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戏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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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戏流水-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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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到底演的是哪出戏呀?也没看到摄影机,瞧他们演得这么卖力,那躺在地上的猪头妆还化得挺逼真的,一副被揍得很惨的样子,她忍不住凑过去瞧个究竟。

  「你这杀千刀的,怎么搞成这样?」

  李大娘急于扶起李鹏,却粗手粗脚地让他痛得哀哀叫。「痛呀!你这婆娘不会轻点儿?」

  「你还敢抱怨,整天见不着人影,却搞成这样回来,你说到底怎么回事?」看死鬼还会喊痛,李大娘索性不扶他,非要问个明白。

  「这……」李鹏支支吾吾的,明明心里有鬼。

  见他穿着过年的新衣裳,模样甚为怪异,李大娘心知肚明这短命鬼又闯祸了,气得火冒三丈。「这什么?快说呀!」

  「我来说。」此时前方走来一名中年妇人,花枝招展的模样可不像良家妇女,身旁还跟着两名壮汉。

  「你又是谁?」李大娘眼见来者不善,连忙起身,双手扠着腰,先摆了个架势。

  「债主。」妇人嫌恶地踢走靠近的母鸡,不时用绣帕捂住鼻子。

  「债主?我们何时欠了你的债?」李大娘瞪了李鹏一眼,见他心虚地垂下头,她的语气变得不太肯定。

  「这李大爷到咱们飘香院找了姑娘,爽快了一个上午,还想翻墙脱逃……」妇人啐了李鹏一口,讲话更为刻薄,「我呸!想白嫖?也不探听我胡嬷嬷在咱们屯溪的名气,竟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哼!」

  听胡嬷嬷的叙述,李大娘心里有了个底,心头一把火让她熊熊快要火冒三丈。

  这死鬼,待会再跟你算帐!

  眼前只得先打发这凶婆娘还有那两个凶神恶煞,于是李大娘放软声调,攀起交情来了。

  「哎呀,我说胡大姊,有话好商量嘛!」

  胡嬷嬷睥睨着眼前的村妇,明明比她老还自称妹子,愈发没有耐性。「少来这套!瞧你这德行,我还得尊称一声大婶呢!废话少说,赶快还钱来!」

  「这……我家死鬼欠了您多少?」

  「一百钱。」

  「一百钱?」李大娘听完一阵脚软,小毛头们及时从后头顶住娘亲硕大的身躯免得她瘫下来。

  待她回过神来,随即对瘫倒在地的李鹏一阵拳打脚踢,哭天抢地诅咒着他:「你怎么不死了算了?还有脸回来……一百钱……咱拚死拚活赚一年都赚不到,你一个早上就欠了一百钱……没钱玩啥女人?家里不用钱的一年也不见你玩我几次……我跟你拚了!」

  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路花从没见过如此精湛的演出,听到李大娘这么有趣的对白,不禁噗哧笑出声来,还情不自禁地鼓掌叫好。「好精采喔!你真的好会演呢!」

  路花一脸崇拜的样子却被李大娘解读为幸灾乐祸,要不是这名女子压死她的大公鸡,她家也不会这么倒楣。

  李大娘一脸怨恨地转移目标,指着路花破口大骂:「都是你害的,赔我的大公鸡!」

  「我……」怎么剧情的发展又轮到她?路花左瞧右看,一头雾水。

  胡嬷嬷的耐心快要用光了,她的脸愈来愈臭。「别作戏了,快还钱,没钱就去见官。章虎、李豹,押走!」她示意两个保镖强拉起李鹏。

  「别呀……胡嬷嬷,求您通融一下吧!」李大娘几乎要跪地求饶了。

  胡嬷嬷看李鹏家里一副穷酸样,肯定还不出钱来。「咱飘香院可不是善堂,没钱就用田契抵押。」

  「没了田地,咱们怎么过活呀?」李大娘这回真的跪下了,还拉着小毛头们一起跪下。「求您行行好吧……」

  「总之,今天一定要还钱!」「欠债不过日落」一向是胡嬷嬷奉行的信际。

  「求求你……」李家大大小小齐声哀求胡嬷嬷,样子实在很可怜,一旁很入戏的路花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禁替他们求情。「这位阿姨,您看起来挺慈悲心肠的,就放过她们吧!」

  「你又是谁呀?」胡嬷嬷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小姑娘。

  路花毫无心机地回答:「我是路花。」

  跪在地上的李大娘脑中念头一转,立即产生了绝处逢生的希望,愁苦的脸色立即转为喜悦,甚至有点谄媚。「她是我远房侄女。」

  李大娘随即起身,在胡嬷嬷耳边说了几句,胡嬷嬷看向路花的眼神立刻变得不太一样。她靠近路花跟前评头论足一番,「嗯,虽然像个孩子,长得倒还清秀……」边说还边捏了路花的屁股一把。

  路花立即跳到一旁,委屈地揉着屁股。「喂,您干嘛捏我?很痛耶!」

  「体态嘛……也还不错。」胡嬷嬷一脸满意的模样,随即吩咐两个大汉。「带走那个女的!」

  路花迳自揉着屁股,直到两名大汉架着她的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喂!你们干什么?干嘛抓我?」她努力挣扎,身子却一把被架高,只好以双腿前后乱踢一通。

  李大娘走到路花跟前,天经地义地说:「你压死我的大公鸡,就由你来替我们还债。」说完还示意胡嬷嬷快点离开。

  怎么会有这种事?不是在拍戏吗?他们要带她去哪里呀?

