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纪 作者:零穸(晋江2013-11-09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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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纪 作者:零穸(晋江2013-11-09完结)-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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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狰狞地翻出粉白色的肉,然而就是这双几乎支离玻碎的手紧紧地箍住了她,让她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穿空而过的巨鸟留下一声尖锐的悲鸣。难以抗拒的绝望里,潋焱突然安静了下来,她好像突然明白了,突然明白了多年以前,当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那素衣束发的女子所说的命运,那种不合理,却不可更改的存在。
她轻轻地附耳过去,渊晢温润如旧的声音低低地响在她的耳际。
潋焱脸上绵延着的清亮泪水顺着渊晢撕裂的黑色铠甲斜斜地垂进渊晢的脖子里,一直不曾陨落笑容的男子下意识地伸手去碰——那样灼热的眼泪,让他几乎冷却的身体烫伤般温暖。
然而疼痛阻碍了他的动作,他只碰到了他的左侧锁骨下方,斜斜插着的一只羽箭。
沉鱼
夜澈宫。
夜阑萦绕的星空浮着惨白的弦月,横斜的竹树枝影掩映下的靑石殿阶上,独坐的女子哭到双肩颤抖。
“你怎么还在这?”晚归的瑾澈扶起坐在殿前俯膝而泣的女子,忽然扬唇一笑,“怎么大晚上的在这儿哭个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公子没去黎国?”
完全没有注意到瑾澈语气里促狭的笑意,少女惊讶地问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少年。
“我为什么要去黎国。”瑾澈笑着反问,这样的态度倒让少女有些不知所措。不自觉地伏下了长睫——她知道公子明明很在意的,可是为什么要做出那么漫不经心的表情。
“况且,我去了又有什么用呢,她根本就不想再见到我。”手臂忽然一轻,她知道是公子终于松开了自己。她抬头,只看见他不断轻颤的眼睑,让人忍不住想要碰一碰。
“公子······”
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少年忽然睁开了眼,一把抓住了她停在他脸上的手。
虞魅儿下意识地挣了挣,但他的手抓得她手臂生疼。略一扬眸,她看见她的公子那双黑是黑,白是白的眸子正盯着她看,满满地映着她模糊的影子。
到底,她不过是个影子。
“公子,你喝醉了。”弥散的酒味几乎就在鼻端,小虞轻轻地闭上了眼,成串的眼泪从上下眼睑的罅隙里流了出来。
这不是她的公子——他从来没有这样看过自己。
从来,他只有在闭上眼睛时才会埋头在她怀里,孩童般放肆悲伤。
而他这样阳光般令人灼痛的目光,永远也只属于一个人。

手上的禁锢突然放下,虞魅儿后退一步轻轻地弯下腰:“公子,小虞带你去沐浴休息吧。”
好好睡一觉吧公子,睡一觉就全都好了。

皎白而朦胧的月光底下,少女一袭浅蓝色长裙,长长的黑发只在尾端系了条浅色丝带。她仰着头,肩胛骨微耸,两手牢牢地抱着沾满酒气的黑色披风,柔顺如水地样子,一动不动地望着远处的月亮。
从沐浴的房间里出来的瑾澈推开门就看见这样的场景,仿佛下一秒,那个月光下遗世独立的背影就要羽化而去。
“小虞。”他小心翼翼地唤着她,恍惚间带着点儿不敢置信,他忽然怕她也如那人般生了一双翅膀,不动声色地飞离他的世界。
听见声音的少女回过头来,犹带泪痕的脸上漾出月光般的温润笑容,然而她没有说话,仿佛把所有的情绪落在了那双清亮的眼睛里。
他向她笑一笑,伸出一只手,示意她走过来。于是她移动了步子,长长的裙摆下隐约露出一小截纤瘦白皙的脚踝,她的步子很小,慢慢走近的样子像个害羞而听话的小孩儿。
他温柔地握牢她的手,看她的眼睛里氤氲了重重的雾气。
这是他的小虞,是永远不会弃她而去的人。
在他终于把她揽进怀里的那一刻,瑾澈知道那时的他无比清醒,却又无可抑制的迷茫。
温热的液体浸湿了他的脊背,那样的温度让他的心狠狠收在一起。
细密的吻落在少女不施粉黛的脸上,像最温存的墨落在最莹润的纸上,一笔一划,都是最缱绻的墨痕。

瑾澈望着兀自沉睡的小虞的脸,那是一张娴静而清丽的脸,一言不发已经兀自美得像一幅画,而这样的一张脸却是无论如何也暖不到自己心底。
放轻手脚翻身而起,兀自望着窗外的瑾澈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目光。他转回身,正看见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盛满毫无芥蒂的清亮笑容。
这样的笑,几乎让他愣在原地。
“小虞,你想要什么?”瑾澈扬眸,尽量让自己的话显得云淡风轻。
似乎预料到他的问题,少女轻轻地眨了眨眼,眼神中竟蕴着一股调皮之色。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她安静地笑着,却深思熟虑一般没有再说下去。
“只要?”瑾澈挑眉,不知道这个一向乖巧的婢女要玩什么把戏,这样的欲言又止几乎让他不耐烦。
“只要回忆。”少女说着,如释重负一般松开紧握的手,同时将他的惊讶尽收眼底。
“回忆?”瑾澈喃喃地重复着,睫毛在脸上投下狭长的阴影。
半晌,他走回她的身边,俯身吻在了她的额头。

