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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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不由衷-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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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柔斜睨她一眼,说:“还没正式工作你就呻吟,一旦让你签约还不知道要怎么命。”宵宵的父亲是市二建的局长,她当初好不情愿被选了对口的专业就是为了进市二建铺路。

“哎,可惜你又不在新城区,要不咱就合租一间屋子那该多好。”宵宵苦恼地扯扯耳朵,笑柔抱着整理好的课本站起来:“别痴心妄想了,你今天要不要回家,要的话咱一起去坐车。”

她和宵宵都是本市的学生,而她又不像宵宵没两天就往家里跑,她住校,周末是她答应妈妈要回家,现在是实习期,报社远在城南,她每日一来一回,辗转着换乘短线公交,已经疲惫得麻木了。

乘公车往市区去,到站后俩人在站牌下分开,笑柔还需到下个路口再转一趟短线。

正站在一道斑马线前等红灯,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掏出看见显示的一窜陌生号码,犹豫间变换了绿灯,她一边接起电话一边沿着斑马线匆忙而过,到了对面她上气不接下气“喂”了一声。

话筒那边传来温和的笑声:“还有十秒,你不用跑得那么急。”

声音很熟悉,她喘着气,脑子懵懵的,一时想不起是谁。纳闷地瞧看四周,好奇地问:“你是谁?”

声音带着笑意:“我是言方。”

笑柔一怔,遂笑道:“是你呀,小叔,对不起,一下子没听清。”

“你到隆都西门来,我不好在这停车。”

她嗯了一声,抬头才发现自己正站在隆都正门的广场边。

从西门出来,她遥遥看见言方站在车边,朝她微笑。他穿着双排扣的朱赭色厚呢大衣,整洁不苟,就像笑柔第一次见到他时,成熟稳重,落落大方。

“小叔。”她小跑过去,礼貌的打招呼。

言方微笑:“好久不见。”

“也有那么久了。”笑柔记不得他上次离开是几时,但仿佛真像过了很久。

“是不是要回家?”

笑柔说是。

“上车吧,我今天正要过去一趟。”

笑柔钻上副驾,拉起安全带滑过胸前,紧紧扣住,回头笑盈盈的说:“谢谢。”

言方转动方向盘将车掉头,嘴角牵起一抹笑:“你总那么客气。”

她俏皮的说:“这是礼貌。”

自四年前随着妈妈嫁进言家,她不意外也跟了过来,新组建的家庭除多了一个属于她的房间,一切照常如初。高考以后她一直住在学校,除了节假日甚少回来。她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她已经学会将自己的不满和抗拒屏蔽或是看得风轻云淡,如今已经二十二岁,不用藉以借口,她可以自力更生过好自己的生活。

她和言方因为高三的那次交集而慢慢熟悉,他停留在本地的时间总不会长,上次言士尹做盲肠割除手术,他留下来三个礼拜已是最久的一次。三天两头出差在外,四年来他们加起来不过那十来次,俩人所谓的熟悉,只是喊他一声小叔,客气的打招呼聊上一两句,仅仅于此,他对她来说,总归是陌生的。

言士尹看见俩人一道回来颇有些惊讶。因为言方难得回来,言士尹很是高兴,他让戈彤把藏了好些年的酒拿出来。

笑柔换了一套衣服走到饭厅,他们已落座,言士尹坐主位,笑柔和妈妈坐在左侧,言方在右侧落座,他脱掉大衣,只穿着靛蓝色的毛衣,领口露出洁白的衬衣领子。言方正好抬起头来,与她四目相对,他礼貌地对她笑笑,又别开眼去和言士尹交谈。

言士尹给言方和笑柔各自斟酒,戈彤赶忙阻止他往笑柔的杯里倒满:“女孩家怎能喝那么多烈酒。”

言士尹挡开戈彤:“难得一家团聚,一点点怕什么,来,柔柔,言爸爸和你碰一杯,我老来难得那么一个听话懂事的闺女,老天真是眷顾我,但你只许喝一点。”他又拍拍胸口,自豪地对言方说:“我闺女真贴心,特意去了观音庙,给我和你嫂子求了两道签,还怕我做科学政治的别笑话她愚昧迷信,我活那么多年都没谁那么贴心过,真真是比在隆冬里喝热酒还暖乎。”

笑柔很是不好意思,轻啜了一口,只感觉有炽热的火热从喉咙直烧到肺里,落到胃部,辣得难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赶紧放下酒杯塞了两口饭,戈彤就责怪言士尹:“你看,把女儿都呛成什么样了。”

“妈,我没事。只是……这酒我真的不能再喝了。”她尴尬地把酒杯推开。

言士尹朗声大笑:“好,不喝了,言爸爸不该和你开这样的玩笑,但这好酒不易糟蹋,言方你一并喝了吧。”

言方看了看酒瓶,笑道:“六十二度,哥,我还要开车。”

戈彤端了她拿手的水饺上来,笑柔埋头吃饭,听着大人之间的交谈。

言士尹问起言方年后的工作打算,言方有自己的公司,在瑞士四年,一面稳固在中国的投资,已经为他赚得了足够的财富市场和商业价值,这次他会在国内呆得久一些,如果发展能好得出乎他的预料,就会长久的留下来。

听他这么说,言士尹叹了一口气:“妈总担心你,这年头过得飞快,你已经三十三岁也该稳定下来了,一眨眼笑柔就要大学毕业,人也越发出落有致了。”

