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蚀(包括所有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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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蚀(包括所有番外)- 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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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时糊涂了,“张老七是谁?”
  “我昨儿晚上和你说过的那个张老七啊。人长得周正,性子也老实,家里光景也好,是这十里方圆里最出色的后生……”
  我明白了,是太婆为我张落的人家之一。
  ……好罢,看一看。我拭干净了手,对着盛满水的桶理了理鬓角,随着太婆向外走。门前,和从外面回的杨执碰上。
  按照每日的习惯,我仍要有一番交代,“衣服洗了半截,剩下几件我明日洗。饭已经熟了,闷在锅里。菜切好了,你扔进菜锅翻炒一下就好……”
  “你这个傻愚儿,他恁大个人了,还怕饿着他不成?人家张老七大老远赶过就是为了看你一眼,你哪好让人家在那边干等?快走,快走!”
  也对,让人家干等的确失礼。我加紧了脚步,跟上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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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老七大名张和,排行老七。家中以种养花树为生,专向镇上城里的大户人家运送盆景花草,在村子里算是富裕人家了。人也像太婆说的,样子端正,性情纯朴,对他,我不讨厌。
  我对他说,像他这样的好人,该找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过安安稳稳的日子,我没有过去,也不知过去里自己有没有许过人家,没有资格谈婚论嫁。
  张和红着一张脸,只笑不话。
  但过不了几天,我一早出门,在窗外看见一盆半人高的玉兰。此后每过几日,我院子里总会多出些花草。玉兰花,玉芙蓉,玉木槿……“太婆,这些话都应该是些名贵品种,培植不易,您别叫张和浪费了。”
  王太婆嘻嘻笑着,“人家有心,我老太婆还能拦着不成?种花的人总是看什么都像花,他送这些花给你,必定是觉得这些花配你,你大方收下,花还能咬了你不成?”
  王太婆年过古稀,有时却像个孩子般的谐趣。我只能将一盆盆花列放在院子里,按时浇水施肥,总不能任这么美丽的东西枯萎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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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和之后,又有了姚大虎。
  太婆道,姚大虎在山上中枢伐树,镇上有一家木材铺,专替人打制家具器什,是个殷实门户姚大虎的媳妇几年前山上摘药失足摔死,留下他和一个五岁的女儿。五岁的女儿现在已有十岁年纪,没娘的孩子过得极苦。
  我见了姚大虎。比张和年岁大些,比张和擅些言辞,但山里人的朴实气仍然带着,仅看我一眼,一张脸便红得与年画上的关二爷有一比。
  我对他说,我感觉自己可能会喜欢孩子,他十多岁的女儿尽管让我照顾,至于其他事,恐怖当前没有办法便能定下。
  第二日,姚大虎当真把女儿送了过。十岁的山里女娃头发脏乱衣裳不整不说,还拖着两道鼻涕。我帮这女娃儿洗了身子换了衣裳,打扮得整齐一新。女娃儿总以亲近的眼神望我,看着她,我恍惚记得应该有一个美丽的小人儿如她这般环绕在我膝下……那影像,如电闪一般掠过,我再要去追,一阵眩晕袭了过。
  “你怎么了?”一只手扶住了我。
  我抬头,是杨执。“你怎么在这里?”
  “……你有两日未过去,山里路险,我看看。”他说,藏在乱须中的两眸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
  “对不住,我这两日忙着替小菊规置,一时抽不出空。”我指了指后面步步紧跟着的女娃,扫了扫他放在我臂上的手。撇开他把我从崖上救出不算,这是他第一次距我这么近罢。
  他应是觉到了我的目光,收回手,瞥了女娃一眼,“你不一定要过去的,救你,我只是顺手。”
  “你是顺手,但的确是救我一命没错,该报的我会报,时候到了,我自然也就不会过去了。”
  “……什么时候?”
  “我觉得自己不必报答的时候。”我回手替小菊抚平了衣领,道。
  “你……”
  “娘,今日你会教小菊做衣裳么?”小菊忽然说。
  娘?!我一怔,这样的称呼……“……她叫你娘?你的事……定下了?”杨执问。
  我茫然举眸,凝视着他。
  “……定下了也好,你该有一个人照顾你的。”他垂下了头,定了定,未出生告辞,便提足离开。
  我目送他背影越行越远,脑中的困惑始终堆积在那处。
  “小菊,你为什么要叫我娘?”
  “……姨姨。”小菊微怯敌瞬了瞬眼。“小菊想让姨姨当小菊的娘,但姨姨嫁给了杨叔叔,就没办法给小菊当娘了……”
  “谁说我要嫁给杨叔叔?”
  “可是,杨叔叔看姨姨,就是想要姨姨当媳妇的样子,隔壁的阿六看村南的凤姐姐,就是那样看的……”
  我哭笑不得。这个前两日还脏得像一只山间野猴的小丫头,从哪里得的这压根就不存在的蛛丝马迹?
  “你看错了,我不会嫁给杨叔叔,杨叔叔也没想要娶姨姨做媳妇。”
  “那,姨姨会嫁给小菊的爹么?”
