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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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水可收-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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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我上前拿捏起手绢替她拭泪,她一侧头避开,手绢擦过唇边,鲜艳的红格外醒目,我低头打趣道:“鹭儿的唇脂太艳了,怪骇人得呢。”再抬头看她表情时却硬生生将笑凝固在唇畔。
    她唇角鲜红的血正汩汩涌出!
    她的声音有些波折,凝视着我道“你不要问这一切是为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
    “鹭儿的幸福……都是从你那偷来的……今天还给你……我们便……两不相欠……呜……可是……不论洛桑做了什么……你都不要……怪她……我能……理解她……” 
    “你放心,我一定不怪她,先去叫太医,有话回来再说。”我慌忙起身却被她拉住。
    她淡笑望着我:“鹭儿这……一生……最痛恨的……是遇到了……你……最庆幸地……也是遇到……了你……相识……这么久……鹭儿……只求……你一件……事……”声音越来越虚弱,最后凝结在空中“能不能……不要……恨……不要……恨……他……”
    话毕垂下头,窗外的春雷轰然响起。

    连一声鹭儿都唤不出,我泪如断珠,抱着已无反应的她失声痛哭。
    为什么直到这一刻,你心里想得还是他呢?
    不自由,毋宁死,可死的是别人啊!

    “我要见皇上。”努力推开阻拦着我的侍女们,我大声喊道。
    “请贵妃不要为难我们。”西暖阁门口的侍卫有些为难地看着我,轻声道。
    “那也请你们不要为难我!”刷地抽出一把剑架在颈上,我冷冷问道:“是让我进去,还是让我死在你们面前?”
    正在争执不下时,阁内传来微愠的声音。

    “除了威胁人,你还会什么?”悠然开口,皇上挥手斥退了众多侍从,空荡的大殿,遥远的距离,只剩下我和他。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把剑狠狠扔在地上,我抬头怒然质问。
    “你不说我倒忘了……还会因妒生恨,毒害嫔妃呢。”避而不答我的问题,他轻声道:“你怎么从为怀疑是别人下得毒呢?难道在你心里,只有我那么不堪吗?”
    “我也不愿意相信……我也不愿意啊……可是……我喝了……我也喝了那碗药……我们都喝了……却只有她死了……”她临死前那凄惨的笑花宛若绽放在天山雪顶的冰花,寒气彻骨,终我一生也无法忘怀啊!
    “你不是想走么?她不死,你有什么理由走?”他漠然地解释着,眼里冰凉的没有一丝怜惜!
    “可她……她怀得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忍心……”
    “我没有强迫她,勺上有毒是我早告诉她的,愿意怎么做是她的事情。”如此淡漠的语气,好象这两条人命根本与他无关。
    “她这么这么爱你!你怎么做得出来?”
    “对于我不爱的女人,无论是凌疏桐,还是鹭儿,我都没有必要手软。”决绝地看着我,他的眼里没有一丝温度:“你该庆幸我终于还是爱上了你。”
姐姐……
    “我恨你!”
    “很好!我就是要你恨我。”嘴角抿起一道弧线,他无意地笑凌迟着已疲惫不堪的心,漫天血色在我眼前蔓延:“我早说过你会后悔的。”
    记忆里,秋日温暖的阳光下,那个颤抖的小姑娘俏俏地告诉我,她唤做鹭儿,一眨眼,一切的一切却都灰飞烟灭……


    “奉天成运,皇帝诏曰:凌氏贵妃毒害皇子,屡次谋害贵人,手段惨无人寰,擢削去贵妃头衔,交宗人府处置,钦此。”
    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从今日起,凌贵妃大势已去的流言必然兴起。宫内的动向又要发生巨变。
    可事实的真相,又有多少人知道呢?
    多少人啊,总以为自己看到的才是现实,殊不知现实往往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用心灵去感。皇家的事,流言多自空穴,准实难有一二啊。



    空荡荡的大牢里,我和洛桑并排而坐。
    “为什么坚持进来呢?”接过她削好的苹果,我有些叹息地问道。
    “只是为了我自己。”她无所谓地答道。
    心里忽然了然,难怪洛桑最近常常望着我出神,一望就是几柱香的时间,我抬头观悉她的动作神态,却以为在看自己。
    “代替我有意义么?你永远做不了自己,他也不会去爱一个影子的。”我劝道。
     “即使他只是把我当作你的影子,只要他的目光能够因此而落在我身上,那就足够了。”嘴角荡起一抹笑,洛桑的思绪兴许是飘到了幻想的未来,身上流淌着一股甜蜜。

    “哪怕不能拥有他的心?”我有些试探地问道。
    “他不愿给我,我便随他。他得不到想爱的人,我便化身成那个人。只要他高兴,我能不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又有什么所谓呢?”她据理反问道。
    只要他高兴……自己又有什么所谓呢?
    这才是最纯正的感情么?那我一心要求暮轩回报,是不是太自私了?

