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义愣愣地看着她，她确实没有说错，尤其是最后的话正中她心中的要害。她想要报仇，却又在畏惧着，不是畏惧其他的人和事，她畏惧着的只是自己内心的恐惧，难道要让她为了报仇而且害人吗？
不待方义同意或反驳，方正又说道：“小义，这个世界和你原处的那里不一样，胜者为王，在这里王法就是强大的实力。我们的仇家都是些有权有势的人，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去报仇，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她越说越严肃，脸也绷得越紧。
方义的眉头不由地微微皱了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方正知道她把她的话听进去一些了，稍稍缓和了语气，继续说道：“小义，我相信你其实是明白这些的，奶奶也不是想逼你，是奶奶已经没有时间了。”
“你说什么？”方义不禁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什么没有时间了？”
“生老病死，人总是难免的。”
“喂，老太婆，你可不要拿话吓我。”方义被她吓得顿时脸色惨白。“你现在还精神奕奕，不知道的人肯定还以为你最多四十岁呢，谁会知道你已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了？”
方正不禁轻咳了两声，“你这丫头，这到底是在安慰我，还是在损我？”
“在夸你，保养得可真不错。”
“没听说过吗？”方正呵呵笑着说道，“笑一笑，十年少。这就是我保养得宜的秘方，以后可不要再说我什么整天嬉皮笑脸又为老不尊这些话了。”
“是，是，是。”方义连说三个是字，有些后怕地说道：“你的身体这么好，怎么会那么容易就不行了呢？所以老太婆，你以后可不要再随便说这种话了。”
方正不禁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道：“小义，你又在回避问题了。奶奶毕竟老了，那一天也不远了，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在有生之年看到你为圆儿报仇雪恨。二十年前，我本来是准备亲自为圆儿报仇的，但被邱长老等人劝住了，这个仇要留着你来报，奶奶的职责就是把你抚养长大，培养成我的接班人。你初到这个世界就要离开碧落阁出去游历，我给了你一个代表碧落阁继承人的白玉戒指，后来又让影将代表暗部主人的那枚白玉扳指带给了你，可你却不使用，你是不想继承碧落阁，还是觉得自己的力量足够应付一切？”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想跟你打马虎眼了。奶奶，我不想继承你的碧落阁，我想过平凡安宁的生活。你应该知道的，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根本就不想做你的孙女，因为你是碧落阁阁主，而不是一个普通百姓。”方义认真地说道，这些话已经在她心里埋藏已久了。
“小义，我也说过了，我们的血缘关系去切不断的，你就是我的孙女，是碧落阁阁主之位的唯一继承人。”
“真的一点都没得选择吗？”
方正极其郑重地对她点了点头，说道：“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你是我唯一的孙女，你不继承，谁来继承？小义，你只有这一个选择。”
然而，方义却更坚定地说道：“这个选择并不是命中注定的，而是奶奶你替我选的，我一定会自己制造出第二个选择。”
方正愣了片刻，三分自嘲、三分无奈、三分满意、还有一分忧伤般的笑了笑，说道：“你这股倔劲，和你娘简直是如出一辙，我教出来的女儿和孙女怎么都这么倔呢？”
“因为你也很倔，只是以前没人敢这么说你而已。”一直强调让她报仇，决定了的事情怎么也不肯改变，谁有她倔啊？方义在心中如是想着。
方正又轻咳了两声，“越说越远了，你刚才不是说有事要和我商量吗，是什么要紧事？”
“我刚才随口说了句，只是想让唱晚去休息会儿，省得他一直在这儿被你使唤。不过话说回来，我确实有事要问你。”
“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时候溜进宫找凤承平比较合适？”方正一副洞悉世事的样子，脸上和身上散发着的全是自信和得意，似乎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中一般。
“没错。你不要拐弯抹角了，直接告诉我吧。你若是不说，我干脆今晚就去夜探皇宫。”
“这才几天，你就按耐不住了？”方正有些恨铁不成钢般的轻叹了一声，“这要根据形势来看，否则这几天也就白等了。”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等到凤凌的军队打到京城来再去问吧？”方义不禁错愕地看着她。
“这也不用，现在凤凌已经几乎占据了整个南方，时机已经成熟，但我们还欠缺了东风。”
