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染帝业(出书版) 作者:端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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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染帝业(出书版) 作者:端木摇-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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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祖母为什么不同意?”我面不改色地问,心中却极为震撼,想不到表哥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表哥竟然有意娶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众多儿女中,外祖母最喜欢的是母亲,母亲过世,外祖母哭得死去活来。
  爱屋及乌,外祖母尤为疼惜我,待我极好。
  可说,表哥喜欢我,娶我进门,外祖母为什么不同意?
  寒风呜咽,漫天飘雪,外面的殿顶与地面被白雪覆盖,整个天地皆为雪色,纯洁无暇。
  我不明白,孙瑜为什么对我说这么多?
  她饮了一杯热茶,抿唇一笑,“容姐姐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说这些。”
  我亦笑,“洗耳恭听。”
  “我只是为堂哥惋惜,无法赢得美人归。”
  “是吗?”我不信她会为孙皓惋惜,这个美艳的孙家女儿城府极深,不可小觑。
  “那年,我与堂哥去泰山南城玩,从那时起,堂哥就开始喜欢你。”孙瑜陷入了回忆。
  我记得,那年我十岁,表哥十三岁。
  

那种恨,那种痛
  那年春,母亲带着我从洛阳回到泰山南城老宅,秋,堂哥孙皓与孙瑜来游玩。
  “堂哥对我说过,那年发生了一些事,让他记忆深刻。”她缓缓道,眉目间有些伤色,“有一日,堂哥与你在后苑玩,忽然听见一声惨叫。你们发现那惨叫声是从你母亲的房中传出来的,于是你们悄悄地打开窗扇,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你父亲不知何时回到泰山南城,堂哥与你看见,你父亲打你母亲耳光,口中还不停地骂着‘贱人’。你母亲哀声求饶,被打得嘴角流血、脸颊红肿,你父亲还不停地打着,甚至将你母亲推倒在地,踹着你母亲的腹部。当时,你母亲怀有六个月的身孕。”
  她说得没错,这件事,我永远不会忘记,那种恨,那种痛,令我终身难忘。
  泪流满面,今时今日,听着她复述多年前那残忍的一幕,我仍然瑟瑟发抖。
  “当时,你想去阻止你父亲,可是堂哥抱着你,捂着你的嘴,不让你乱动,以免被你父亲发现。”孙瑜面有嘘唏,“你父亲不解恨,一直踢你母亲的肚子,直至你母亲流了很多血、昏过去才作罢。你父亲走了之后,堂哥看见你抹了眼泪,面无表情地走进房间,陪着你母亲,堂哥吩咐下人请大夫来诊治你母亲。不久,你母亲醒来,但大夫说,腹中胎儿已经死了,你母亲也……”
  “母亲失血过多,救不活了。”我哑声道,热泪滚落,心中剧痛。
  “那夜,你陪着你母亲,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倔强地抿着嘴。过了子时,你母亲终于去了,你没有掉一滴泪。”孙瑜的美眸闪着泪光,“堂哥知道,你看似坚强,实则脆弱,他说你很可怜,又说你很勇敢。就从这时候开始,堂哥怜惜你,发誓要代替过世的姑姑保护你。”
  表哥,你真傻。
  我从来不知,表哥待我好,不仅仅是兄妹之情。
  不知何时开始,他对我有了男女之情?
  外面天寒地冻,风雪肆虐,殿中寒气逼人,手足冻得麻了。
  心,被冰雪包裹着,痛得没有知觉了。
  碧浅端着茶盏凑到我唇边,“皇后,喝点热茶吧。”
  就着她的手,我饮了两口,任由她为我拭泪。
  孙瑜薄红的脸上再无方才的凄色,感喟道:“容姐姐身在宫城,堂哥就进宫成为骁骑营的士兵,只为一世保护姐姐。如此深情,只怕容姐姐这辈子都无法酬谢了。”
  我冷冷道:“妹妹相告,感激不尽。”
  “容姐姐客气了,今日来,有一事想劳烦容姐姐。”
  “何事?”我早就知道,她对我说这些,必有目的。
  “我……”孙瑜娇羞地垂首,尽显女儿家羞涩之态,“劳烦容姐姐说服陛下下一道旨意,为我赐婚。”
  “哦?妹妹已有意中人?是谁?”我起了好奇心,她的眼光高于天,也有入她眼的男子吗?
  “成都王。”她看我一眼,又低垂了螓首。
  我一愣,她的意中人竟然是成都王司马颖。
  作者题外话:容儿与成都王相识么?
  

