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顿指,全场一片寂然。樱珞狠狠地倒抽一口凉气,瞪大了双眼,直直地看着从康氏胸口穿透而出的血淋淋的剑尖。
长剑穿身的康氏面对着樱珞忽然扬起得意的笑容,坚持着说道:“你……看到了吧!和……和他在一起,早晚会……被他……害死的!”说完,她慢慢地转身,看着手握剑把,僵立当场的安禄山,以极低的声音悄然笑道:“这,一次……你永远也,也不可能得到她了!”
“你疯了!你真是个疯子!”安禄山重重地喘着粗气,满面狰狞地将剑从康氏的身体里抽了出来。
震惊于眼前的一幕,想到当初曾对这个弑妻的人产生过些许的好感,樱珞觉得自己实在是瞎了眼!
“安禄山!”樱珞猛然挣脱了殇墨的扶持,冲上前来,第一次当面喊出了眼前之人的真名。
“樱姑娘……”从嗜血的状态稍稍回神,安禄山有些惊讶,他始终认为自己隐藏得很好,竟不曾察觉樱珞早已获悉了他的真实身份。
“你救过我两次,这份救命之恩,我永不相忘!”樱珞瞪着安禄山,冷冷地说道:“但是,你的残忍,你的暴虐,你的自大让我从心底感到讨厌!从今往后,我樱珞再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深深地看了樱珞一眼,安禄山静默良久,抬头间猛然对上了殇墨淡漠的眼眸。看着眼前的两人,再看看倒在血泊中没有生息的康氏,他忽而笑了,笑得没有温度,平平地说道:“樱姑娘的话,安某记下了!”说完,断然转身。
“站住,”樱珞重又出声,见安禄山停下了脚步,这才继续说道:“如果你胆敢伤害我的姐姐、姐夫,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僵立片刻,安禄山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原本被康氏重金请来的高手,眼见金主已死,也纷纷散去。屋子里只剩下了三个人和一具尸体。樱珞颓然地后退几步,被殇墨轻轻地搂在怀中。
自安禄山一剑刺中康氏后便呈现呆滞状态的安庆绪忽然动了,他木然地抱起康氏的尸体,飘忽地一笑:“娘,您放心,我会看好爹的!我保证,不用很久,他只会属于你一个人!”边说着,边踉跄地走出门外。
看着眼前的安庆绪,樱珞觉得好冷,她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手执水果刀刺入养父喉咙的女孩!无力地依靠在殇墨的身边,樱珞喃喃自语:“历史上,安禄山最终死在了儿子安庆绪的手里!这,会是日后的伏笔吗?”
“不要想了,你和安庆绪是不同的!最终是权利使这对父子走上了绝路!”殇墨将樱珞抱得更紧了些,给予她温暖:“我们很快就要离开唐朝了!忘了这一切,我们终究只是这个时空的过客而已!”
“离开?”樱珞回头疑惑地看着殇墨,“可是裴珞他们……”
“走吧!”殇墨笑了笑,不曾作任何的解释,“先把伤处理好,你不是说还要去救裴珞吗?”
就这样,樱珞憋了满腹的疑虑,跟随殇墨走出大门消失于无形。幽寂的庄园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唯一不同的是,原本干净的正厅中,多出了一大滩触目惊心的血迹。铁锈般的血腥气始终围绕在厅堂的四周,久久不曾散去……
[链情∶十二、事缓]
“嘶——”樱珞长长地吸了一口寒气,因为必须抬高下巴,只能将眼珠子努力地朝下瞄,埋怨着说:“你能不能轻点儿!”
殇墨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嘴里说道:“我已经很轻了,伤口有点疼是很正常的,你就忍忍吧!”看着樱珞脖子里渗出血丝的鞭痕,他再一次为自己的无能而叹息,继而轻轻地用嘴在樱珞的脖子上呼气,减轻药物刺激时的伤痛。
虽然被殇墨强行带回了梦麟轩治伤,樱珞始终还是无法安心,再三向他确定:“裴珞他们真的暂时不会有危险吗?”
“放心吧!”殇墨抽空抬头,肯定地说道:“康氏的死对安禄山而言是个意外,他首先要把自己的内部稳定好才能有下面的行动,而尉迟皓也要设法营救妻子,所以两方现在使用的都是拖字诀,裴珞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知道了!”樱珞一脸的肃容,听到这番话后微微点头。但很快,她那深沉的表情就被打破了,皱紧眉头再一次地尖叫起来:“说了让你轻点儿……”
如今的樱珞终于有了点20岁女孩的纯真,她的叫声引来了殇墨的一阵讪笑。
顺着鞭痕一点点往下,殇墨的手忽然顿住。当时康氏的鞭打都在樱珞的正面,所以伤口基本上都在胸前。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稍稍抬眼,看到樱珞已经有些绯红的脸颊,殇墨尴尬地轻咳了一下,将药塞到她的手里低声说:“下面的伤还是你自己来吧!”