笑柔一愣,她不知怎的又扯到她身上,言方忽然看着她一笑,执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沉吟不再说什么。

笑柔默默把饭吃完,退下餐桌,无所事事拿了一把小剪刀有一下没一下地剪裁着阳台上那盘孔雀竹芋的枯叶。

这品种的植物要养尊处优,矜贵得不行,耐不得太寒,受不得太热。只有言士尹才有那样的耐心和脾气去栽培,幸好南方的天气并不特别寒冷,温度低时往屋内一搬,稍稍掇拾便能过冬。

“在做什么。”

笑柔有些心不在焉,冷不丁被蓦然而至的声音吓了一跳,剪刀一歪,差点戳到指尖。

言方的声音很轻,他没想到却吓到她,歉然道:“对不起。”

笑柔放下剪刀,笑着摇摇头,又张望饭厅:“这么快?”

“嗯,大哥不胜酒力。”言方走到她身侧,倚着阳台栏杆,凭栏远眺,只对那边夜色苍穹无际。

笑柔说:“很少看见言爸爸那么高兴。”

言方身材高大挺拔,她要抬着头和他说话。他四年依旧,面容清俊,眼眸深邃清洌,而从他身上透出来更多的是成熟男性的内敛和沉着。

他望着前方一片漆黑,嘴角微扬,又回过头来看她:“毕业后准备去哪里?”

笑柔摇摇头苦笑道:“还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一流专业出来的二流学生见步行步随遇而安呗。”

他只是随意的和她谈几句,淡淡的,客气礼貌,反倒让笑柔觉得局促。夜来风凉,涔涔地透过单薄的衣衫,不禁要打冷颤。

“晚上冷,进屋去吧。”言方已走到落地玻璃门边。

笑柔顺从地点头答应,她进了客厅,言士尹醉酒微醺,歪歪地斜躺在沙发上,戈彤用热手帕给他搽脸,他不愿意,就用手胡乱去阻挠,模样憨实可爱。

笑柔回头和言方相视,默契一笑,平日里仪态端庄,不怒自威的市委书记,此刻却像一个孩子一样百般难缠。戈彤拿他没办法,于是故意对笑柔说:“柔柔,你把他这副模样拍下来到时在报纸上一登,保证能成头条大卖。”

言士尹立即大笑起来:“柔柔才不会这样损我。”

戈彤对女儿说:“你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

笑柔哦了一声,立在身侧的言方便问:“你在实习?”

“是的”她点点头。

“在哪里?”

“报社。”

“哪间?”

“都市日报。”

言方看似随意问问,笑柔一一答了,他忽的眉间微微拢起,眸有些凝,只一瞬便消失不见,敛下眼坐到一边的沙发上,没人注意到他的变化。

Chapter 3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不定忽冷忽热,或是太过疲惫导致免疫力降低,笑柔从报社回到家,在床上躺了一阵便有些昏昏沉沉的,全身乏力难受。她走出房间,厅里没有人,翻了一遍药箱没有找到阿司匹林准备去外面买。

门边的衣挂上多了一条陌生的长外套,她瞧了一眼,不像是言士尹的,他向来不喜欢穿长外套。

正要出门,她才想起没带钥匙,返身寻找正经过书房,书房的门微掩着没关紧。

“实在太远了,她想单独在外面住,我和你嫂子都不放心,今天回来精神很不好。”是言士尹的声音。

妈妈的声音也传出来:“这孩子性子倔,我们不敢开口,我们说了她定会拒绝,麻烦你了。”

笑柔驻步停下,虽然脑袋昏沉的疼,但还是敏感地觉察出他们在谈论自己,而他们的措词又不像两个人在对话。

“没关系。”那抹醇厚清朗的嗓音,她听得出,是言方的。他仿佛轻轻在笑:“举手之劳。”

笑柔听得莫名其妙,忽然书房内响起推椅子的声音,她以为他们要出来,赶紧跑回卧室。刚才聚精会神一站仿佛抽掉了她仅有的力气,双脚似踩在浮云上一样柔软,她刚无力地躺回被窝里卧室门就被推开了。

妈妈轻唤了她两声,她想应却有气无力,声音爬到喉咙又吐不出来。忽然一股温暖的手心抚上她的额头,只一下便移开来,她不安地动了动,莫名空得发慌。

她听见妈妈担心的说:“你看,真的是病了,发着烧。”

言士尹站在旁边催促道:“赶紧拿温度计探一□温,我去给陈医生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接下还有什么她已疲倦得听不清楚,朦朦胧胧最后全世界都安静下来,沉沉的昏睡过去。

春季多潮,阳光萎靡,大理石地面和贴砖的墙壁上挂着终日不干的水滴,温度忽上忽下,沉闷的空气想泼了胶,粘稠不已,化不开压下来使得人透不过气,渐渐胸沉气闷。

早晨出门时笑柔便注意到天空灰沉沉的,但因为要赶往B大厦的电子产品发布,没来得及带雨具就匆匆跑过去,怎知道连报社的采访车都没到。

发布会结束后她又跟着车子辗转了几个地方,半途就开始下起雨来,且是倾盆大雨,记者老图放弃走现场回社里写稿子。

下班时雨势稍稍小了些,笑柔赶紧收拾妥当迅速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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