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梅昭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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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梅昭仪-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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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明熙公主点点头,“我不会告诉皇兄你比他行,也不会计较你比我行,放心吧!”她一脸宽宏大量。
  冯秀仰像哑巴吃黄连,搞不清公主究竟懂不懂得事态严重性。姑且不论皇帝的智愚,没有一个臣子胆敢自认智计才略胜过皇帝,甚至还大声嚷嚷。要让皇上知道了,那他便等着坐冷板凳吧!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德高望重的榜眼沈卓开口了,“皇上是非分明,量力重才,耍口舌花枪是无用的。冯兄不必多虑,尽力为皇上效力便是。”他老成持重地为冯秀仰找了个台阶下。
  殿试上输在口才的沈卓,最恨别人口舌相争。尤其曾输在个黄口小儿手上,他更是看傅谦不顺眼。
  话题顺利移离傅谦,如同往常,众人不愿再搭理他。
  再度受到众人的孤立,傅谦也乐得清闲。
  他已能很自在地,于马屁齐飞的乌烟瘴气间,偷得清新闲趣。他的要求不多,只要别来惹毛他,要他不开口也行,但他可不是没脾气的。
  话题绕着明熙公主打转,不外乎是些年岁、喜好,甚至有大胆狂徒,问上了公主婚嫁事。明熙公主娇媚地嗲过去,显然不介意他们的唐突,看来她挺享受众星拱月的乐趣。
  这场驸马选宴的真实性更高了。
  除了傅谦仍是孤家寡人身,其余九人皆已娶亲。依这光景揣测,为了公主,大概在场所有人都随时准备当陈世美。
  傅谦本来也是愿意的,不过哪!如今他可没资格啦!他的未婚妻已让皇上看中,让风将军保护着,候在将军府伺机入宫,何叙君可算皇上的准爱妃了,但风从虎几日前匆匆来追寻出走的何叙君下落,言词态势间显然又与何叙君感情不浅……不论何叙君归于谁,现下人在哪儿,总之是与他无缘了。
  加上那位覆面少妇……
  喔!那位韶娥姑娘也不知人在何方,避不见面的。是故娶了公主他可不算陈世美,但要他娶……还是算了!
  “嘎?你们都已有妻室啦?”明熙公主语气略带失望,听得众人恨不相逢未娶时。
  “唉!”年逾四十的沈卓叹了口气,“拙荆体弱,辛苦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等下官苦尽甘来,她却没福享受,镇日缠绵病榻,已拖了有一年多了,眼看是……唉!时日不多了。”他摇头又叹气,哀戚之情溢于言表。
  “唉!”与傅谦同龄的年少探花郎,老婆可正值少壮,但……“下官乃是独子,成婚三年,却没能得一儿半女,爹娘眼看要急白了头发哪!”冯秀仰叹道。
  “才三年?我三十年啦!”年逾五十的第九名老进士呼天抢地。
  接下来,不论老少,九人皆抢着悲唤他们的妻子不是无子、善妒、淫夫、多舌、窃盗、不事舅姑、身染恶疾——七出用完了换三从四德——就是不驯、无德、浪费、不善女工、不懂持家、搬弄是非、气质丑恶……能想到的都说了,宛若天下最糟糕的女人统统教他们倒霉地娶了去,而他们又是如何重情重意地忍受,才没丢下休书请她们统统滚回娘家吃老米饭!
  “比不上公主泱泱大度的闺秀风范。”冯秀仰画龙点睛地说出众人的赞叹。
  他们已布尽退路,暗示到了极点。只要公主肯点头下嫁,他们随时可虚出正室位欢迎,而不损及他们的名声。反正,千错万错统统都是糟糠妻的错,谁教她们不是公主!
  傅谦忍笑,几乎要憋不住了。连年纪大上公主三倍有余、老得够格当公主祖父的老进士都妄想当驸马了,他就原谅自己当初的鬼迷心窍好了。从来不知抢着当驸马的嘴脸是如何的难看,他好象照镜子似的。
  “你们好可怜。”明熙公主同情地一一安慰,搔得众人心痒痒。“那你呢?傅大人?你的妻子……”她瞥着沉默的傅谦,等着听他的妻子有多糟糕。
  “下官尚未娶亲。”傅谦好整以暇道。
  “哦?”明熙公主的水睁闪闪发光。
  不得了!怎忘了他是唯一的单身汉?仕途黯淡的状元郎这下不亮也光啦!在场众人严阵以待。
  “所以,傅大人才一天到晚流连花丛,风流快活是吧?”冯秀仰抢讥道。
  唉!又来惹他!
  傅谦懒懒道:“冯兄不是曾于飘香苑同下官碰过头吗?这风流快活,倒不限于无妻室的下官吧?”
  冯秀仰忍着狼狈反击,“早说了下官只会花魁乡乡姑娘一人,而乡乡姑娘又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下官图的不过是份谈心乐趣,可不想沾染其它庸脂俗粉,下官可是挑剔得很哪!”言下之意,可不像他傅谦挑也不挑。
  “谈心的乐趣啊……”傅谦沉吟,“冯兄原来与妻子不睦,怪不得没有子息了。”暗指他不够努力。
  事关男人颜面,这可得说清楚!“不是不睦,而是拙荆三年不孕,下官实在不敢指望了。”冯秀仰黯然。
  明熙公主忍不住插嘴:“那冯大人可觅妾室啊!或者,冯大人上飘香苑是准备纳花魁为妾?”
