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途(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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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途(清宫)-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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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头,问他,“皇上平日最讨厌什么你知道吗?”
  “???”
  “他最讨厌的就是皇子间结党,或是刻意结交权臣。”我叹了口气,无奈的对他苦笑,“可你偏偏就犯了这两样。”
  “可我有什么办法!”他沉沉的说道,“其他兄弟都有身份尊贵的额娘,而我只能结交外臣。”
  “是啊,虽是无可奈何之举,但毕竟是犯了皇上的大忌。”我从他怀中退出,转过身,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听我一句,回头警告那些与你交好的阿哥还有大臣们,千万不要急着向皇上推举你为太子,若是让皇上知道咱们这些年处心积虑的谋划着,必定得不偿失。”
  他沉思了一会儿,由看了看我,道,“只是这次机会难得,若失去了只怕……”
  “这次并不是最好的时机。”我道。
  他又想了一会儿,终于说,“我明白了。”
  我微笑的对他点头,便让他先回了。
  临走前,他若有所思的对我道,“妍儿,你心思太深,懂的又太多,要小心。”
  其实,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我根据自己所知的历史想要一步步改变他的命运,可若是历史有一分动摇了,之后所有的事都会不同。我预见不到的事太多了,“蝴蝶效应”我是知道的,或许历史变了,我就不会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但无论如何,都值得一搏。
  三日后,大队人马终于回抵京城。
  四十七年九月十八日,康熙宣布废黜太子胤礽,并拘禁于咸安宫。
  之后,又署八阿哥为内务府总管事。
  一时间,似乎整个京城都翻转了过来,八阿哥风光无限。
  可不知怎么的,我却夜夜失眠。一股莫明的不安袭卷心头,几日来他一直很忙,我们压根儿就没有机会见面,我只得暗暗祈祷他莫要被一时荣宠冲昏了头脑。
  直到几天后,忽然听到了一个消息。
  废太子,疯了。
  疯了?怎么会突然疯了呢?虽然历史上曾经提到过大阿哥用小布偶扎太子的事儿,可这种巫蛊之术我是从来不信的。看来要弄清楚真相,只有亲自走一趟了。
  我唤来芯儿,让她准备了几样点心,便往咸安宫去。临去前又让她打听了太子最近可见过什么人,结果倒是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两天前,四贝勒才刚前去探望过,之后又在皇上面前为太子求了情。
  唉,真不愧是四阿哥,他摆明就是看出了康熙对太子的疼爱,这舵使得倒真是厉害。
  我一边琢磨着,已到了咸安宫的门口。
  刚欲进入,就被两个侍卫拦了下来。
  “皇上口谕,任何人不得探望。”
  “哦?”我挑眉,“难道我要见我表哥,这都不行了?”
  “奴才只是奉命行事。”
  “好个奉命行事。”我冷笑,既然‘任何人’都不能探望了,我倒很想知道四阿哥是怎么进去的。想着,我讥道,“你们倒是很尽职。只不过不知道你们奉的是皇上的命呢,还是四贝勒的命?”
  “这……”他们一下语塞了。
  我怒道,“滚开。”
  那两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退到了一边。
  踏进咸安宫,我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一个披散着头发的‘疯子’坐在石桌边痴痴的笑。见我进来,开始光着脚来回奔跑,一边跑一边狂叫,仿佛天地间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停下来。
  我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出声唤道,“表哥。”
  他不理我,继续癫狂的来回冲撞着。
  “表哥!”我再度叫道。
  他突然大笑,就像被雷劈中般失常。
  “够了!你疯够了没有!”我生气的放下手中的食盒,冷冷的看着他,“你以为装疯卖傻皇上就会放你出去了?不可能的。”
  忽然,他停了下来。转过身,用充满怨毒的目光瞪着我。
  我与他对视半晌,问道,“你在怨我?”
  他不说话,仍然死死的瞪我。那眼神布满仇恨和失望。
  我冷笑,“你有什么可怨我的?之前我就有提醒过你吧,可你根本不听我劝。还是,你在怨我没有像四贝勒一样为你求情?”