    “洛桑……你那日说的话,有一句我还不大理解。”想起暮轩,就想起了回京前他和洛桑之间的暧昧关系:“那日你说,尹暮轩是借你试探我对他的感情,那他为什么要试探我?”原因我自己也可想得透,可又生怕是自己自做多情,虚构一席美梦,梦醒了只能伤心落泪。
    “你不会连这点都看不透的。”洛桑语气笃定地看着我,说的话倒让我觉得有几分熟悉,不止神态动作,连语言,她都越来越像我了。
    怎么才能阻止她呢?若她能因此而幸福一生,我自是不会去叨扰她的。可她现在的行为总让我觉得很危险,在心里对未来勾勒出一个美好的情景,当发现梦想与现实的差距时,她能受得了么?
    皇上对一个影子的眷恋,又能持续多久?


    次日,开审。
    宗人府内,正一品宗人令端坐在紫檀雕缡案后,秦镜高悬的四字匾额挂于堂前。
   想起洛桑昨日的肯定,脸颊微烫。我有些紧张地抬起头,尹暮轩坐于左侧,正审视着宗人令的神色,战场的英气收敛不少,如未出鞘的剑,有着震人的气魄却不会使人压抑。
    见他回过头来看我,我不觉有些窘迫,忙挪开眼神。
    皇上竟然也在!谋害皇妃的事情,请宗人府出面,本以为是他不想搞大,可他若亲自出面,事情又怎么小化得了?

    宗人令略向皇上欠身,复又坐回原位,一拍惊堂木,正色道:“堂下犯人凌蓝玉毒害鹭贵人,你可知罪?”
    我直直看着他,不置一词。
   “你若不愿认罪,本官自有人证物证。”他也紧紧盯着我,扬声道:“带人证。”
    堂下一阵传声,带人证三个字的声音此起彼伏,不一会,一个身着宫装的侍女被带进堂来,怯怯地低着头。

    “凌蓝玉毒害鹭贵人一事,你可有证词?”宗人令转身问她,声音威严而不压迫,宫女勉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缓缓抬头。
    “回大人。凌贵妃那日探望鹭贵人时,一反常态地主动去太医院为鹭贵人拿汤。奴婢一路跟随贵妃,见贵妃一直盯着汤盅神情奇异,心下便怀疑。后来鹭贵人喝完药奴婢便退下了,再见到鹭贵人时,屋内只剩凌贵妃,而当时鹭贵人已口吐鲜血,凌贵妃却未唤太医。”
    难怪觉得她有些眼熟,原来那时带我拿药的便是她了。可我当时是喝了鹭儿的汤觉得美味,却不能再喝才有些悻悻,她这样武断的话就来治我的罪似乎有些不妥。抬起头,我继续无畏地直视着宗人令。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还不愿认罪了。来人啊,再带物证。”物证?我有些惊讶地望着门口,不知他所谓的物证会是什么。
    待看清门口的人之后我的惊讶更甚。

    洛桑垂着头,静静捧着一块蓝绸,绸缎的中央躺着一只玲珑斑彩的小瓶,五色交辉,周身笼罩着一股诡异寒冽的气息。她没有看我一眼,直接走到宗人令面前,身后的乐太医紧随其后,额角滚下几颗汗珠。
    “堂下人手里所捧何物?”虽是明知故问,语气仍是十分严谨,不愧是宗人府的主官。如是想着,对宗人令不觉有了几分敬佩。
    “回大人。瓶内所装是断肠草的粉末,与鹭贵人所中之毒相同。”洛桑轻轻递上小瓶。
    “乐太医,她所说的可是真的?”宗人令沉声问道,见乐太医缓缓点头,方又转问洛桑:“那这毒药是在何处发现的?”
    “前日替娘娘整理兰木架的时候偶然看到的。”洛桑平静地回答,语气连贯流畅,仿佛真有其事。
    “你可还有话要说?”宗人令收回目光,定定地看着我,厉声问道。
    他到底是要放我还是要杀我?有些迷惑,但无论结果如何,我现在都该搏一搏,大不了……这一条命给他,也算还了他的情意……
    “凌氏知罪,但凭大人处置。”我淡淡看了眼皇上,他没有丝毫情绪流露在外,一如在审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般,使我心里不禁有些忐忑,

    宗人令必恭必敬地向皇上望去,似是争得同意,未己才又转过头来看我,猛拍一下惊堂木大声道:“犯人凌氏,毒害皇妃,一尸两命,罪不可恕,按律当斩。来人哪,给我拖下去。”
    斩首?
    我本想,他若真心放我走,大约会是判我个监禁,再趁无人时让我离开。可他判的是斩首啊!死都死了,还到哪里去追求我的自由?
    “慢着!”我正苦笑间,尹暮轩忽然起身,出声打断了宗人令的判决。
    “昱王爷还有何事?”宗人令恭敬地问道。
    尹暮轩置若未闻,一径盯着皇上:“鹭贵人一案尚存疑点,如此结案有所不公。能否请皇上……”
    “你怀疑宗人府判决的公正?”不待说完,皇上便质问道。
    “臣下不敢,臣下只是觉得此案有待深查,不该如此草率定案。”尹暮轩不亢不卑,坚定地回答。
    “朕同意的审决,你认为草率?”不知为何,皇上今天的话似乎总在和尹暮轩找茬,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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