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晨毫无保留的展露着凉意。
广播的节奏轻易掩盖了本就轻盈得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那脚步每一步都似乎是掐着精确的间隔踩下，就像严格计算过，轻重缓急，分毫不差。年轻的男孩身穿一件白色T恤，上面印着简单的字母的图案；白色的运动长裤，勾勒出笔直的双腿，穿着白色运动鞋的双足轻轻点地，一触即离，迥异于普通人慢跑的步法，更像猫科动物收起利爪，在用肉垫演绎优雅的纵跃。
他背着书包出门的时候，李默怀的母亲还在卧室睡着，他叼着一片白面包，轻轻锁住了大门。
A高位于市区繁华地段，交通便捷，不过依然有很多条件不错的学生选择私车接送。
“请看，您的左前方，那辆黑色保时捷。”
他仔细观察了一番，“没有被安装炸弹，汽车发动的声音也听不出问题，怎么了？”
“车里的人，”系统的声音似乎颇有几分无奈，“哦，您看，他出来了。”
保时捷车门打开，踏出一只穿着印有对勾的黑色运动鞋的脚，然后是藏青色的校服运动裤、白色的衬衫t恤、深褐色的真皮单肩包、时下年轻人流行的张扬发型，以及一张邪气叛逆却同样帅气的无可挑剔的少年人的脸。
“您认为他怎么样？”
“没有发现任何威胁性。”
“……不是问您这个，”系统说，“他是您所在故事的剧情之一。”
“喔？”
“顾少风，他的名字。虽然入校时间不长，但已经在A高和附近学校享有非常高的知名度——帅气、多金、身手不凡。更重要的是，他是军、委副主席的嫡亲孙子，典型的官三代，家里想让这孩子体验民间疾苦，就把人直接扔到这个港口城市来念平民中学，除了这所学校的校长，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这么夸张……那我该怎么做？”
“还行吧，”系统的声音轻描淡写，“您所要做的第一步：引起官三代的注意。作为天之骄子，他从小过着被人众星捧月的日子，身边尽是些阿谀奉承的人，长到了叛逆期，泡在蜜罐中的生活让他开始觉得索然无味，而您对他不卑不亢不理不睬的特别态度一下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和兴趣。”
“ ……？”
“他欺负您，对您举止粗暴，惹您生气，说让您受伤的话，就是为了使您对他露出不一样的表情，或者服软于他。”
“这……”
“但是要记住，时刻保持与众不同的态度，是令他保持对您新鲜感的关键。”
“好复杂……可是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接下来发生的一些事会成为你们感情发展的契机。在经历一系列英雄救美、酒后乱X、情敌激化、患难同当、 “你怎么可以不爱我”等情节后，他发现他原来爱上了纯洁、坚强、善良、有着一双治愈之眼的您。”
“啊……？”他瞠目结舌，以前教他汉语的是大猩猩吗？为什么这些话他一句也听不懂。
他擦着冷汗走进高一（1）班的教室，官三代坐在他的斜后方，自顾自地上课睡觉，下课兜风，没事玩玩手机。讲台上数学老师发送着天外密码，他苦着脸装作听懂，把板书原翻不动地抄在了草稿纸上，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
苦逼归苦逼，生活还是要继续。午间下课，他随着大流来到食堂，在系统的警告声中点了两素一汤，认命地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吃起来。
顾少风端着荤素搭配的小炒内心很不满，爸妈竟然把他扔到这种穷学校来，吃如此做工粗糙又不卫生的食堂，美曰其名“锻炼”，花痴女的视线就像附骨之疽，叫他还有什么心情安安心心吃饭？座位让学生坐得差不多满了，只有不起眼的角落还有空位，他赶忙端着盘子过去。
角落由于空间有限，是一排面对面的双人座位，顾少风坐下后没多久，对面就坐下一女生，他本来不想理会，但对方手里拿着筷子，就盯着他不动了，顾少风觉得自己一口吃下几粒米都让对方数的清清楚楚，忍不住抬头，对方又无限娇羞地低下头小口扒饭，还用空余的左手柔柔弱弱地挽了下鬓边的散发。
顾少风看到女生露出的鬓角，一颗红艳艳的青春痘就这样对着他羞涩地微笑！
他不禁胃口全无，瞥见女生背后的座位空着，毅然端起盘子坐了过去。
那女生愣愣地看着他一系列动作，紧接着听见远处几声毫无掩饰的嗤笑，脸蛋和眼眶一起红了。
顾少风坐下后才注意到对面已经有人了。一看，还算眼熟，这不是和他同班，坐自己斜前方的闷油瓶么。自己坐下来，对方头也没抬，自顾自地吃着碗里的饭菜。
“请注意您的吃相。”吃到一半，系统的声音慢悠悠在他耳边响起，“不要露出餮足的傻瓜表情，吃慢一点。”
他虽然不明所以，但秉着威武立马屈的原则，第一时间照做了。
顾少风眼里，对面人不紧不慢，一举一动都是那么清新自然，毫不做作，完全没有像别人一样，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做出献媚或讨好的表情，似乎自己在他眼里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人，他怎么可以那样宁静致远，遗世独立！像一汪清泉，干净而清冽！而自己却要终日忍受着别人如影随形的关注！