“哦!”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樱珞接过药瓶,侧过身去。殇墨笑了笑,来到了远离她的吧台,开始耐性地磨起咖啡豆,准备用煮咖啡来消磨时间。
颤微微地在伤口上敷着药,樱珞不时因为刺痛而皱起眉头。为了分散注意力,她开始没话找话地与殇墨聊天:“想不到在这里的工作这么危险,竟然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呵,我这个21世纪的女孩也许会死在自己老祖宗的时代,想想也是件蛮有趣的事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殇墨停下了磨豆的工作,带了点忧悒,淡淡地问:“你,后悔来到梦麟轩吗?”
“后悔?有什么好后悔的?”樱珞哧哧一笑,颇有感慨地说:“如果没有到梦麟轩,也许我已经死在那辆货车下,又或者会被抓去坐牢、枪毙,又或者流落街头无声无息的饿死……总之不会像现在活得这么精彩!”
“可是……你会不停地受伤,还总是遇到生命危险!”殇墨深感歉意地说。
“就是这点不好嘛!”樱珞嘟着嘴,突发奇想:“我要是变成铜皮铁骨该多好啊?呵呵!”
殇墨听得楞住了,感受到咖啡壶的灼烫才稍有回神。“也许,这样可以让樱珞不再受伤!”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他一直都没有告诉樱珞,自己的血有些奇异的力量!
殇墨缓缓地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犹豫着是否要向手腕上割去。
“我恨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为什么?我恨你——!”凄厉的责难在耳旁回响,一张痛苦不甘的脸骤然出现在殇墨的眼前。他猛然惊醒,仓皇地将手里的刀丢到好远。
伤口全部都处理好了,樱珞重新穿好衣服转过身来,看到殇墨怪异的神情,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殇墨微掀嘴角显出点点笑意,故作不经意地将刀收回到刀架,“要来杯咖啡吗?”
“好啊!”樱珞笑着接过咖啡,凑近杯口闻了闻,发出一声赞叹:“真香啊!”
看着女孩享受的表情,殇墨将心底的矛盾抛却脑后,宽慰地笑了。
梦麟轩的生活是惬意的,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到这样的幸福。尉迟皓已经在书房坐了整整一天,裴珞没有准时回到家中,他知道一定是出事了。不过,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反而不再那样着急。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直至深夜,才响起轻微的敲门声。
倏地站了起来,尉迟皓从座位上走下,站到门前开口道:“快快请进!”
“吱呀——”房门推启,三名男子鱼贯而入,看到尉迟皓都亲切地称呼他:“四弟!”
看到他们,尉迟皓也格外激动。眼前的三人与他一样,先祖都是唐初的名将,同时也保管着另外三分布兵图。将这三人请至内室,奉上香茗,尉迟皓这才开口:“三位兄长,今次找你们来,小弟实是有事相托!”
“四弟,别跟二哥客套,”程虎豪迈地一拍胸脯,大声说道:“有什么用得到二哥的尽管说!”
旁边的秦诀砚与张铎相视一眼,对于尉迟皓可能会说的事都猜到一二。身为大哥的秦诀砚缓缓开口说:“四弟是在担心弟妹的事吧!你想用那副部兵图将弟妹换回来是吗?”
“我……”尉迟皓还没来得及开口。刚才仗义地说要帮忙的程虎又抢先咋呼起来:“什么?要交出部兵图?那不行,那绝对不行!四弟,你还不知道那姓安的小子动的是什么坏心眼吗?交出图,可就是把国家把百姓陷入危难之中啊!”
尉迟皓淡然一笑,看着三位异姓兄长说道:“小弟是那种不分轻重之人吗?部兵图如此重要,如何能交给安禄山那样的人呢?不过,这图放在我们身边还有什么用吗?”他长叹一声,懊恼地又说:“当今皇上早已不复初登帝位时的英明,整日沉迷女色不理朝政,放着能臣贤臣不用,宠信如李林甫、安禄山之流的奸佞之辈。目睹这一切,小弟早已灰心,实在不想承担这守图重责了!”
“为兄知道你的难处!”秦诀砚慨叹:“皇上确实太叫人失望!再加上弟妹身份微妙,四弟的确不适合再陷入这混乱的局面中。你是想把图交由我们代为保管吗?”
尉迟皓点点头。他拉起袖腕,在臂膀上滴下特制的药水,原本干净寻常的皮肤突然泛滥出墨蓝的线条,丝丝路路相连,仔细看来俨然一副地图模样。尉迟皓拿出利刃飞快地将印有图记的皮肤削割下来。
“这副真图,就交给哥哥们了!”脸色煞白,冷汗津津的尉迟皓喘息着说。
“那弟妹呢?没了图,你拿什么去救弟妹?”张铎感到费解:“我们的人都试探过几次,现在的将军府守卫森严,根本无法进去救人。”
“不用再探了,明天我会亲自到将军府。”尉迟皓笑的很是释然:“我已经备好一幅假图,看看能否骗过安禄山!”
“什么?那太危险了!”三位兄长齐声阻止。张铎更说:“不如我们与你同去!”
尉迟皓早知他们的反应,是以轻笑道:“哥哥们与我同去,若有个万一,部兵图谁来守护啊?明日之举,我意已决,兄长莫要劝阻了!”
随意地聊了聊彼此的近况,尉迟皓包扎好臂腕上的伤口,与兄长们一一惜别。四人的眼中都隐含泪光,他们心知这一别恐怕就是永诀。无论明日之行顺利于否,尉迟皓都不会再回到大家中间了。四人八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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