  路花惊恐至极,嘴里一直念着:「我还你钱呀!不然我替你还钱,我有钱呀……我要找公安!带我去找公安……」
02
  徽州,自明太祖以来即是人文营萃、商业发达之地。

  说起徽商,可以说是拥资最厚、经营行业最广的商帮;而屯溪则是徽州最重要的商阜,也是徽商云集之地。

  虽说商人浑身沾满了铜臭味儿,但这徽商可大不相同。

  「贾而好儒」是徽商引以为傲的传统,在锱铢算计的同时,也相当勤奋好学,可说是过着一手算盘、一手孔孟的生活。

  因此,徽州的富裕显现在建筑之上,却又多了一点风雅的人文气息。

  虽然徽商「贾而好儒」,但是做起生意来绝对就事谕事,打败对手绝不手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商号,便是屯溪刘姓宗族拥有的「徽通行」。

  在屯溪嗅得到铜臭味的生意,几乎都是「徽通行」的生意范畴。早年的刘家也算是巨贾,但生意没做得那么大,直到新一代的主事者刘随接掌商行,简直将奸商本色发挥极致。

  他的致胜之道在于收购摇摇欲坠、经营不善的老店,买来之后重新创造新的商机,挟着「徽通行」的名号,通常获利都会翻好几倍,因此他的经营触角不断伸展,包括茶庄、酒楼、运输、布庄……等等,不胜枚举。

  现在,他狩猎的眼光又看上了一个从未涉足的行业——妓院。

  「查得怎样?」

  刘随坐在书案前翻阅帐簿,头也不回地问着刚进门的总管李迁。他一身藏青色的儒服装扮,翩翩的风度像个饱读诗书的文人雅士。

  「生意少了五成,店面、货色久未翻新,只能靠老主顾撑场面,胡嬷嬷的名号虽然响亮,却有点力不从心。」

  刘随看上飘香院已久,它曾是屯溪最富盛名的销金窟,许多徽商谈完生意之所以前来捧场,全靠胡嬷嬷高明的交际手腕。但随着屯溪愈发兴盛,新的妓院如雨后春笋一家家冒出,加上胡嬷嬷也老了,飘香院行情已大不如前。

  「这个……敢问当家的,为何想收购飘香院?毕竟这行咱们从未涉足。」李迁跟了刘随那么久,有时还摸不清主子的想法。况且经营妓院,怎么说都不是件光荣的事。

  刘随抬起晶亮的眸子,温柔的眼眸中闪耀着精光。「你说,我们招待客人到那些地方,一年共花了多少钱?」

  「大约十万钱。」这些帐面数字早储存在李迁脑中。

  「如果,我花个五十万钱买下飘香院,这些钱不就省下来了?」刘随接着换了另外一本帐本,继续说道:「况且,屯溪乃徽商聚集之所,我不只省下自己的开销,更要赚进所有徽商的钱,我要让飘香院成为徽州最豪华的销金窟。」

  李迁听了,猛点头表示赞同。

  「继续孤立飘香院,将客人都带到新开的丽春阁。」刘随指示李迁实行原先的计画。「徽通行」乃屯溪第一大商号,它所捧场的妓院自然成为其他徽商的指标,等到飘香院生意愈来愈差,他收购的筹码就愈高,价钱当然可以压得更低。

  「属下明白。」

  李迁甚为佩服刘随的生意头脑。虽然主子才届而立之年,接掌「徽通行」却长达十多年之久。从刚接下时的青涩稚嫩,许多事还需要他提点,到了如今,主子的许多想法都是他没想到的,难怪「徽通行」可以成为最大的徽商。

  「进贡的砚墨和屯绿茶准备得如何?」徽州的歙砚和屯绿茶年年都是进呈皇宫的重要名产,刘随与当今辅政大臣张居正私交匪浅,自然不忘每年的重头戏。

  「已打点好,准备上呈。」

  「很好。这次我要亲自送达。」

  从半年前辅政大臣带着十五岁的皇帝微服出巡夜宿「徽通庄」后,他也好久没和张丞相秉烛夜谈孔孟以及经商之道。虽然讨厌宫廷里的繁文缛节,但建立良好的政商关系值得牺牲短暂自由。

  「在这之前,我先去找胡嬷嬷聊聊。」

  以飘香院目前的局面应该撑不过两个月,他先去探探胡嬷嬷的意愿,好让她有个准备。

  「呜呜……怎么会这样啊?」

  路花一脸苦瓜地走在路上,还有两个壮汉「随伺」在旁,防止她脱逃。

  她终于了解自己处于何种境地,从李大娘家被押解到屯溪,一路上的景象让她目瞪口呆。原来这不是拍片,不知怎地,她从黄山一路跌到了明朝,现在是明神宗万历五年。

  谁知道万历五年是啥时候?她以前就很讨厌背历史,真是不知道掉到哪个世纪了……

  「哎呀,我不要啦!我是倒了什么楣呀……」

  好像一场恶梦,路花苦恼的不是目前的境遇,爱面子的她只担心台湾的新闻媒体不知道会怎么报导,她可以想像那些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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