顾少风故意清清嗓子，他绝不会承认他是想确认对面人到底有没有发现他！
然而对方却只是微微顿了下，抬头瞥他一眼，继续若无其事地吃着自己的饭！
世界上怎么可以存在你这种人！
4第四章
似乎上天也不忍心再让他一整天都是在教室里睡过去，下午是一节体育课。两个班一起上，男女生分开，呼啦啦聚到操场上站队集合，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站哪里，但事实并没有让他为难多久，在一阵乱七八糟的推挤后，他自然而然地被摆到了该站的位置。
这节课练习的是单双杠，他略略松了下筋骨，轻松地完成了动作。
“表现得太轻松了。”系统用略带责怪的声音说，“算了，还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少量的运动让他脸蛋微微泛红。
“看到排在您后面第三位，戴眼镜的男孩了吗？”
他将视线转过去，对方是一个斯斯文文，看上去腼腆到有些畏缩的削瘦男孩，“他是……？”
“赵嘉言，他的名字。有着远超于常人的智商，成绩非常优秀，您考全校领先成绩最大的竞争对手。”
“好厉害……”竟然能看懂那些奇怪的数字符号。
“但是！”
“呃？”系统突然严肃的语气让他紧张起来，“怎么啦？”
“在撑双杠的时候，他会摔下来……”
“啊！”
“嘶——”
系统话音未落，他已经下意识地冲上去，在男孩摔倒前伸出双臂——想法很好，结果却不尽如人意，他忘了这幅身体已经不是过去那样，单薄的手臂根本无法承受十五岁少年人摔下来的重力，结果是，他被垫在了男孩下面。
“对，对不起……你，你要不要紧……”赵嘉言安全着陆，立马从他身上爬起，看着对方一个弱如娇花的人，被自己的体重压得脸色发白，内心的愧疚像洪水猛兽般噬咬着他，自己那一下摔得多重他可清清楚楚。
“没事。”他扯扯嘴角，努力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在赵嘉言眼里，那么柔弱的少年，为了救他，甘愿牺牲自己！美少年脸色发白地倒在肮脏的垫子上，忍耐着无比的痛楚，却努力安慰着他！清澈的眼睛安静地望着他，桃花般的嘴角，是天使般的迷蒙微笑！
赵嘉言望着这一幕，眼眶和脸蛋一起红了。
体育老师急忙赶过来，询问：“怎么了？同学有没有受伤？”
他点点头：“的确受伤了。”屁股有点疼。
“老，老师，我带他去医务室吧！”赵嘉言在一旁急忙道。边说边在老师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李默怀。
没有人注意到，人群中一只黑色的印着对勾的运动鞋，在急切地跨出一步后又默默地收了回去。
“干得不错，”系统罕见的夸奖道，“牺牲自己，救了同学，又是剧情人物，获得了大量好感度。”
他顿时觉得这一跤摔得值！
“呵，”系统高贵冷艳地笑了，“继续说这个赵嘉言——”
“在他还是个正太的时候，他的母亲给他父亲戴了无数顶绿帽子之后，卷着家里的钱，跑了。”
“……”他对这个世界的人物设定已经麻木了。
“他的父亲是个典型的东北男人，妻子背叛他之后理所当然的开始了酗酒，并且在喝醉之后对他进行丧心病狂的家暴，把他打得伤痕累累。在清醒的时候……”
他先是不由提起一颗心，接着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依然会对他进行丧心病狂的家暴，把他打得伤痕累累。”
“……”他真的还太嫩了。
“没有哪个单位会容忍一个终日酗酒的员工。他父亲的工作单位很快撸了他，他父亲没有了收入，于是……”
他脆弱的小心肝再次提起，“那兽父又做了什么？”把儿子卖了换酒喝吗？
“于是他父亲酗酒越发严重，日夜对他进行丧心病狂的家暴，把他打得伤痕累累。”
他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柔柔地化作点点红梅。
“请您原谅我的词穷，”系统的语调是那么无辜，“作者对他父亲的设定只有这句话，连外貌描写都省略掉了。我已经在尽力满足在座各位的凌虐欲了。”
“请您不要误会我的苦心，”系统此时的声音特别正直，“强调赵嘉言的身世只是为了让您更好地把握剧情。”
“……”他决定什么都不说了。
“凄苦的身世铸就了赵嘉言自卑的性格，虽然从未掉出全校前三，但这丝毫没有帮助他捡起自信，相反让他更加无助，因为中学知识对他来说实在太过简单，他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别人考试会有这么多题做错，他认为是别人不屑于和他竞争。”
“……”这让某人情何以堪。
“终日拖着如破碎的！布娃娃般的！身躯！他无从倾诉，家暴是那么难以启齿，然而，每个人都渴望被肯定，被重视，被呵护和关怀。说白了，赵嘉言，他，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