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流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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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流木-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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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月笙抽着烟直撇嘴:“嗯,儿子可有才呢,还搭个台出来,没安排安排谁去坐吗?老凉快儿。”
  程元元看那吞云吐雾的样就来气,推出去:“去领他上哪转转,吃东西啥的,好容易来趟给人打发扫雪去。”
  伍月笙被推得直趔趄:“么大雪上哪转去?”
  还是被轰出来。
  不远处群服务生扎堆,其中也有穿着浅色羽绒服的陆领,圈人不时爆笑,不知道搞什么明堂。伍月笙扔烟踩灭,走过去看热闹,那半人高的烽火台,上供似的摆条雪雕的大鱼。几双冻得通红的手正忙着制作鱼鳍,陆领用光秃秃的指甲在鱼身上画鳞。刚落下来的雪太凉,拍不实,他不小心就给那艺术品变成鱼块儿,惹得几个半大小伙子叫嚎着扑上来要把他雪葬。再勇猛的小钢炮也奈何不得人肉车轮战,冰雪地又稳不住下盘,挣扎不过半分钟就被人前勾后拽给撂倒。
  时有人看见伍月笙,立马相互推搡着把陆领扶起来,各自扛着清扫工具溜烟儿全跑光。
  陆领笑着掏出被人从衣领塞进去的雪团,帽兜里也全是雪,往上翻,纷纷扬扬扣下来,头发眉毛都白,模样狼狈又滑稽。
  伍月笙掏出手套来帮他掸着,嘴上不自觉地埋怨:“家伙跟谁都能玩儿疯。”
  他嘿嘿笑,只今年头回见么大雪,胡乱拍拍身上:“喊七嫂出来吃火锅去吧。”
  伍月笙:“晚儿再吃吧,领去大名鼎鼎的街心公园照相留念。”
  早些年物质水平还都很低,也拿不出钱搞精神文明建设,只有街心公园个地方还有山有水,几乎成全县居民留影的最佳景,衍生出个以街心公园为轴的摄影产业环来。
  是公园,不过是几个简单的园林小品组建。座假山喷泉,密密的灌木花丛,夹杂几株高大的樟子松。树木之间搁置长椅和石凳,也只是摆设而已,夏的时候也很少有人来坐,到冬更是无人问津,积满灰尘霜雪,看上去有些衰败。不过到晚上却是别有地,尤其是冬的晚上。
  到上冻,冰灯就亮相,最早的时候是政府拿钱请人做灯,后来随着附近影楼相馆越来越多,冰灯成他们在没花没草的冬季招揽客源的主要手段。县里于是将公园周边的地块规划承包给私人搭建冰灯,增加税收的同时也改善市容。又在公园正中间立起盏六头高压钠灯,据每个灯泡都足有千瓦,照得方圆二里地宛如白昼,做为个小县城,立北没有日新月异的变化,但也在朝着繁荣腐败的方向发展着。
  伍月笙小时候,总是盼着过生日过年,就有由头来照相。也不是多想上相,就是愿意对着镜头假笑,闪光灯亮,生怕眨眼又肯定会眨眼的感觉,然后等着照片洗出来的心情很复杂,看它跟预料中的有什么区别。至于景致倒不是十分计较,何况些私人影楼做出的来冰灯,也确实很粗糙,但是不与冰雪大世界对比的话,也还颇具几分气势。
  又赶上是假期,闲逛的人很多,人都多多少少恋群,哪儿热闹往哪儿奔。陆领就是其中之。
  他不太热衷照相,但对伍月笙所的大名鼎鼎充满向往。步行十多分钟之后,果然看到人山人海,镁光灯缤纷闪现,派熙攘。现在很多人都自己家买数码相机,跑来偷景。之所以是偷,因为园景是公家的,冰景却是个人的。常常见到边的鬼鬼祟祟摆好普士,对面忽然白光惊曝,跟着便迅速消失。旦被冰灯主人抓到,要交取景费的。
  转圈下来看不少偷拍被抓的,陆领乐得不行:“们家儿的人怎么都么爱照相啊?灯也不咋好看啊。”
  伍月笙维护家乡名誉:“照出来的还行……”身边匹冰雕的大马,两个小孩子正被大人抱着骑上去照相。忽然笑着问:“见过骆驼吗六零?”
