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霜河白(上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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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霜河白(上卷)-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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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倾泠抬手握住母亲的手,那手柔软又温暖,还带着淡淡的幽香,那是熟悉的母亲的味道,而不似他。。。。。永远都是药香相随。想至此,刹时苦涩弥漫心头,“娘,女儿心里不舒服。”

 安豫王妃闻言,伸手将女儿搂入怀中,也不问话,只是轻轻的抚着女儿的头。

 “娘,我本是想此一生就做宸华公主,嫁给秋意亭,就在这侯府里过着娘曾经说过的‘夫妻恩爱平淡和美的生活’。”倾泠伏在母亲怀中轻轻道。

 “嗯。”安豫王妃亦轻轻应一声。

 “有一个人人交口称赞的夫婿,那也是幸事。相亲相敬,日日年年,他忧时我为他分解,我愁时他为我开解,闲时我弹一曲琴,他念一段书,以后再生几个儿女。。。。。。娘,女儿觉得那样的生活也挺好的,毕竟千百年来书上说到人的幸福时总会用着‘夫妻恩爱,儿孙满堂’,那必是人生的一种极致。”倾泠闭上眼睛,想着当初出嫁时的心情,亦忍不住一番惆怅。

 “娘本也希望你如此。”安豫王妃道,“只是没想到秋意亭太重功名,才致今日你们夫妻不得相见。”

 “女儿本想安然此生的。”轻轻的,这一语宛若叹息,千回百转自心底幽幽荡出,“只是,而今的我,再也不得以前的心境,我此生都不得那种平淡和美。”

 安豫王妃闻言低头,正看着女儿唇边那一丝凄恻,不由一颤,“泠儿,你。。。。。”

 可倾泠未语,只是静静闭目伏于母亲怀中。

 无论当初曾有过什么样的期许,却不曾料想过今日。那一日清晨,那一次的雾中相逢,许已注定了今日心境,此一生,她都不可忘那个永远带着一身清苦药香的人,那个有着一双清透温柔而哀伤的眼眸的男子。她与他,相知亦相煎,那会是一生的苦,亦是一生的痛。她又如何能再与秋意亭夫妻和美?在与他咫尺之间。更而且,她已看过外间的壮美无垠。。。。。

 殿中,母女静静的相拥,只沙漏悄悄,暗香浅浅。

 良久后,安豫王妃问:“泠儿,白昙山上发生了何事?”

 倾泠闻言坐起身来,略带疑惑的看着母亲。

 “孩子,而今帝都里到处都是你与侍卫私奔的流言,你竟然不知道吗?”安豫王妃叹息。

 倾泠一愣,片刻微微一笑,略带嘲讽,“原来。。。。。这两日方令伊与内邸臣皆神色不豫,看着我亦小心翼翼愁眉不解的,原来是因为这事。”

 “这孩子,你难道不知事有多严重么。”安豫王妃叹气,看着女儿,想着她今日种种性情皆是因己造成,不由心中酸楚。“众口铄金,流言杀人。你不比为娘,可不能无视此事。”

 “女儿知道。〃倾泠看着母亲,又是淡淡一笑,“当日他。。。。。二公子找到女儿,得知了事由后,便已与女儿提过此事,亦为女儿设想了种种后果,所以才以‘走失’为名,令一众从人严守口风。只可惜,二公子一番心血白费了,终敌不过有心之人的有心之为。”

 女豫王妃静静看着女儿片刻,才道:“告诉娘,白昙山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倾泠思及那一日之事不由又是一笑,道:“那事说来倒真有几分荒谬与滑稽。”

 “嗯?”安豫王妃见女儿神色不见怒气不由诧异。

 “娘你也知道,女儿虽习了一身武艺,但从未与人使过,只能算是纸上谈兵,出入又总是一群随侍,也从不离王府、侯府,是以不曾提防过自身的安危,到了白昙山后,我见白昙寺中环境清幽,是以便在寺中留住,偶尔寺中寺外游赏时,亦不喜大群人跟着,那样便失了赏景之趣,方令伊、内邸臣他们也知女儿性情,所以也不强求。是以那日大雪,我与孔昭去白昙寺东边的东岩亭赏雪,便只一名侍卫跟随,往日如此也从未有过事,却不想就是这名侍卫生了异心。”

 “他如何生了异心了?”安豫王妃问道。

 “这名侍卫趁孔昭回寺取琴之际,以迷香迷晕了女儿,将女儿带离了白昙寺。”倾泠说至此眉头微蹙,“以往只在书上看到说江湖人会制奇异的香,人闻了后便会人事不知,女儿也只当是夸大的传说,想不到竟然是真有其物其事。”

 “那侍卫带直了你可有。。。。”安豫王妃不由上下打量着女儿,女儿的容色足以引人犯罪。

 “女儿没事。”倾泠自知母亲担心什么,“后来女儿醒返,从侍卫口中得知是有人收买了他,想让他带着女儿在山中失踪一两个时辰,只是那侍卫最后却改变了主意,想带着女儿离开。”想起那侍卫的言行心头便觉得有些好笑。

 果然,安豫王妃暗想:“那后来呢?”

