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便被欢喜毫不留情地打了一下手背，顿时小夏的脸塌了下来，他挥舞着小拳头，不满地说：“娘永远都这么偏心。”
欢喜冲他眨眨眼睛说道：“对，娘就是这么偏心的一个人。”
小夏气得双手抱胸，沉了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罢了，谁会和女人置气啊。娘若是想疼那个坏家伙，就疼吧，我……我身为男儿郎，才不在乎那些呢。”
这句男儿郎成功地让欢喜、炎原和子寻笑破肚皮，这顿饭吃得格外轻松愉悦，以至于让他们忽略掉了坐在不远处的那个穿着男装的身影。
“欢喜？她不是在养病吗？为何会和子寻在一起？那两个孩子是谁的？难道说，子寻和她……”乐正瑶不敢再想下去，因为距离有些远，她听不到那一桌的谈话，但他们脸上浮现着的灿烂笑容却深深灼伤了乐正瑶。
她匆匆起身离开饭馆，回到丞相府，便倒头不起。直到一个苗条的身影凑到她面前，轻轻捋着她的头发说道：“乐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出去吃顿饭，怎么回来却一蹶不振了？”
乐正瑶猛地起身抓住那个女子的手腕，她声音颤抖地说道：“娉婷妹妹，我……我遇到欢喜了。”
娉婷的眼睛瞬时闪过一丝光亮，但她随后掩饰住了自己的失态，缓缓问道：“欢喜娘娘？她不是在西山养病吗？怎么会在国都碰到她？”
“她和子寻在一起，他们似乎还有了孩子……”乐正瑶痛苦地皱着眉。
“哦？”娉婷没有再问什么，自从关尹以身体为由把府中的小妾歌姬打发之后，娉婷便和昕之设局结识了乐正瑶。凭借着娉婷那张十分能迷惑人的巧舌，孤独寂寞的乐正瑶把她接进了府中同住。娉婷本想利用这个机会接近子寻，谁知整整三年，子寻一直住在外面别馆，从未踏入过子府大门一步。娉婷本想放弃子寻这条线，但没想到，却收获了如此重大的消息。
昕之一直在找欢喜，那西山不过是一个幌子，昕之派人几乎把西山翻遍了，也没寻到欢喜。他们一开始认为，欢喜定是被尔夏送到外省，没想到，欢喜竟然就在国都。如果能抓住欢喜，那么一切的一切，便都可以了结。想到这儿，娉婷冷冷一笑。
殊不知，子寻带欢喜上街这条消息，也在同一时刻，迅速传到了皇宫。
回到式微楼，子寻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远望着皇宫的方向，许久之后，他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弄得坐在他腿上的念竹颇为不解。
“念竹，你想不想知道爹爹长什么样子？”子寻轻声问道。
“爹爹？”念竹睁大眼睛：“爹爹要来接我们了吗？我这就去告诉娘……”
子寻按住念竹的肩膀，他用鼻子在念竹的小脸上蹭着：“别去，这是给你娘亲的一个惊喜。”
小念竹被子寻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弄得头昏脑胀，她靠在子寻的胸前，幸福地闭上眼睛。
第二十九章：羁绊
今夜月儿正圆，皎洁的月光照在庭院的水井上，反射出亮晶晶的光芒。虎头虎脑的小夏嚷嚷着要和炎原秉烛比箭，他高高挺起胸，一手提着经炎原改良过的弓箭，一手插在腰间，生龙活虎地望着炎原。
“怎么个比法？”子寻一挑眉毛，眼里含笑着问道。
“每人射三箭，赢的人可以抱娘亲一下。”小夏说完赶紧冲欢喜眨眨眼睛：“娘不用担心，我定会护你周全的。”
欢喜听罢是哭笑不得，儿子小夏年龄虽小，但那一脸霸气却颇似他的爹爹尔夏。特别是那句‘护你周全’更是深得尔夏的遗传，欢喜一方面不愿众人娇惯着孩子，但一方面从她内心深处又不愿拒绝孩子们的任何请求。欢喜觉得，自己俨然变成了骄纵孩子的娘亲，不知道以后尔夏见到这种情况，会不会怪罪于她……不过恐怕未来尔夏会更惯着孩子们吧，想到这儿，欢喜不禁抿嘴一笑。
这时水草已在庭院中布置好火烛，转身去灶房准备点心了。欢喜迟疑片刻，无声地坐在了子寻身边。
念竹躺在子寻的怀抱里，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见到娘亲来了，她揉揉眼睛，谄媚地唤道：“娘亲。”
欢喜捏捏念竹的小脸，有意无意地瞥了子寻一眼，子寻呵呵一笑说道：“念竹，你娘亲吃我的醋了，快去找娘亲抱抱吧。”
念竹非但没有采纳子寻的建议，反而死死地勾住子寻的脖颈：“娘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何况娘身子弱，我又太重，还是子寻叔叔抱我吧。”
这两个磨人精已经弄得欢喜快要发狂了，一个是总把自己当成赌注，另一个却总假借自己的名义纠缠子寻。欢喜不由得轻轻抚着额头，叹了口气。倒是子寻伸过手来，拍了拍欢喜的肩膀：“其实我不介意抱着她的。”
“要不然……”念竹眼珠一转，坏坏地说道：“我坐在娘的腿上，娘坐在子寻叔叔的腿上好了。”
子寻噗得笑出声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两个孩子总在有意无意地撮合他们三人，小夏美其名曰说，“反正皇帝爹爹不在身边，娘红杏出墙也没人知道。”