任意妄为
  成都王司马颖,司马衷皇弟,武帝第十六子,太康十年(公元289年)受封成都王。
  孙瑜何时与成都王相识?难道也是在祖母六十寿宴那日对他一见倾心?
  我不动声色道:“成都王颖,年二十一,已有妻室,妹妹不介意么?”
  “成都王有王妃、侍妾,但我不介意,只要能嫁给成都王,我什么都不介意。”孙瑜跪在我面前,仰首殷殷地求道,“还请容姐姐成全,为我与成都王赐婚。”
  “这……难道你心甘情愿伏低认小、当成都王的妾室?”我讶异。
  “羊家是士族高门,孙家也是名门望族,容姐姐也不愿看着孙家女儿伏低做妾吧。恳求容姐姐念在你我都有孙氏血脉,下旨让成都王迎娶我为侧妃。”她满目恳切,为了能够嫁得意中人,大胆求嫁,她的胆量与魄力,我自叹弗如。
  我低眉沉思,脑中浮现司马颖那俊伟的容颜、那深邃的黑眸,仿佛听见那震动我心、令我心痛的乐声。
  孙瑜叩首道:“求容姐姐成全。”
  我问:“你爹爹可同意?外祖父可应允?”
  她抬首,眸光微转,“此事……若容姐姐成全我,我毕生感激不尽。”
  我明白了,她思慕司马颖,还未对家人言明,求我以司马衷的名义下旨赐婚,圣旨一下,孙家人也无可奈何。可是,她不明白,赵王把持朝政,假若她父亲不同意她嫁给司马颖为侧妃,还是有本事将那不可违逆的圣旨取回。
  “赵王执掌朝政,陛下受其掣肘,我可以尽力帮你,不过,有一些事,我想知道真相,望你诚实以告。”
  “容姐姐想知道什么?”孙瑜的眉眼露出喜色。
  “三年多前,你我与表哥去郊野游玩,你做过什么?”当年那件事,我耿耿于怀,想亲口听她说。
  “我没做过什么……”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慌色,眼珠滴溜溜地转。
  “既然如此,你退下吧。”我寒声道。
  “容姐姐息怒……”她惊惶道。
  “孙瑜,你是否应该敬称一声‘皇后’?在吾面前,你应该自称什么?”我拍案,色厉内荏。
  孙瑜惊诧地看我,想来没料到我会突然翻脸无情,也没料到我会问起当年之事。
  片刻后,她深深吸气,道:“三年前,在泰山南城郊野,民女故意欺瞒堂哥,将皇后丢在郊野。是民女的错,民女任意妄为,恳请皇后恕罪。”
  三年多前那件事,我铭记于心,此生此世都不会忘。
  那时,我十六岁,孙皓和孙瑜来泰山南城游玩,相约去郊野游览。没想到,她竟然暗中使计,骗表哥先回城,将我一人丢在郊野。我认不得回城的路,又逢下雨,走到天黑也还没回城,只能在野外的茅草屋歇一晚。
  更没想到,就在那间茅草屋,我被一个身长九尺、长着一双白眉的亡命之徒毁了清白。
  这笔账,我记在那魁梧男子的身上,更记在孙瑜的头上。
  我厉声喝问:“今年五月,吾回到洛阳,你还做过什么?”
  闻言,她的身子颤了一下,低声回道:“民女……那日民女邀皇后去金谷园游玩,后来没去成,是民女故意为之。”
  

只因妒忌
  “这么说,那个欺负我的公子是你安排的?”
  “民女让下人向高公子通风报信,说街口有一个绝色美人,那高公子是洛阳城臭名昭著的好色之徒,见了皇后自然不会放过皇后。”
  “还有呢?”心一分分地冷凉。
  “祖母寿宴那日,皇后落水,也是民女暗中搞鬼。”孙瑜的声音越来越低,螓首也越垂越低。
  “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害吾?”怒火焚心,我怒声质问,“吾哪里得罪你了?”
  “民女任性妄为……皇后恕罪……皇后恕罪……”她伏地叩首,吓得瑟瑟发抖。
  “说!”
  孙瑜颤声道:“民女只是……堂哥一向疼惜民女、呵护民女,后来,堂哥只喜欢皇后,不再喜欢民女,民女不甘心……民女是孙家女儿,祖父、祖母疼惜民女、喜欢民女,但后来,祖父、祖母和堂哥都喜欢皇后,民女妒忌皇后,就设法捉弄皇后,以解心中怨气。”
  太荒唐。
  她多次捉弄我,让我受尽凌辱,只因为祖父、祖母和表哥喜欢我,只因为她妒忌我。
  蛇蝎心肠。
  她不敢再求我成全她,小心翼翼地觑着我。
  我不想再看见她,吼道:“滚!”
  孙瑜连爬带滚地离开昭阳殿。
  碧浅安慰道:“皇后息怒,如今真相大白,以后她再也不敢捉弄皇后了。”
  这口怒气,怎能轻易咽下?她加诸我身的伤害,我怎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她想嫁给司马颖,我偏偏让她嫁不成!
  与司马颖初次相见,是在外祖母六十寿宴。
  五月末,寿宴摆在金谷园,这举世皆知的天宫琼宇金谷园是石崇的私人别苑。
  石崇依附先皇后贾氏一党,今岁四月,赵王司马伦与梁王司马肜、齐王司马冏发动政变,废皇后贾氏为庶人,后来在金墉城以金屑酒毒死她。贾后一党倒了,石崇无人可傍,被免职,后又被斩杀,家产也被抄没,这金谷园也就变成孙秀的囊中之物。
  为彰显孙氏煊赫的权势,孙秀等人决定以外祖母的六十寿辰大做文章,让整个洛阳城都知道今时今日孙家在朝中的地位与权势。于是,外祖母的寿宴摆在金谷园,告诉所有人,谁敢得罪孙家,下场就如石崇。
  孙家下人早在三日前就在金谷园准备寿宴、布置厅堂,寿辰这日,我随羊家女眷来到金谷园。
  孙瑜热情地接待我们,后来说带我观览这个世间绝无仅有的仙宫。
  果然名副其实,金谷园的确是阆苑仙境。
  金谷园依邙山、临谷水而建,筑台凿地,修园建馆,挖湖开塘,方圆几十里,规模庞大,令人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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