 倾泠接着道:“那侍卫不知女儿身怀武功,是以也未曾提防,又对我敬畏有加,也不曾捆绑着女儿。女儿既已清醒了亦明白事由,当然不可能任他为之,便趁他不备点了他的穴道。又看那侍卫不是奸邪之辈,不过是一时贪念作祟,是以只命之离开帝都一生都不得归,然后便离开了。”

 “如此就好。”安豫王妃闻言放心。

 倾泠看着母亲摇头笑道:“娘与女儿一样,毫无经验。”

 “嗯?”安豫王妃一怔。

 “本是严冬腊月,天寒地冻,那一日又大雪,又是天黑,天气实在恶劣又危险,可女儿不知。出了山洞后,即不知道路,也不知道方向,当时只顾着要逃离那侍卫,于是也就不管不顾的走,都不知道走到了哪,人又耗累了,便想歇息一会,结果这一歇息人就睡过去了。”倾泠想起那一夜不由也心有余悸。

 “睡一觉起来便被找到了吗?”安豫王妃追问道。

 倾泠又一笑,摇头,“女儿当时想睡了,亦这么想,等睡醒了再走,许就能找着路了。”说着移眸望向殿外,那一场大雪至今日早已消融干净。“后来才知道,寒天雪地里睡着了,人的四肢躯干会慢慢的冻僵,最后整个人都冻得僵硬,那时候便是冻死了。”回眸看着母亲,“女儿差点便一睡不起,差一点再也看不到娘了。”

 安豫王妃闻言胆寒,抓住女儿的手,“那。。。。。你没事吧?”她亦是娇生惯养一生,未曾受过丁点苦难,哪会知野外雪地的危险,此刻得知后果,即算是女儿已然端坐眼前,可只要想想,依旧生出后怕之心。

 倾泠握了握母亲的手,道:“后来是二公子找着了女儿,女儿才幸免一死。”

 “幸好!〃安豫王妃构了一口气,“幸好二公子找着了你。”略略一想,又道:“如此看来,最后是二公子把你找回了,所以才有了你与小叔子有私情这等流言!”

 倾泠手一颤,眸光看着母亲,惊讶之中还夹着些其它情绪,片刻后,她垂眸,低低道:“原来。。。。。还有这等流言。”

 女儿的那一丝轻颤安豫王妃察觉到了,她心中一动,移眸静静的看着女儿。

 倾泠自母亲手中轻轻伸出手,略调整思绪,继续道:“二公子还说女儿运气好,常人在雪地里睡那么久即算不冻死,救回来那必也是四肢受损。后来女儿想,许是女儿练的内功护住了女儿的心脉,才撑着一口气等到二公子来救我。回来后,二公子本还担心女儿受寒过重会留下隐疾,开了方子交付方令伊、内邸臣,要他们看护好女儿。他不知,女儿既有内功在身,又知晓了厉害,自会运气活血通脉,驱除寒气。”见母亲又眼带忧心,忙又道:“娘你放心,女儿而今已全好了。”

 “嗯。”安豫王妃点头,目光却依旧看着女儿,女儿神色坦荡,可思及她刚才的反应,心头忽生凉意。

 殿中有片刻静然。

 半晌后,安豫王妃才道:“你安然无事,娘甚为欣慰。只是而今流言四起,你心里可有底?”

 倾泠默然片刻,才道:“娘是问女儿如何应对?”

 “嗯。”安豫王妃点头,“娘知道你的性情,这等事你只会漠然待之,只是你而今却不能如此。你可以不理流言不受流言影响,可你此刻嫁入侯府,与侯府一体,侯府却不似你一般可以不理会、不受影响。这等流言蜚语会损了威远侯府的体面尊严,会让侯府里的人觉得在人前抬不起头来,日子久了更会生出愤恨怨怪之心,侯府既是你以后的安身之所,你便不能不顾及它。”

 倾泠沉默,移眸怔怔的看着殿中某处,许久后才道:“女儿以前或不知,可自入侯府后也是知道一些。这世间的人和事总是枝蔓相牵复杂非常。就好比这些流言,已不是女儿一人之事,它牵扯整个侯府,甚至牵扯到整个皇族。”

 “所以,你必要想个应对之策,决不能听而任之。”安豫王妃叹道。

 倾泠转头看着母亲,“娘今日来便是因为听了这些流言所以担心女儿是么?”否则以母亲的心性,又怎么会愿意出园到这里来。

 安豫王妃淡淡一笑,默认了。“帝都里如今就好比一湖混浊的水,想要这水变回原来的清澄,便要找到那暗中搅乱水源的人。”

 倾泠不语,静默了许久后,才开口道:“其实。。。。。。女儿差不多知道是何人所为。”

 十四、残红犹自多情舞(中)

 “嗯?”安豫王妃一愣,“你知道是何人?” 

 倾泠点点头,“这事看似毫无头绪,其实只要稍稍细想便能得出结果。”“哦?”安豫王妃略带奇异的看着女儿。她本是担心女儿未经世事,突遇此事会手足无措,却不想她心思竟是如此敏捷。“女儿昔日看书,曾在一本书上看到一篇故事,而哪故事总结一句话便是:‘无论什么样复杂的阴谋诡计,只要找到最终的获得最大利益的,那便是谋划者。”倾泠清淡的眸子湛亮如镜湖,“这人要侍卫带着我是失踪一两个时辰,而我一回帝都便有了这些流言,足见此人是早为女儿准备好了这‘私奔’的名头,由此亦可知,此人完全是针对女儿而来,那么只要想想,女儿若为流言所毁,最为称心的人是谁,这最称心者,便是此事的谋划者!” 

 “嗯。”安豫王妃颔首微笑。原来对此事的一点忧心,此刻全然放下,甚至她都不急着知晓哪人是谁,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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