  听起来这位公主还挺识大体的,众人振奋于心。
  这可得撇清!冯秀仰忙道:“不!说了下官不想沾染庸脂俗粉,即使是花魁,青楼女子为妾也辱了门楣。下官只想觅良家女子为妾啊!”
  “那又何必跑青楼去呢?”明熙公主奇道。
  冯秀仰陷入矛盾,面容一阵青、一阵白。
  傅谦伸手拉他一把。
  “也许是因为没见识过真正的天姿国色,才将花魁当成了绝色……”
  “对对对!傅大人言之有理。”冯秀仰抓着了浮木,忙着点头,“下官只要觅着了佳人,花魁也成庸脂俗粉了。”他双眼直视明熙公主,爱慕之意毫不隐藏。
  傅谦再丢个诱饵。
  “哦?乡乡姑娘如此貌美,在她的面前不晓得有谁能不成庸脂俗粉的……”傅谦抚着下巴想。其实他根本忘了黎乡乡长什么德行。
  “还用说吗?”冯秀仰吞下饵,“当然是公主的倾城之姿,可教天下女子皆成庸脂俗粉。”他趁势表达真心。
  傅谦收了陷阱。
  “冯兄,就因为公主不是庸脂俗粉,只要娶得公主为妾,也能顾及发妻地位了?”他一脸了悟地拍掌,“好主意!冯兄不愧重情重义之人。”
  “什么?要本宫当妾?”明熙公主尖叫。
  “不不不!”冯秀仰急道:“下官要是有幸得娶公主,自然不敢委屈公主为妾!”情急之下也不顾含蓄暗示,他就直说了。
  傅谦摇头叹息:“糟糠之妻不下于堂,冯兄要休了发妻?三年的感情真薄弱啊!”最后补他一脚,陷他入两难绝境。
  “你……我……”冯秀仰里外不是人,急得脸皮涨红。
  不论他如何自圆其说,明熙公主皆是睇着一双美目,冷着脸质疑他的德行与情义。众人见探花郎已中箭落马,没希望了,纷纷忙着推销自己如何的重情重义,明熙公主也忙着点收,然后沉醉于众人的逢迎诸媚中。
  马屁持续熏天,但已没人敢来招惹傅谦。
  真是官场现形记啊!他悠闲地于一旁喝茶看热闹。
  奇怪的是,既然他们重情重义,表明绝不拋弃糟糠妻,又岂敢如此恬不知耻地表示对公主的仰慕?难道他们既想娶公主,又想委屈发妻让位?这又是哪门子重情重义?或者,他们还能有更妥善的办法兼得鱼与熊掌?
  更奇怪的是,这位公主居然一点也不怀疑他们要如何化解这两难习题,依旧如鱼得水地周旋于众人之间,享受众人的仰慕。
  真是个不解世事的天之骄子,招蜂引蝶的红粉胭脂,传闻中的皇朝第一公主。
  如果货真价实的公主便是这副德行,傅谦庆幸自己不必成为驸马。
  这把辛酸泪,泪流满衣裳了,他为往日愚行而不值!

  第五章

  张太后于几天前暴毙,举国哀悼,嫌犯文皇后和侯太妃已收押入狱,静待真相查明。
  当傅谦得知此事,如何也不相信那冷艳的假公主竟会是个谋杀婆婆的凶嫌。无关乎德行好坏,其实傅谦仅见了她两面,并不熟识她,但他认定了那浑身机巧的冷艳美人若要杀人,不会傻得留下任何把柄,傅谦如是想。
  像是给了新君阳廷煜即位满一年的考验,皇朝祸事不只这一桩。棣王、敖王、赫王,一致质疑阳廷煜不是张太后亲生,非正统出身,三王爷于是起兵谋反,从大老远的京师外几个州县打起。战事尚未蔓延至京师,人心已开始惶惶,物价飞涨、物资短缺,人人囤积米粮日用品,谣言更是满天飞;花大钱的地方少人去了,花小钱的地方,像茶楼倒是挤满了人——忙着传换消息!
  车轮拉隆拉隆地辗过大街,马夫一路呼啸:“让路让路!撞死人赔命不赔钱哪!”摆明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识相的滚开。
  这警声三吼见效,人群靠着两旁让出路。
  不但闲人奔走相告战事情报,来往亦是时时可见横冲直撞的运货商人,小至手推车,大至马车,无一不是战战兢兢地加派了人手随行保护货物,以防宵小趁着人潮摸了去,甚至拦路打劫。天子脚下的平静已随着战事而去,京师虽还没听说哪处发生暴动,但人们已嗅出几丝不安气氛。
  “你们几个围在这儿,是在商量什么国家大事吗?”巡逻的官爷亦是全副武装,见人群集结便抓人就问。
  “没……没有!”他只是多话了点,闲聊天气而已!善良的小老百姓抖着手猛摇。
  “如有发现滋事者,记得向官府通报!”官爷威风凛凛喝道。
  “是!”小老百姓猛点头。
  就连官府巡逻的人手也增加了,老百姓们虽然得随时接受盘查,但随处可见官爷们来往走动,多多少少有助于安定浮动的人心。
  傅谦跨出大门时,不知算巧抑或不巧,状元府的牌匾“匡当”一声当头砸下,差点砸破他的脑袋。府里的人急忙开门察看,却见他们大人脚边散着粉碎的牌匾屑块,不禁吓了一跳。
  “大人没事吧?”
  “没事。”傅谦苦笑,交代下人收拾后整整衣冠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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