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北--兰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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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北--兰亭-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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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花重阳放下茶碗,对着纪崇又是一笑,“纪叔叔,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们。”
  “是没想到遇上我,还是没想到被我认出来?”纪崇笑着,口气中有浅浅的责备,“武林大会一年一度,你若是一直在杭州,当知道我们每年都会来,为何不来找我?”
  花重阳轻笑一声,礼数周到的拱手:
  “没有常去拜会您,是我的不对,纪叔叔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只是这些年,我也不是一直在杭州;再者——你也知道,师娘和妃湘并不喜欢我,我又何必——去招她不开心呢。”
  “你师娘和妃湘——”纪崇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一口气,抬眼看着花重阳直接换了个不太尴尬的话题,“重阳,如今你大了,同你娘长的更像。”
  要是眼眶上没那块淤青的话,恐怕更像。
  “是么。”花重阳又喝口茶,又笑了笑,“这么些年过去,我几乎忘了我娘是什么样子了。”
  “你娘——”纪崇欲言又止,再开口,声音里多了难掩的伤感,“你娘冰雪聪明,剑法灵秀,当年最喜欢穿白裙绿衫——”
  他打住话头。
  “师父。”门口进来一个白衫青年,先看看花重阳,再看看纪崇,“药取来了。”
  花重阳转过脸看了他一眼,眼神不由微微一怔。
  纯白冰蚕丝缎长袍,翠玉黑丝腰带,花重阳顿时觉得,普天之下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可以将白衣服穿的这样好看——当年在武当她第一次见容辰飞,容辰飞也是穿一身白衣,而她穿了一身灰蓝色的和尚袍子,头顶上头发只有半寸长,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难怪纪妃湘会被一群武当弟子簇拥着,当着纪崇的面就大声嘲笑她:
  “爹,这是哪里来的臭叫花子!你怎么会叫她上咱们武当山!”
  那年花重阳九岁,纪妃湘八岁,而容辰飞已经十二岁。
  所以难怪花重阳一直看纪妃湘不顺眼。
  十二岁的容辰飞也是一身白绸袍子,干净的黑靴子,一张俊逸出尘的脸孔带着少年骄气看看纪妃湘,开口为花重阳说话:
  “妃湘,就你会嘲笑人。”
  花重阳当时就看傻了眼。
  刚从少林寺里出来,看多了身边老实巴交又不长头发的和尚,再跟眼前风采非凡的少年相比,花重阳几乎觉得容辰飞像个神仙——所以几年前那次纪崇带着武当一行众人经过青楼楼下时候,远远看着风采出众一身白衣的容辰飞,嘴一向很毒的青楼楼主叶青花当即对花重阳喊道:
  “快看快看,花重阳,那是你的神仙哥哥!”
  就在花重阳沉浸在神仙哥哥的思绪中差点难以自拔的时候,纪崇叔叔在她想象的海洋中从天而降:
  “重阳,来往脸上伤处擦些药膏。”
  她回过神,抬手稍微遮掩着伤口:
  “纪叔叔,我的伤不打紧——”
  纪崇打断他:
  “姑娘家,总该爱惜自己的脸。要是破了相,以后可该怎么嫁人?”
  “那就不嫁了,”花重阳笑着放开手,起身笑道,“一个人,不是更自在。”
  镜子和药膏摆在桌上,她洗净了手取来药膏对着镜子上药,只是闭着一只眼到底不方便,看她笨手笨脚的样子,纪崇起身:
  “还是我来帮你——”
  “师父,还是我来吧。”神仙哥哥容辰飞温声阻止纪崇,先一步洗净了手走到花重阳身边,“重阳,闭上眼。”
  花重阳怔了一下,将手中药膏递给容辰飞,浅浅笑开:
  “那——多谢容师兄。”
  湖月山庄的少庄主,武林代任盟主容在胜的独生子,也是纪崇的大弟子——这些,花重阳都不在乎,此时此刻,她在乎的是容辰飞修长的手指触在她眼眶上,小心翼翼轻抚着,而她用睁开的左眼悄悄打量着容辰飞那张比十年前更俊逸出众的脸。
  然后就在她稍微有点紧张的时候,神仙哥哥笑着开口:
  “这么些年不见,重阳比小时候变了许多。”
  花重阳含糊应着:“……嗯。”
  她的眼中,容辰飞微笑的脸光彩夺目,如清晨初升裹着晨曦的朝阳,温柔且不刺目;至于容辰飞刚才说了什么,简直如清风过耳——她压根没听清楚。
  “个子长得这样高了,脾气却更腼腆了——功夫想必也长了不少吧?我记得小时候,我就几乎不是你的对手。”容辰飞笑着说完,又转向纪崇,“师父,我爹说,请重阳师妹明日来参加武林大会。”
  “哦?”纪崇笑着,“那是再好不过了。重阳,你看呢?”
  眼睑上的温热手指撤去,花重阳睁开眼,看看容辰飞,再看看纪崇,笑着站起身:
  “既这样,重阳就多谢容伯父了。”
  湖月山庄在杭州,已有近百年历史。
  现任庄主容在胜,也就是容辰飞的爹,早年在朝为官,后来辞官入江湖。容在胜乐善好施为人仗义,名声远播,加上家资巨万出手慷慨,湖月山庄因此渐渐在江湖扬名,容在胜也在两年前被公推为武林代任盟主——本来众人要推举他为盟主,是他极力推辞,才勉强接受了“代任”盟主的职位。
  眼下,武林大会第一天刚刚落幕,宴席作罢,容在胜坐在湖月山庄“明德厅”里,正慢慢喝着茶,听管家伍周慧来报:
  “武当和少林的客人都回东西院休息了。余者也已经散尽。”
  “嗯。少爷呢?”
