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画阑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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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画阑开处-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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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声音不大,但是有耳朵的人都听出了这句话里的火药味,大家一个寝室混了这么久,还从来没人想到这家伙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寝室里的讨论顿时停顿了下来,贺望兰的脸上有一丝尴尬。而林桐芝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把头低下在毛衣上研究花纹什么的去了,她的脸藏在毛衣的阴影里看不出什么表情,长睫毛微微地颤抖着,显见心里动了真气,诸人回想起贺望兰这句话,确实对顾维平有那么一点点不敬的意思在里面,但是言者无心,大家平时又玩得这么好,其实人就想着来打打圆场,可人一急反而想不出什么东西了,正在这时,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请问一下,林桐芝在吗?”   王玥如逢大赦,跳过去打开门,“在的在的,请进。”再回头一看,林桐芝已经忙忙地放下毛衣下床穿鞋了,面上一片惊喜之色,口里却说,“你这家伙!上礼拜才写了信说补考呢,这就又逃学了?”而那个进门的家伙一边和王玥说着你好幸会之类的话,一边回答,“就是补考完了才有时间到你这里来蹭几顿饭吃的啊,你总不会不欢迎我吧?”林桐芝笑骂,“做死了,从长沙跑到武汉来蹭饭,你要把我吃垮啊。”两个人同时伸出手,狠狠地而又热烈地拥抱了一下。
   林桐芝这才恢复了笑容,向寝室里的姐妹介绍了李玉喜,大家说笑了一阵,寒喧几句,李玉喜也不管自己一身的灰尘,大大咧咧地在林桐芝床边坐下,一眼就看到了床上那件浅灰色间黑纹的毛衣雏形,她动了动嘴唇,林桐芝问她有什么话,她只笑着说,“你也倒杯茶来啊,我口都快干死了。”   林桐芝很兴奋,既有好友突然驾临带给她的喜悦,又有无数心事马上就可以得到宣泄的痛快,可是寝室里这么多人,李玉喜也只和她说些有的没的,她实在忍不住啦,拉着李玉喜出门散步也不管人家不停嘴地抗议说路上已经体验够武汉的寒风了,不差她们学校的这一阵。
   林桐芝要和人说心里话,自然就把李玉喜往最少人的地方带,一带就把人家带到了寒风呼呼往里灌的大操场。操场上这时候自然没有什么人,只有一轮温柔的月亮静静地向孤零零的操场和空荡荡的看台挥洒着清晖。
   今夜月色,算无人照我。林桐芝景壮人胆,终于怯生生地开口,“你不是来骂我的吧?”李玉喜扬了扬眉毛,“哼,你还好意思说!亏我还以为你听了传闻会想不开拿自己来逗你开心,你就根本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嘛。”
   林桐芝自知理亏,牵了李玉喜的手摇了又摇,就象小狗摇尾乞怜一般,“好李玉喜,我也不是故意瞒你的啊,人家只是不好意思开口嘛。”
   李玉喜看着她大眼睛映着月光可怜兮兮的样子,终于不忍再逼她,只是说,“既然你已经打算和他在一起,就不要再顾着什么其他的东西啦,好好地珍惜,好好地经营,开开心心的就好啦。”   林桐芝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她负着手背过身子面对着李玉喜,小跳着倒退,一边大言不惭,“是嘛,我也觉得我配他是足够啦。”李玉喜只是纵容地看着她,象看着自己家里的小妹妹,黑暗的月色遮住了她欲言又止的神情。
   李玉喜匆匆地来,林桐芝陪着她吃了豆皮,吃了武昌鱼,逛了汉正街,游了东湖,也就返回长沙了。林桐芝全部的注意力就都落在这件毛衣上,整整打了三个礼拜,毛衣终于完工了,浅灰与黑色的结合,花纹新颖,对眼球极富冲击力。林桐芝一边吹着自己有些肿痛的手指,一边欣赏着毛衣,不觉暗自得意,衣服漂亮倒是其次,她一点儿也没有耽误季节。她趁着没课时飞快地把它寄了出去,过不多久,她就收到了一封信,信里夹了两张照片,照片里某人穿着那件毛衣,神气活现地在对着她笑。笑得林桐芝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害羞,心里漾出了一层又一层的甜蜜。日子就是这样,在思念的痛苦,爱恋的甜蜜,以及对重逢的期盼中慢慢地流淌,每个人对幸福的理解各各不同,可是于林桐芝而言,幸福的到来无须狂风骤雨,只要如家乡屋后的小溪一般细水长流便已足够。
