三官庙看热闹了?”庄妃笑着谢恩。其实在她心里,绝对不像她表面上说的那么轻松,她不是去看热闹的,她是去立大功夺皇权的。这次的三官庙对她而言,是一场不见刀光的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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