  “少爷送纪掌门回东院,一会回来。”
  “那,”容在胜放下手中茶水,抬头看着伍周慧,“今天那个花重阳的事,查清了吗?”
  “只知道她娘是纪掌门的师妹,当年似乎同纪掌门有些别样的情愫,所以纪掌门对她另眼相看。还就是,”伍周慧顿顿,接着说道,“有不少人说,这花重阳的亲爹其实是纪崇纪掌门。”
  “哦?”
  “不过也有说她是炎昭的亲生女儿——”话正说着,伍周慧见容辰飞从外头推门进来,于是赶紧转身,“少爷回来了。”
  “嗯,伍管家。”
  白衣翩翩的容辰飞对着伍周慧笑笑,转头看向容在胜,“爹,还没休息。”
  “你回来的正好,”容在胜站起身,“我正想问你,今日突然冒出来的那个花重阳,到底是什么人?”
  “花重阳?”容辰飞先是一怔,继而笑出来,“她是师叔的女儿。当年大名鼎鼎的花间派女掌门,花初雪,也是师父的师妹,就是她娘。她十来岁的时候才到武当,只呆了一年便离开了。”
  “那她爹呢,是不是炎昭?”
  “这个倒不是很清楚。”容辰飞自己倒了茶水喝一口,“重阳从小没有父母,但很忌讳旁人提起她爹。当年在武当的时候,有人问她她爹是谁,她二话不说就冲上去跟人打架。被人打到鼻青脸肿,也不肯多说一句话。”
  “这样么,竟是个没爹的孩子了。不过倘若她爹真的是炎昭——”容在胜笑一声,拈着胡须眯起眼问自己儿子,“辰飞,她功夫怎么样?”
  “现在怎样,是不知道。”容辰飞垂眼回忆,“但是她十来岁的时候——我大她几岁,也不过险胜。”
  “看上去纪崇十分疼爱她,”容在胜背手踱步,“怎么会让她一个人在外这么多年?”
  “她是自己从武当跑出去的。”容辰飞手端着茶碗停在半空,慢慢道,“师娘和妃湘都不喜欢她,她个性又倔强生硬,在武当只呆了一年,就趁人不备自己偷偷跑了,一走就是六七年,直到现在。”
  说着,容辰飞轻叹:
  “现在看她言谈举止沉着淡定,服饰装扮破破烂烂。想必,这么多年在外也吃了很多苦。”
  “那倒是了,”容在胜笑一声,“难怪这么有心机。”
  容辰飞茶碗停在唇边,登时怔住:
  “有心计?”
  “你不要小瞧了这姑娘,她只怕比你那个妃湘师妹有手段。”容在胜拍着儿子肩膀,轻声笑着,“伍管家刚去查了。今日同她在台上闹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华山弟子。他只是杭州当地的一个无赖。”
  “您的意思是?”
  “武林大会云集江湖高手,就算他真的是华山弟子,也是不敢随意闹场子的。我刚才已经让伍管家去查过了。那个无赖,是别人付他重金,授意他去同花重阳闹的。”
  容辰飞挑眉:
  “你的意思是,花重阳花钱雇他来闹场子,只为了在武林大会上扬名?!”
  “这也倒是其次。重要的是黄泉武诀和碧落心法。”容在胜拈着胡须座下,微笑看着容辰飞,缓缓道,“不知道你师父跟你提过没,倘若能修炼这碧落武诀和黄泉心法,则天下无人能出其右。据说三十年来武林中只有炎昭一个人曾经练成过,现今不知已流落到何处。”
  容辰飞听得发呆,沉吟片刻才惊道:
  “爹,您的意思是,倘若重阳是炎昭的女儿,那这两本秘诀便有可能——在她的手里?”
  花重阳,其母花初雪,花间剑第七代传人,亦是武当门人,二十年前武林美人榜上第一人,武林绯闻八卦榜,排名第二。二十年后,人人都以为花间剑法失传的今天,花重阳挟着天下闻名的“花间剑法”以炸糕小贩的身份翩翩降世,震惊了众人耳目,同时也飞一般攀上了“武林绯闻八卦榜”的第一名。
  现下杭州街头巷尾,谈论的最热闹的,莫过于花重阳的身世。
  确切的说,人们谈论的最热闹的,是她的爹。
  关于花重阳的爹是谁,这实在是个众说纷纭的复杂话题。
  有人认为花重阳是纪崇的女儿,因为纪崇第一眼看到花重阳,神情实在太过激动了些;而且当年花初雪与纪崇青梅竹马十几年,其中难免没有猫腻。也有人认为,花重阳的爹其实是炎昭,毕竟花初雪当年私奔的对象是炎昭,而且以炎昭的风流成性道德沦丧,既然把花初雪拐到手,哪有不吃了道理;既然吃了,有个女儿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综合评价所有的流言飞语,最卑鄙无耻让花重阳难以接受的,当属这种说法:花重阳其实是老和尚德蕴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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