又一场风穿堂而过。明亮的紫曦殿,端坐的王者,长跪的女子,以及久久回荡的死水般的声音,在唯恐不乱的长风里突然片片碎裂,崩溃成片片绝望。
而门外,猎翯听闻有人闯入紫曦前殿急急赶来,却未曾想到自己竟是奔向了一个汹涌的黑暗,一场不知所措的覆灭。
“王妃娘娘!”猎翯倒地的前一刻耳朵里闪过这样的呼喊,像是响在遥远的天际。
“傻丫头。”记忆里的宠溺仿佛还在耳侧,而声音的主人,他不在了。

听见外面的喊声,瑾澌本来凝固身形颤了一下,他转动目光,而那些惊诧与悲戚却驻在眼底一般不肯散去。下唇早已被咬的尽失血色,轻颤的嘴角终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绝望地捂住脸,孩童一般地失声痛哭。而潋焱依旧空洞着目光长跪不起。即便她真的很想像很久以前那样,把绝望的少年抱在怀里,然后告诉他:“我们在呢。”
我们在呢。
出征
“王,王后娘娘她,急火攻心。”年迈的医宫低垂着花白的眉毛,面目的犹疑却逃不过瑾澌的眼睛。
“狗屁,到底怎么了!”瑾澌暴怒,如墨的双瞳散发灼灼的寒气。
医官不由地跌坐在地,又慌张地爬起来跪好,头磕的仿佛捣蒜:“瑾王,小人医术平庸只能看出这些啊。”
“你······”瑾澌扯起医官的领子,这样摔出去不死也剩半条命。
“王!”清冷的声音及时响起,潋焱站在门口,明明是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目光却仿佛将他洞穿。
“哼!”瑾澌收手,一拳捶在身后的梁柱上。
一室的尘土飞扬。

“你先下去吧。”潋焱瞥了眼浑身颤抖的医官。
“这······”医官如遇大赦,却不敢起身,只是趴跪在地上微微抬起了头,害怕地看了眼瑾王。
“还不快滚!”
“是,是······”医官腿软到不能直立直立,只得膝行着向门口退去。
“等一下,先帮王把手包扎好。”潋焱一边走向猎翯的床榻一边吩咐道,却不肯再看瑾澌一眼。
医官慌张的从随身药囊里翻找药物,额头上汗如泉涌,稀疏的眉毛在汗水里蜷成一团,着实后悔自己刚才离开得太慢了。瑾澌心下别扭,却是尽量平静下来:“你先下去,把药囊留下就好。”

潋焱轻轻地替猎翯掖好了被角,不由得望着她发呆。猎翯面容安静,熟睡一般地微合着双眼,只是原本匀称的身材此时竟瘦弱不堪。
眼角的湿润不觉又开始蔓延。
“她没事。”忽然意识到还有个人在担心,潋焱开口说道。
大概是在做梦吧,所以才不愿醒来,所以才会露出笑容。

“只是,如果明天这个时候她还不醒,就得强制叫醒她了。”
瑾澌点点头,突然意识到对方并没有看自己。
“潋焱,”瑾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给自己缠着伤口,即便这样叫着,女子却仍旧不肯回头看他,瑾澌自嘲,索性停下手中的动作,反正他也不在乎这伤——他的心不知比这痛多少倍。
“我想出兵攻打黎国。”
他看见潋焱的背影僵了一下,然后听见她平淡如常的声音:“那个大家伙做好了?”
“没有,可是我想报仇。”他紧握双手,伤口裂开,像无数的小虫子在噬咬。

“瑾澌,我想渊晢他不会希望你这样做的。”潋焱终于不可抑制地哭了出来,

那些流转的时光以及再回不来的过去,一下一下地撞击她的心灵。她曾经历的那些支离破碎的疼痛,她所拥有过的那些此生不换的深情。时过境迁,她发现自己的记忆始终停留在那个时刻,那些四个人一起的时刻。
她或者永远不会说,说她其实很怕一个人。那些她一个人的日子,她是靠那些回忆熬过来的,却又不得不每时每刻都在提醒自己忘记。然而因为一个人,她只能靠这样的折磨活着。

“潋焱,为什么我们原本生死相依的陪伴,到最后只剩下失去对白的,折磨。”
“生死相伴?”潋焱低低地重复着,她慢慢地蹲下,身体失去支撑一般滑落,嘴角的苦涩刺得瑾澌心疼。
“潋焱。”
瑾澌缓缓走到她身前,跟着半跪于地。他们额头抵着额头,像一场最默契的仪式。心跳奇迹般的缓了下来——多久了,他们或因徘徊在权欲里而心惊胆战,或因挣扎在疼痛里日夜辗转。宁静,竟显得不真实。

“既然如此,答应我,别把我留在这。”再也不想一个人了。

“那好,我们一起。”我们一起,无论生,无论死。

床榻上兀自不肯转醒的女子听见两人的谈话,声音虽然细微,却足以让她听清了两个字:报仇。
渊晢,你等着我,等我为你报完了仇,就来找你。
到那时候,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再也不分开。


“王,您要亲征?”
“是。”瑾澌并未停笔,朱砂血红的颜色在橙黄色的缎面上留下一行行苍劲有力的字。福伯的易容术一向了得,身形也与自己颇为相似,代替自己坐在这个王位上应该邪不会被发现。他把写好的黄绢递给老者:“福伯,这是我外出期间可能会遇到的事情,解决办法,还有一些手谕,你收好。”瑾澌难得露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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