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黑之月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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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黑之月宴-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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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场所会散发出异常甘甜的香气,是这个吗?”  
“没错,据说是一种‘馥郁甘甜的香气,而薰香气味比其它种类来得跟持久。”  
“可是,祖父大人仍然老当益壮不是吗?”  
“这一点也很令人不解,不过吸了一年的时候,身体应该会嘎吱作响,动作也会变得异常迟钝。”  
“祖父大人总是坐着不动。他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只知道妄想根本得不到的事物,不过母亲大人与祖母大人的如意算盘出现很严重的失误,因为他一直好端端的活到今天。”  
微笑之中透出的奇妙语气,令静兰拧起眉,但他并未多加追问。  
饮尽杯中的酒后,静兰将空杯轻声摆回原来的位置。  
“此外顺带一问……以一个人使用的分量而言,订购的数量太多了。”  
“哦?嗯,也许会私下偷偷用在别人身上,我并不觉得奇怪。”  
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这是佯装的吗?还是认真的?连静兰也无法分辨。他想起自己遥远的过往。他是天生个性如此,自己会刻意地将一切情绪隐藏在温和的笑容之下。无论虚伪或真实均如同罩上一层薄纱般暧昧不明。  
“好了,该轮到我问你个问题。”  
黑与白的骰子被修剪整齐的指甲弹出,在半空弹出,在半空飞舞,画出弧线滑进钵中。  
映入静兰眼帘的数字是,四——四。  
到目前为止,一直都没有出现重复的数字。接下来应该也不会出现吧,因为自己与对方都是经过精密计算之后才掷出骰子。  
“能不能告诉我,你……应该说是世人为什么都这么厉害?”  
“什么?”  
“我一向是独来独往,原本觉得这样也很好,可是其他人……例如你不一样对不对?除了心爱的小姐之外,另外还有很重要的朋友对不对?”  
静兰不否认。过去只有一人——最小的胞弟,但现在不同。  
“我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拥有许多重要的亲朋好友,让旁人看来爱情被分成好几等份是个人的自由,我不会认为非要专注一个人不可。可是,我只有她一个人,只能把我的一切献给她一个人,所以我不希望被心中还有其他寄托的你妨碍。”  
“胡说八道。”  
静兰发出返白的气。  
“我跟你在数量上有着决定性的不同,就算分成好几份也远远在你之上。”  
“是吗?至少我储存了二十九年,分量应该还不少。”  
“感情是不能储存的,不然时间久了会不知不觉凝固,这种做法可不像遇到下雨天,拿出木桶囤积许多饮水那样让人心存感激。”  
“原来如此,这个说法也有道理。”  
四——四的酒杯空了,这次轮到静兰掷出,一——三。  
“告诉你,茶朔洵,我这个人是很任性的。”  
“我明白,从以前头一次见面就这么觉得,只是你隐藏得很好。”  
“所以,我想要的,一个也不会让给你。”  
自从被红家收容之后累积的许多重要事物。一开始战战兢兢——后来明白再如何紧紧握住也不会损坏之后,根本完全不想放手。  
每一个都是他的最爱。从来不曾想过只专注一个,这一切都是造就了现在的“静兰”,无可取代的事物。  
“我跟你不同,我不做任何选择,我会把一切占为己有。”  
“太贪心的话,是没办法获得真正想要的东西的哦。”  
“茶朔洵,我已经说过,‘我跟你不同’。”  
静兰把饮干的酒杯摆回原位。  
“你绝对不会了解,我是怎样深爱着他们——那是如何的幸福。”  
“的确不了解,反正我也不想了解。”  
朔洵掷出骰子,二——六。边执起酒杯,他念头一转笑道:  
“喂,如果我说希望秀丽泡甘露茶给我喝,你怎么反应?”  
“反正你又在玩无聊的把戏了对吧?”  
静兰不为所动。先前受到这个天真的男人干扰,糊里糊涂地紧张起来,现在忆起了自己爱人的方式,再也不会因此产生动摇。  
“小姐的甘露茶很好喝对吧?”一个呼吸之间的沉默,朔洵似是勾起了什么回忆一般满足的笑了。  
“……是啊,很好喝。”  
见朔洵喝完手上的酒杯,静兰再次掷出骰子。三——四。  
“话先说在前头,小姐说我是她全天下第二喜欢的人。”  
“什么意思,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最喜欢的人是全天下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所以排在第二顺位就够了。你该不会不明白这句话的含意吧?”  
“……你的个性还是那么讨人厌。”  
“别人也就算了,只有你没资格说我。”  
“……没关系,”听见这句低哝,静兰顿时不明白他说什么。  
“……什么?”  
“我说没关系,我会要她说我是她全天下第三喜欢的人。”  
静兰愣怔地望着掷出骰子的朔洵。  
……这个人之所以这么说……  
接着静兰发觉到了……他的脸色怎么比刚开始苍白那么多?  