  迎着这女娃眸里的热切期盼,我一笑,“嫁和不嫁,需要缘分。”
  这时,王太婆沓沓走,老脸堆着老菊花般的笑,“愚儿快,太婆又给你看了一个人,是个读书的,这回一定能入了你的眼!”

  蚀四二

    羲与大羲此回大战,以前者的大败为果。
  大羲歼羲大军八万,俘三万,一举夺回先前所有失地,尚将疆界向前推进了百余里。
  楚远漠麾下损失惨重,囤兵于边,严布防线,坚守不战。
  而楚远陌,若无关峙添的各方助力,先有元气大伤的他绝对不敢贸然发动此次战役,是以收获这场大捷后,亦未趁胜趋直入,收兵止戈,休养调歇,同时缓养民生,颁士、农、工、商诸策,以振国力。
  由此,两国暂息战事。
  楚远漠身受重伤之事,仅心腹与亲要人知晓,为免外泄,出诊的医者,伺侍的下人,尽遭禁足,一有异象,宁杀勿纵,连后宫嫔妃也不能获知。得意长伴病床前的,除了世子楚博,惟有被封长公主的珂兰。
  “珂兰姑姑,天下间有谁能如此重创父汗?父汗怎会受这么重的伤?”楚博心焦如灼。
  珂兰为高烧昏迷中的男人换了块额帕,道:“这要你父汗醒了才会知道。”
  “珂兰姑姑不爱父汗了么?”
  “这话怎么说?”
  “以前,如果父汗受了这般重的伤,您一定是最着急的那个。可现在,您是最平静的人。”
  “可能是我明白了就算再如何着急,也不能替你父汗受苦罢。”
  楚博瞥了瞥在她身后提篮里酣睡的娃儿,“弟弟睡得很乖,长得也很快。”
  “是啊。”有子万事足,珂兰笑得柔和。“吃得饱,睡得着,便拼命的长,这个月我已经为他换了第三个提篮了。”
  楚博垂下眸去,“杀父汗的,是先生么?”
  珂兰一怔。
  “那天,我也在外面。”
  “那天?哪一天……”珂兰已猜到了是哪一天,声嗓微颤。
  “珂兰姑姑在室门前哭叫,我便站在院门前,我……我若再有三分勇气,就该冲进房内救先生。”
  珂兰掩住心口。她对楚远漠真的信,便是在那时死透。
  “但我没有去救先生,或者我也有私心的罢,我希望先生可以……因此留下。”
  “你很喜欢你的先生,是罢?”
  楚博重重颔首,“博儿生病时,从没有人陪在博儿身边过,连奶奶也不会。可先生会彻夜陪伴博儿,会给博儿弹一些安睡的静谧曲子,会教博儿抗病健体的法子。”
  “那时,我还因为妒意,嫉妒她能让你喜欢,让你父汗喜欢,打过她一巴掌,你为此哭着骂我。”
  他眼眶蒙上湿意,“如果先生是博儿的娘,该有多好。”
  珂兰缥缈一笑,“如果当真是她对你父汗下的杀手,你要怎么做呢?”
  “……下一次,我会挡在父汗面前,我愿替父汗陪先生一条命。如果那日,我冲了进去……”
  “整件事内,你是最无辜的人,莫要把自己牵扯到里边了。”这场纠缠,已经够乱了,实在不必再将下一辈人裹缠其内。她长喟。“如果你觉得对先生有愧,就多疼疼恩儿罢。”
  “……恩儿?”
  “你的弟弟楚恩,他是上天给我的恩赐,我叫他恩儿。”
  “楚恩,楚博……他是我的弟弟,终我一生,都将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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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峙将暗伏于楚远漠军中朝内的所有人尽数撤回,返回无山谷。
  无山谷里,他独自闭门三日,严禁人扰。
  樊隐岳与乔三娘研习草药,探讨医术,不曾上门去自讨没趣。
  三日之后,关峙“出关”,一脸怒意凛凛犹在,行走生风,使得谷中人纷作规避,连那些个对秦王心存爱慕的怀春少女都不敢擅自凑前递话。
  “月儿!”在乔三娘放置药灶的小屋前,他厉声一喝。
  “先生。”樊隐岳持木杓搅拌着砂锅里正在熬制的膏物,抬眸浅笑。但身子仍是稳稳坐着,毫无移动迹象。
  “你……”他气窒。
  “先生有事?”她送平声静气的一问。
  “你——”
  “先生如果无事,暂且到旁边歇着, 月儿要把这副药制完了方能陪先生说话。”
  他盯着这张清丽无辜的秀靥,更觉胆气横生,“你这几天在哪里安歇?”
  “挤在三师父榻上。”
  “为什么?”
  “月儿发现自己的医术比及三师父,着实是差得极远。月儿想潜心学医,将所有精力尽用在提升自身医术上。”
  “所有精力?包括你该为人 妻的那份?”
  “那怎么可能?”她义正词严。“月儿怎么会轻忽了人妻之责?先生始终是月儿最看重的人呐。”
  “看重到你一连三天对我不闻不问?”
  “先生不是不要人打扰?”
  关峙气恨交加,“你几时如此听话了?”
  她嫣然失笑,盖了炉火,闷好砂锅施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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