   一个学期很快又过完了,林桐芝意兴风发地踏上了回家的列车,昔我往矣,雨雪霏霏,今我来思,暑热暄暄,七月的武汉不用说是极热的,学生专列上人倒没有寒假时那么多了,可因为毕竟是学生潮,她还是没找到空位子。于是她在两节车厢连接处放下行李包,就这几分钟的功夫,她的衣服已经被浸透了。她拿出一本读者在行李包上坐下,翻几页书又扇扇风,倒是颇为惬意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火车轮子轰轰隆隆地终于停了下来,列车上又涌上来一群学生,大家无头苍蝇一样在各个车厢里转了一圈,大多无功而返。很多人就学了林桐芝在车厢连接处临时安下身来。不久,这个地方也同其他车厢一样热闹起来,坐定了的学生开始呼朋唤友,又有同学好友车上偶遇的欢呼高叫,林桐芝旁边有两个女生就是后者,惊喜之后就开始以林桐芝熟悉的口音叽叽咕咕地高谈阔论起来,林桐芝想起自己与李玉喜见面的往事,不觉莞尔。然后,两个女生的议论中不时飘出几个让林桐芝觉得耳熟的名字,呀,居然还是林桐芝的校友,温馨之余,林桐芝不觉竖起耳朵,来了一回非礼也听,反正听的也是自己或熟或不熟的人的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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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女生应该是理一或者理二班的,女生嘛,到哪里都免不了八卦,林桐芝津津有味地听着,心下一边胡乱进行了点评。但是很快的,她就开心不起来了,她很快听到了一个她并不是那么想听到的名字:李丹心,然后她听到了让她的心揪起来的一句话。
   一个女孩子带着些不知是揶揄还是羡慕的口气叹道,“人家李丹心的命就是好,学习好,长相好,家里条件好, 男朋友也是一等一的,谁说人没有命?我后天回家就去拜菩萨去!”另一个不以为意,“什么啊,李丹心也满辛苦的说,人家顾维平的女生缘不要太好哦,一年里给他寄围巾毛衣的女生都不知多少啊。”
   她的心咚咚咚地乱跳,生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虽然她明明知道这是传言,一切传言都是不能相信的,可是她不由自主地想知道更多,她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来话的方向倾斜,然后,果然她听到了自己的形象在两个女生的口里描述出来了,“听说了没有?顾维平班上一个女生,一直死缠着他,连被他们蒋老师骂了都不知悔改,寒假人家同学聚会,她摸到别人家里去帮人家做菜,又帮人家打毛衣……”
   林桐芝想大声地反驳,“不,根本不是这样的!”可是她全身软得象面条一样没有半分力气。其他的东西传来传去传得再过份也都算了,可是毛衣的事情,除了他和她,还有什么外人能够清楚?外人对着她瞄准的弓上挂着自己人的箭,这才是致命的伤害。她只感觉她的一颗心被人丢在在地上,不停地践踏,那样美丽的憧憬,那样无保留的信任,她这么长的时间里一点一滴地积聚起来的信心在瞬间崩塌。
   
 第 33 章

      如果能够站起来离开这里或者索性晕过去就好了,林桐芝无意识地想。可是两个女生一递一送的话就象凌迟的刀,每出一刀就在她灵魂上剥离出指甲盖大小的一片碎片,可是偏偏行刑的是最有经验的刽子手,每一刀下来,她的神智都还是清醒的,连不想听都做不到。“顾维平五一的时候去北京看李丹心,两个人逛颐和园的时候被吴可可看到了,吴可可说李丹心脸上的那个得色,没看到的人想都想不出。”“哈,我怎么觉得你以前也写过情书给顾维平似的?一说到人家李丹心就一股子酸味?”两个女孩子的话题在嘲笑推搡中终于转移,林桐芝就象电影中以血肉之躯迎接子弹的英雄,子弹“哒哒”地打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已经麻木,要到人家子弹打完了,她自己才觉出痛来。她的神经终于又听自己的使唤了,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可是离开又有什么意义?别的地方就不会遇到同学?就不会再有类似的议论?她猛然间醒悟过来,这一场美丽得如梦如幻的恋爱在什么地方出了错,也许是自己一开始就摆错了自己的位置,以至顾维平对她的感情上来就是居高临下的,垂怜一般,他给她的感情以回报她便觉得是恩赐,根本没想过要求他保护她、珍惜她,更不用说在众人面前大声地宣布着那句可以令她昂首挺胸的那句话,“这是我的女朋友!”她自以为自己对他的感情是卑微的,他当然也不会看得那么重。当一个人自己都不重视自己的一样东西的时候,又怎么责怪别人的轻视?   回到家后,又过了两天,顾维平打电话来说约个时间见面。林桐芝胡乱找了个理由拒绝了他。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有朝一日,林桐芝敢拒绝顾维平,但是她居然做到了,而且做得那样自然,顺理成章。她为了这个想不到微微地自嘲地惨然地一笑。马上就要去高三报到的林简正是看什么都不顺眼的时候,此时从厨房抱了半个西瓜出来在啃,看到她的面上表情,不由叱道,“你给谁打电话呢?笑得这么岳不群?”
   可是又过了两天,林桐芝就开始想他了,思念来得那样迫切,怎么能不想他,那个花间月下的英俊少年。她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照片,细细地看着照片上那人的一眉一目,怎么能不想他,那个高傲任性却又细心体贴的矛盾综合体,套用她自己以前的想法,这样的少年,无论做错了什么都是让人应该原谅的啊。
   她一边不可抑制地想他,一边骂着自己犯贱,可梦里心间,全是他的影子,打开电视,银屏上情深款款的 男主角,温柔体贴的 男主角,哪一个能比得上他?买菜时,会不由自主地去找顾维平最喜欢的豌豆的排骨。就连翻着小时候的照片时都忍不住会去想,顾维平五官长像是赶不上文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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