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温钰有些发愣，“您不是？”
老人摇头：“我当时只是一个新兵蛋子，连鸡都没杀过，何况是杀人了。”
温钰有些迷糊，试探性地问道：“那当时为什么会派您深入前线呢？”这实在是不通啊，她试图找出事情的关键。
看到温钰的表情，老人象是得到了最好的夸奖般，笑呵呵的乐了起来：“很简单，因为我当时是学院派。”
原来如此！温钰恍然大悟，这就是所谓的‘镀金’？
“那您一共参加了几场战斗？”温钰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这种神情刺激到了老人，他有些怒气勃发地说道：“我大大小小一共参加了十几场战争！现在能活着，并且不缺胳膊掉腿，实在是老天保佑啊。”
十几场？温钰不由地咽了下唾沫，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您有没有……”她比量了下抹脖子的姿势。
看到温钰的反应，老人哈哈大笑：“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看到老人轻描淡写、好像微不足道的样子。温钰决定保持沉默，只是浑身有些发冷，对于她们这种在和平年代长大的人来说，冲击真不是一般的大。
老人倒是眼神有些迷离：“当年参加的那么多场战争，你知道最惨的是哪一场吗？”
“第一场。”温钰冷静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老人显然有些惊奇，温钰嫣然一笑：“第一次上战场的人，冲击力肯定很大，不当逃兵就是胜利了。”
“老子没当逃兵！”老人的语气顿时激动起来，看着温钰阴森森地说道。
“我没说您当逃兵了啊。”温钰有些莫名其妙。
看到温钰的神情不似作伪，老人的情绪这才慢慢的平复下来。
“那年是79年的2月份。”老人说得有些缓慢，可见有些记忆已经模糊了，“那年我28岁。因为从军校毕业之后一直在地方上，所以当时的第一次战斗，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兵。”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去了战场没几天，连长让我们去一个敌方的暗堡摸底，副排长带队。在当时那个情况下，谁都认为这是一次很平常的任务，就如同无数次的摸底一样。结果……”
老人的手有些颤抖了起来，想必是当时的情况过于骇人。他如此平淡地叙述，温钰却感到一种血液的沸腾，还有那种浓浓的悲哀。
“出现了意外？”她忍不住地问道。
“正面遭遇了敌人。”老人沉默了一会儿，简单的说了这么一句，“十几个人，只有我自己活了起来。”
温钰感觉自己身上气血上涌，说不出的滋味。极力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声音颤抖地问道：“你当时，怎么活过来的？”
“我在半路上，不留神踩中了一个越南人设的竹纤，脚掌都给刺穿了，鲜血一下子直往外涌，而后一发炮弹突然在我身后爆炸。我感觉到我飘了起来，而且全身发软，接着，我什么都不知道了……”老人说得好像不是他自己。
直到老人走了之后，温钰依然觉得好像浑身掉进了冰窟，这是一个赤裸裸的杀戮的世界，第一次冒失闯进来的温钰感觉象是进入了地狱。
她连喝了几口热水之后，终于靠在了沙发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暖和一些。叶向阳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温钰象是个兔子一般跳了起来。
“你吓死我了。”温钰的语气有些埋怨。
“怎么了？”叶向阳有些奇怪，平常的温钰可不是这样的胆小啊。
“刚遇到了一个老人……。”温钰把刚才的事情略略重复了遍，叶向阳听完沉默了一会儿，丢下一句：“等我，一会儿去你家。”
等到叶向阳到来的时候，时间正好是正午。温钰端出来三菜一趟，看向叶向阳，神情戏谑：“叶大主管，您是故意来蹭饭的吧？”
“错了，我是来给你送粮食的。”叶向阳拎起手中的大包小包，“怕你因为没工作而饿死了，所以我决定带些东西过来。”
温钰只是瞄了一眼就转过了脑袋：“别让我看见肉。”
“不是吧，只是听故事也能有这么大的反应？你要上战场肯定是逃兵。”叶向阳笑着说道。
“先吃饭，吃完再说。”温钰转移了话题，叶向阳边吃边说道：“以后我是你的督导了。”
“哎？”温钰有些头大，“我可没同意啊，我也没工资给你。”
“我和文医生打赌，结果我赢了。”叶向阳得意洋洋，又眨眨眼睛，“我不需要你开工资，只是有什么疑难病例和我说下就行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温钰心里做好了防备，这才开口，“你们打得什么赌？”
“斗地主。”叶向阳耸耸肩。
“咳！咳咳！”温钰冲向了厨房，一杯水灌下去终于长出了口气，对着叶向阳怒目而视：“以后吃饭不许说笑话！”
吃饱喝足，两人坐到了沙发上，看着眼前的绿茶缓缓展开，温钰有些难过：“你也感觉到了？”
“我比你厉害那么一点。”叶向阳戏谑地说道。
“可是！”温钰有些激动起来，“他怎么可能说谎？为什么？”