那念竹还在一旁帮腔：“就是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单数日子娘和炎原叔叔在一起，双数日子娘和子寻叔叔。至于未来皇帝爹爹找上门，就让他排队等好了。”
一想到这，欢喜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冷不丁地敲了一下念竹的后脑勺。念竹倒吸一口凉气，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颤颤悠悠地扭过头望着欢喜：“娘，你不是常常教育小夏，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嘛……”
“娘又不是君子。”欢喜脱口而出争辩道，语毕她也愣住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欢喜孩子气的举动引来子寻一阵爽朗的笑声。
只要和孩子们在一起，欢喜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时常会和孩子们胡闹，甚至是斗嘴，这在之前是子寻无法想象的事情。他越发喜爱这样的欢喜，亲切自然而不做作，会大笑也会嗔怒，淡然的欢喜固然令人着迷，但现在这样真实的欢喜却更令子寻心动不已。
这三年来，子寻和炎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推倒欢喜，应该说，摆在他们面前的机会太多了。欢喜对他们两个人完全不设防，若是他们有心，随时可以把欢喜吃抹干净。有好几次，子寻都按耐不住心中的欲*望，凑到欢喜身后，轻嗅着她的发香，并暗暗发誓，若是欢喜转过头，他定会吻上她的唇。
可每当欢喜扭过头，一脸平静地望着自己时，子寻完全下不去手，他只能一边暗骂自己太过君子，一边退回到朋友的位置。子寻觉得，欢喜不是完全没有察觉他心中的渴望，可她摆出一副云淡风清、全然相信自己的样子，弄得子寻不禁暗暗责备自己的无*耻。
子寻认为，起码自己还可以伪装心情，那个身材高大，性子直率的炎原却就没这么幸运了。时常见这个一脸坚毅的男子涨红脸，跑去井边用冰冷的水拍打着面颊。也真是为难他，要说起来，炎原和欢喜之间是有火花的，他们之间有一种奇怪的默契，这令子寻感到不解地同时，又心生几分嫉妒之情。
不过，总而言之，这三年他们是相安无事，并未发生任何见不得人的事。如果说子寻和炎原还有那么点小心思的话，那欢喜就真真正正是没有其他的想法，她脑子里除了两个孩子，便是身在皇宫的尔夏。
入夜，欢喜总会给两个孩子讲述尔夏的故事，那些故事已经说了太多遍，可孩子们听得仍是津津有味。他们最喜欢听欢喜骑在马背上，尔夏跪倒在地那个场景。念竹从子寻口中听到，朝中一些大臣把那天发生的事情称为‘欢喜劫。’
念竹似乎对这个‘劫’字颇感兴趣，她经常嘀嘀咕咕地说着：“劫数难逃，莫非娘亲和子寻叔叔真的没戏？”之类的稚气话语。
欢喜知道，饶是有子寻和炎原陪在身边，孩子们也需要爹爹，一开始他们总会好奇地询问关于尔夏的事情。有几次欢喜没有控制住情绪，眼角泛上泪水，两个早慧的孩子发现之后，便不再主动提及尔夏。在他们幼小的心灵看来，皇帝爹爹是一个见不到面却能惹哭娘亲的坏人。
就在欢喜陷入回忆之时，子寻伏到念竹耳边，小声嘀咕几句，念竹有些不情愿地跳到地上，扑进欢喜的怀里。
欢喜赶忙把她抱上膝盖，她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凝视着欢喜，不待欢喜反应过来，便一口重重地吻上欢喜的面颊。吻完之后，她还掏出一块手帕擦擦嘴，这才摇头晃脑地说道：“娘亲，这个亲亲，是子寻叔叔让我代他做的。”
话毕，念竹一溜烟跑到炎原和小夏中间，他们三人全都双手抱在胸前，表情严肃地站成一排盯着欢喜和子寻。
片刻之后，小夏若有所思地对炎原说：“炎原叔叔，你可要抓紧时间，子寻叔叔这些小花招层出不穷。我虽然不知道那个在皇宫里的亲爹爹是什么性子，但若像你这般磨叽，娘亲迟早会跟子寻叔叔私奔。”
“你这个笨蛋。”念竹猛地踢踢小夏的后脚跟：“那不叫私奔，叫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才是笨蛋。”小夏怒气冲冲地反驳道：“娘亲已有皇帝夫君，怎么可能再嫁人，他们俩若想在一起，只能私奔。”
欢喜忍无可忍地起身走到他们俩中间，两个鬼精灵知道惹恼了欢喜，全都紧咬着嘴唇，低下头，不再开口。欢喜见状，心一软，只轻轻地拍打着他们的后背，缓缓说道：“小夏，去灶房告诉水草，让她端上来几碟栗子羹。”
小夏一听，如被大赦一般，忙不迭地朝灶房跑去，一溜烟便没影了。
他刚出院子，一不留神，撞到了别人的身上。小夏下意识地抬头想道歉，却见一个身材高大的蒙面男子立在他面前。那男子浑身散发着戾气，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的脸。小夏收敛了笑容，一脸凝重地回望着那个男子。
“欢喜可住在这里？”那男子冷冷问道。
“这里没有人叫欢喜，你是谁？”小夏颇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