  陆领愣下才知道不是乔喜龙:“见过啊,动物园么。”
  伍月笙笑笑:“有次和李述在街心公园看见个骆驼趴在地上,身上披的五颜六色那种鞍子。肯定是假的。李述也是假的,真的哪能那么花哨。结果刚完,那骆驼站起来,脑袋伸到花坛里吃草,边嚼边斜愣眼睛看,那眼神好像‘们才他妈假的呢’。把们俩乐坏。”
  越想越乐得直不起腰来,那骆驼的模样真是太吊,就跟能听懂人话似的。
  陆领本来儿也不觉得事有什么好笑,但是伍月笙笑得那么大声,他也忍不住嘿嘿笑起来。
  果然喜剧是要两个人才能看的。
  个人看喜剧,有趣的事没人分享,本身就是种悲剧,再好笑的片子也笑不痛快。
  过往行人纷纷侧目,个小孩儿很坦白地着看阿姨为什么笑得如此二百五,脚下没留神绊到电线上,刮倒根补光灯。虽然砸不着自己,伍月笙还是下意识地往闪两步,敏捷地站上层冰雕的台阶。陆领担心地看着那双鞋根:“悠着儿。”
  伍月笙自负地:“稳着呢。”
  陆领坏笑:“怕给人冰刨露。”站在下边,向伸出只手,“下来。”
  他没戴手套,摊开来的掌心,三条线川字排开,纹路清晰明朗。
  不像的掌纹,相互纠结着叠加着,裂痕般细碎而又浅杂,纵横纤陌地布满瘦长的手掌。
  手递过去,被他握住,扶安全步下滑溜的冰台后,也没有放开。
  因气冰冷而略微僵硬的小羊皮手套,在他的掌心中,渐渐恢复柔软。
  牵着手走段,陆领突然停下,举起的手看:“戴手套,应该焐着手。”
  伍月笙也停下来,却是被人手里串亮晶晶的红果子吸引:“怎么没见着有卖糖葫芦的?买两串来照相。”
  陆领听见的嘟囔,嘴上劝:“不适合拿糖葫芦照相。”眼睛却四下搜索着。猛然有人从后边飞快地跑过,带起道凉嗖嗖的风,他下意识地缩缩脖子,低骂:“靠,给下大灯行吗……”
  伍月笙则顺着那疯跑者的背影,意外看到彤红片:“在那边儿。”
  陆领还在摸着鼻子暗自庆幸,心想要换乔喜龙就得挂彩。冷不防被拉着跑,脚下直打滑,连连长呼:“驭——”
  伍月笙竟然真的站住。
  陆领倒是没收势冲到前边。
  将目光快速拉回至他的脸上,句:“又不想买。”
  他纳闷地转头去看就在几步之外的小摊。
  三轮板车上摆只玻璃柜,里边插满糖葫芦,三五个小孩兴致勃勃地围在那儿,不断改变主意指,试图为自己挑选出最完美的那串。个穿着笔挺的人也混在其中,微微倾身,隔着透明罩子注视着串串卖相诱人的零食。个人的服饰气质与卖糖葫芦的小摊格格不入,但是很奇特,他的眼神极其认真,几乎可以用研究来形容。
  陆领思索下,问:“他是不是在琢磨,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伍月笙哧地笑出来:“人家没么有怀疑精神。”
  陆领大乐:“意思是他比贪吃?”

  第五十章'VIP'

  糖冰棱剔透玲珑,扁扁片贴在果子后端,晶亮的红果,颗颗圆滚饱满,用竹签穿成串,密密匝匝整整齐齐地插在草把上,形成个鲜艳的半球形,像京剧里华丽的珠玉凤冠。任谁看都会不禁侧目,伍月笙对它更是没有抵抗能力,每见必买,而且是挑那种特别长的,拿在手里微微发颤。
  伍月笙是视觉系动物,连吃东西也要漂亮的。
  其实并不贪吃,只是见到外型不错的东西,就算不想吃,也会忍不住买下来,总是乱花钱。程元元又觉得孩子小时候吃苦,现在有条件,在经济格外纵容,导致根本不懂浪费为何物。后来随着年纪大,见的世故多,才逐渐收敛,但也没完全消除购物狂的潜在因子。李述知道是应该纠正的,却仍然做不到去指责。
  同样的行为,别的孩做是骄奢,换成伍月笙,他却莫名地心疼。
  大概每个人都是样,会有两套甚至更多衡量是非的标准。
  付完钱,接过自己中意的那串糖葫芦,李述忽然想:好像被五月传染。自嘲地笑着转身,看见手牵手走过来的两个小朋友,他无奈地把找回的零钱又交给摊主:“再给拿两串吧。”
  三个大人各持根糖葫芦,站在路边吃得咔喳做响。伍月笙把上边的糖片嚼光,又慢吞吞地吃两个形状最好的山楂果,便开始不专心,有下没下地啃着。李述知道又吃够,不等出声,就见已经把自己那串解决掉的陆领,大大方方地向摊手:“吃多牙疼,给吧。”
  伍月笙乐不得地打发出手,嘴上却不情不愿地:“也不怕齁死。”
  陆领用竹签子比划着刺,狠狠瞪眼。
  李述笑着看:“们出来多久?逛累吧,找地方坐坐?”
  伍月笙:“吃火锅去吧?”
  陆领面脸颊鼓鼓地嚼着颗山楂:“随便。”
  李述:“算。儿变化挺大的,也不知道该去哪。”
  伍月笙笑笑:“对,们大城市来的,不熟悉屯子。”转身前边带路去。
  李述对着的背影摇摇头:“丫头老是样,有时候满不在乎地就些让人下不来台的话。”
  陆领找到知音般:“对对对,妈都谁遇上人谁倒八辈子血霉,没心没肺,谁对好都白搭。”他把实在吃不下去的小半串糖葫芦随手投,扎到路边雪堆上,喃喃骂道:“人俩人吃根够,偏不够。”
  李述迷样地看着他:“那呢?”他问:“明知道白搭还对好。”
  陆领擦着沾在嘴角的糖渣:“没法啊。不媳妇儿吗。”
  陆领第次到立北的时候,程元元带他出来吃东西,来的就是家渍菜白肉锅。紫铜锅子圆木炭,正宗地道,以致他回去之后还念念不忘。所以伍月笙进门就打电话让程元元来买单,陆领总惦记来立北就是冲着顿饭的。
  程元元推开雅间的门,眼看见李述,饶是种见文工施礼乐遇商纣动干戈的人,也不知道该什么话好。怔怔下,:“唉?小木?么巧……”完自己听着也话里有话似的,当下恨不得自掌嘴巴。
  陆领腾出身边的椅子招呼坐问:“怎么半才到,真奔结账来的?”
  李述笑笑:“脱不开身吧?又到都出来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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