“这是你的问题，想必他的心结就在这里了。”叶向阳看着面前这个陷入迷茫的女生，“不要加入自己的情绪，温钰。冷静、客观、理智，不要被病人的情绪左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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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雏凤清音 第四十五章 还钱
叶向阳稍微坐了一会儿就回了治疗室，剩下温钰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家里发呆。
“喂，小妞！”柳岚希的电话来的恰到好处。
“干嘛？”温钰没有以往的针锋相对，这种语气也让柳岚希愣了下，“你心情不好？”
“没什么，正调节当中。”温钰转移了话题，“找我有事？”
柳岚希笑着说道：“我们也算是朋友吧，没事就不能找你？今天晚上带你出去放松一下，如何？”
温钰冷哼一声：“第一次是在酒吧，第二次是在迪厅，我说柳大少爷，您难道就只有这些地方可去了吗？”
“当然不是！今晚这个肯定特别，要不要一起？”柳岚希此刻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不去！一次上当就够了，我才不连上三次呢！”温钰三两句打发了他，继续倒在沙发上想心事。
对了，钱还没有还给他。温钰猛地拍了拍脑袋，进屋拿了一个红包出来。每次打给他的电话，总是让她有些忐忑。
“现在你的司机有空吗？”温钰开门见山的问道。
李浩然拿着话筒酝酿了下情绪，声音低哑地说道：“有事？”每次只要他流露出这样疲惫的语气，温钰就总是有些迟疑。
果然，电话里传来温钰有些犹豫地声音：“没空就算了，我挂了啊。”
“怎么了？你先说说事情。”李浩然开口问道。
“我是想把前段日子借你的8000块钱还你的。”温钰如此说道，听得李浩然心里一阵无力，面上却还要一脸公事公办的语气：“这样啊，小王今天有些忙，要不，你来趟公司？”李浩然提出了建议。
“不了。”温钰可不想勾起那惨痛的过去。
“温钰，你不想来看看企业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吗？”李浩然继续诱惑，却听到话筒里传来温钰的冷哼声：“他就是世界第一大企业，他也姓李，不姓温！”
李浩然苦笑：“只是一个名字。”
“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名字。对我来说，那却是我的童年回忆！”温钰的情绪也激动了起来，“你只是改了一个字，却把我的整个回忆都改的七零八落。”
李浩然心里有些叹气，却又有些欣喜。今天的温钰状况很不对劲，按照以往的性格，她只会说：不去，就是不去。简单的话语给人以无从下手的感觉，但是今天在他面前，却表现出了情绪，如果不是在公司，李浩然都想喝些酒以示庆祝了。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柔和：“温钰，情绪化是没有任何用的，你过来看看公司，就挑不出来刺了。”
“我挑刺？”温钰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公司现在和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我有必要挑刺吗？”
挂了电话的温钰依然有些生气，狠捶了两下抱枕，这才慢慢平静下来。他们说得都没错，自己真的过于情绪化了。温钰低下了头，要改吗？她第一次犹豫不定起来，沉思了一会终于吐出一口气，算了，就从去李氏企业开始吧。
我只是来送钱，并不是自己想过来的。站在大厦的门口，温钰紧紧捏着手中的小包念念有词，保安看着这个傻愣愣地站着发呆的女孩，几次想走过来，却又被同伴拉了回去。
“你要干嘛？”同伴低声训斥道。
“她站在那里，万一挡到别人怎么办？”保安很负责任。
“不要管她，那地方也不是我们的，到时候惹出麻烦来，公司也不好处理。”同伴言传身教，听得新人连连点头。
“咦？她走过来了。”新人惊奇地说道，又被同伴狠狠地瞪了一眼，这才打开门，“小姐，您找谁？”
温钰终于自我催眠成功，落落大方地说道：“我找李浩然。”眼神还看着这座大厦，这么多年过去了，以前公司只是在其中的一个楼层，没想到现在已经有能力把整个大厦都买下来了。
“李浩然？李董？”再看到温钰肯定的答复后，保安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能够这么轻松地说找李浩然的，不是神经粗到一定程度，就是熟悉到一定程度。
保安虽然有放行的想法，只是公司的规定摆在那里，他也只有硬着头皮继续询问：“请问您有预约吗？”
“预约？”温钰这才反应过来，是了，自己就这么傻乎乎地直接冲过来了。她有些歉疚地对着保安笑了笑，拿出了电话。
“我在门口。”语气一如既往地直接。
“直接来16楼。”他如此说道，保安房间的电话也响了起来，几句话之后，保安看向温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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