“什么东风？”方义十分讶异，但她也已经更加明白自己能力不够了。
“这几年天灾不断，国库空虚，仓中更是存粮不足。”
“你的意思是，军中无粮饷接应了，凤承平会找我帮忙？”
方正满意地点了点头，“还不算太笨，之前你从峒城来京路上让白云山庄开仓赈粮过，凤承平和黎安元都知道眼下能在粮草上帮助他们的只有你。”
“让他们有求于我的时候，我再问他们。老太婆，你果然是只老狐狸。这么简单的事情，我竟然都没有想到。”
“这叫姜还是老的辣。如果我是老狐狸，那你就是只小狐狸。”方正呵呵笑着，事情都在朝着她预想中的一样发展。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待和寻找合适的时机做可以为之的事情而已。
方义仔细想了想，又说道：“老太婆，你再直接告诉我，白云山庄的事情，是不是已经安排好了？”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还有一件事，我们是可以给他们供应粮食，但这也不是个办法，万一真被凤凌打到京城又被她围城，那问题就大了。”
“小义，你想的太多了。”
“可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呀！”
“那我们在此之前离京不就好了，难道还有人拦得住我们不成？”方正说的一脸轻松，心中却是在想：对，就是这样，小义，到时候你要打算怎么做呢？
方义微微垂头蹙眉，她并不想这样。这一刻，她很想阻止这场战争，后悔自己当初一直旁观，看着凤凌和楚云廷勾结，又看着凤凌起兵造反，她什么也没有做。但是，她现在又该做什么呢？去告发楚云廷？去主动送出粮食？还是直接去前线帮忙？然而，她冷静下来，这一些事情她都不会去做。
看着脸上表情千变万化的孙女，方正在心中微微叹息着，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与无奈，说道：“小义，你娘在阁里的时候，大家都很认同她，但我和邱长老他们都知道，你娘作为继承人有两个弱点，一是过于仁慈善良，二就是过于优柔寡断。”
“老太婆，你也看出我的犹豫了？”方义清楚自己的想法，也听出了方正的话外之音。
“小义，在这件事情上，不管你做任何决定，奶奶都会支持你。我之前就不止一次地告诉过你，我会支持你做任何事情，只除了为你娘报仇一事。”
方义浅浅地笑着，说道：“奶奶，你也是个深明大义的人。虽然凤凌造反，两边都牵扯着我们的仇人，但也关系着很多无辜的人，一事归一事，报仇的事情我们另外再说。”
“这么说，你现在已经有决定了。”
“也不全是，我现在只是决定，等见过凤承平之后再做最后的打算。她坐在皇位上，我把决定权交给她，只要她给我的答案让我七分满意，我就尽力帮她渡过此次的难关。无论是粮草，还是人，都不会是问题。”
“好，我们也到那个时候再详谈。”
第52章
正如方正所说的一般，黎安元为了粮草之事来找方义了。对于黎安元的到来，祖孙俩都在心中暗暗乐着，事情和她们商量中的一样。
方义将黎安元正式引入了客厅，故作不知地说道：“婆母大人，如今朝廷动乱，您要运筹帷幄，您那么忙，怎么今天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听说你奶奶来了京城，怎么说我也该来见见亲家，我还给她老人家带了些京城的特产过来。”黎安元三两拨千金般的说道。
“婆母大人，我奶奶是个不服老的人，您可千万别在她面前提这老字。”方义有些故意找茬的感觉，她一看到她就想起了父母之仇，却也想到了唱晚。
“不服老是好事，我会注意的。”黎安元讪讪笑着，对于方义的敌意，她心中十分明了。“方义，去请你奶奶出来一见吧。”
“好。”方义对她微微点了头，就对候立一旁的小墨说道：“小墨，你去请奶奶出来见见客人。”
“是。”小墨应声退下，客厅中顿时只剩下方义和黎安元与黎子平三人，气氛也突然变得沉闷怪异了起来。
黎子平率先说道：“方义，听说你最近很少出门，在忙什么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方义淡淡地不答反问道：“你从哪里听说的？”
一时间，黎子平只觉得自己哑然无语，也感到了方义身上莫名的敌意，她不禁怔怔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解释。
方义注意到她和黎安元的神情，也觉得自己刚才失态了，平和地说道：“这几天我奶奶刚来京城，她身体不太好，却总认为自己身体还好，常常逞强做些让我们担心的事。我就留在家里多陪着她，看着她，反正我最近也无所事事。”
黎安元听后点点头，道：“方义，多花点时间陪奶奶是应该的。”
黎子平也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不是做错什么事，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了呢？”
“怎么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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