他的肤色白皙,所以一时没有发觉——在喝下这么多浓烈的酒之后,脸色完全没有泛红,幸好还可以由这一点察觉不对劲。仔细一瞧,脸色苍白得跟半死不活的人一样。假如触摸他的身体,一定跟冰块一样冷。  
静兰忍不住想出声——随即打住。  
这个人不可能听从他的劝告。静兰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剩余的时间,做他该做的事情,如此而已。  
“……问你一件事。”  
“你的问题还真多,该不会是想跟我做朋友吧?早说不就得了,那我就会好好疼爱你一番。”  
静兰的太阳穴爆出青筋。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开玩笑,他实在搞不懂这个人的想法。  
“……你已经把‘御赐之花’还给小姐了吧?”  
朔洵优雅地笑了,并说道:  
“还了。”  
正房的喧嚣声愈来愈大。  
只要听见这个声音就够了,静兰握住“干将”。  
“这场赌注,是我赢了。”  
“……开什么玩笑。”  
朔洵轻盈地往后一跳,躲开刀尖。  
“你还是那么不讨人喜欢啊。”  
回头随即顺势抽出挂在壁面的长剑。  
“还比不上你,嘴上说只有五杯,其实全部下了毒。”  
朔洵轻轻挡下并架开静兰的剑,浅笑道:“真敏锐。”  
“我准备的毒是无色无味的,不过你也一样,说要玩游戏,却又动了非赢不可的手脚,这样能够有点卑鄙。”  
“跟你这种人哪能赌上性命?毒性是立即发作,但你现在还好端端站在这里,代表你也有吃中和药对吧!说我卑鄙,你搞错对象了。”  
两剑以惊人的速度交锋,精湛的剑术在旁人眼中看起来好似一场剑舞一般。  
“我没有吃,只是从以前闲暇之余就开始尝试各种毒性,练就了对于毒性的适应力。”  
可恶的怪物!静兰大吼,此时膝部重心不稳。对方趁隙一剑刺来,勉强挡下之后,双脚却不停颤抖,站也站不住。  
(怎么回事……?)  
“你的酒量可真强。”  
朔洵呵呵笑道:  
“事实上,这酒稍微经过改良,由于口感不错所以很难察觉,其实以它的浓度,无论如何的海量,只要一杯就足以醉得不省人事。你面不改色地喝了好几杯,剧烈运动之后才终于让酒力运行全身,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体构造啊?”  
“……可恶……!”  
“好了,虽然依依不舍,但我现在要出门,先失陪了,你就留在这里休息一下。”  
朔洵灿然一笑,接着抛下长剑。取而代之拿起立在长椅上的二胡,悠然自得地旋过身。  
“……如果有人在赌注中赢我,那人不会是你。”  
静兰最后所看到的朔洵的脸,苍白到让人觉得他现在还能站着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还有最后一件工作等着完成——秀丽说完便离开大厅。  
影月跟燕青面露略显担忧的表情,但那是秀丽私人的问题,所以照道理必须由自己负责解决。  
现在只剩一个问题——自己的“蓓蕾”。  
(真是,到底在哪里啊?)  
秀丽穿梭在熙来攘往的州武官以及全商联护卫兵之间,一边侧着头心想:  
(就算说会待在我知道的地方,可是天色这么暗——)  
忽地,秀丽耳朵捕捉到微弱的怪声。在嘈杂的喧哗声中,听得见某处传来的乐音,而且还是自己每晚拉奏的二胡琴曲。  
(……什么时候了还有闲情逸致拉二胡!)  
秀丽诧异到了极点,接着指向乐音的来处,迟疑不前。  
——恐怕是最后一次了。  
秀丽必须以州牧身份逮捕并审判他。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以红秀丽的身份与他见面。  
秀丽摇摇头抛开内心的犹豫,然后朝着乐音的方向奔去。 
这个地方一般人很能发现。密布着高大的树木与草丛,怎看之下无法察觉里面开了一个空间。  
朔洵随便找了一棵树凭靠,断断续续地拉起二胡。  
手指已经不听使。  
然而他并不想停下手边的动作。必须一直拉奏琴曲,直到心爱的少女抵达为止。因为好说过“绝对”会来,所以朔洵放心的拉着二胡。  
(……赶快,来吧。)  
我的公主。  
你从来不曾让我失望,所以要赶快——  
(来见我。)  
——听见草丛被拨开的声音。  
“……你怎么会跑来这么难找的地方啊——!”  
一见到头上沾着一大堆小树枝与树叶,匆匆忙忙跑进来的少女,朔洵笑了。  
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温柔笑容。  
接着,二胡从他的手心滑下,摔在草地上发出声响。  
胸口的血液开始逆流,发出令人不悦的声音。  
随着啪嗒一声,朔洵的唇畔溢出鲜血。  


眼前的景象令秀丽一愣。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  
“你……”  
秀丽跌跌撞撞地奔至朔洵身边。  
虽然已是夜幕低垂,但满天星光闪烁,而且也有烛火。然而更叫人在意的是那个讨厌的声音——触摸胸口之际,那个粘稠的触感。  
“怎……怎么这样……这是怎么回事,你……!”  
一片混乱。完成不知所措,慌乱的手不停颤抖。心想着必须赶快止血,但是伤势深及内脏,究竟该如何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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