  他猛地挺直了身子,默默的寻了一石凳坐下,然后道,“你走吧。”
  我叹气,提起食盒放到他面前,一样一样的把点心摆好,然后说,“表哥,你不会在这里待很久的。”
  他抬头,怀疑的看着我。
  我浅笑。虽然被囚,但康熙对太子仍是非常顾念的,所以这一废肯定废得不彻底,复立是必然的。因此,我才让八阿哥不要露出夺嫡之心,因为真正的机会其实是在二废之后,那时的康熙对太子失望透顶了,才能让我们趁虚而入,可若是在此之前就被康熙所厌恶,那就前功尽弃了。
  我看着太子不信任的眼神,轻声笑了笑,“虽然装疯不是什么好主意,倒也是不差。”
  说着,我躬身道,“暄妍告退。”
  回到沁芳园已是傍晚,李德全早已候在那儿了,康熙又要传我同膳。
  自从回京后这还是第一次,我重新沐浴更衣后,特地细心打扮了一番。
  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这才随李德全一同去了。

  姑姑

  这一天,康熙意外的和我谈起了。或许是因为儿子的事让他伤透了心,所以格外想念结发妻子。
  他跟我说起大婚的喜庆隆重,说起他们一同围猎的快乐,说起他们的第一个儿子夭折后的悲伤,一直说到喜得嫡子和痛失爱妻的那天。
  我静静的听着,惊讶于这个日理万机的帝王竟然能将关于发妻的每一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原来他一生中铭记最深的不是擒鳌拜平三番,远征葛尔丹的辉煌,反而是和爱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谁说无情最是帝王家?帝王也有情,只是他们藏的比平常人好,而且他们的身份迫使他们将自己变得无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尽管情字让人太累,太累。
  后来我问他,皇上,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康熙想了很久,然后说汉人有一个词用得极恰当。
  姽婳。
  我笑着说,这次用来形容江南女子更多。
  康熙却说,原本就是个温柔的女子,她的温柔总让人想起江南烟雨。可较之那些撑着油纸伞走在雨巷中的丁香女子,她更雍容大度,更高贵。而比之紫禁城中拘泥于繁文礼节或跋扈或懦弱的女子,她更具有灵气,淡淡的温柔中透着一种归属感。
  我并非不能理解康熙的感受。那种在下人心中是小姐而非皇后的亲和,那种在丈夫面前可以将一座皇宫变成一个家的幸福。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一个出色的女人。
  康熙告诉我,我的容貌已和当年一模一样,可我和她最大的不同在于,我的身上有一股和太子相似的戾气,这些年来虽淡了些,可总隐隐会让周围的空气凝结。
  是赫舍里家的一个特例。她只是一个适合当妻子的女人。
  我故作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说,反正暄妍及不上,无药可救了。
  康熙忽然哈哈大笑,说我又跟刚进宫时一样了,像个野丫头。
  之后,我们又聊了很久,直到夜深他才遣人护送我回去。
  一路上,我想了很多,虽然我不是,但我和她很像,所以……
  忽然,我有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只是那念头一闪而过,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便也没有多想了。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听到了一个极震惊的消息。
  大阿哥向皇上推荐立八阿哥为太子,甚至意图劝说将废太子胤礽处死,结果被康熙厉声呵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让他警告大阿哥不要轻举妄动的,难道他都没有听吗?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我这边正急,那边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九月底,康熙命八阿哥查原内务府总管凌普家产后回奏,结果被康熙狠狠的大骂了一顿,说他妄博虚名。
  听到消息,我顿感晴天霹雳。我做了这么多,为什么历史仍然朝着既定的方向发展着?难道预知未来也是无用的吗?
  第二天,我终于按耐不住让芯儿截下了准备出宫的八阿哥。再见他,我突然有了一种无力感。
  “为什么?”我静静的问他,“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能急功近利吗?为什么你还要让大阿哥做这种事?”
  他叹息,“妍儿,我知道你的顾虑很对,可大哥说得也有道理。现在形势对我们极为有利,若放弃未免太可惜。况且大哥觉得你那是妇人之见。”
  “妇人之见?”我自嘲的笑笑,“好个妇人之见!你们根本不明白,有些事如果一击不中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为什么你们不能试着体会一下‘韬光养晦’这四个字的意思呢?”
  我慢慢走到他身边,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他的心跳一起一落,听得我心惊。“胤禩,你也觉得我是妇人之见吗?”
  “不。”他肯定的说,“妍儿,你应该明白,我向来说到做到。我既答应过听你的,自然不会反悔。只不过,光有我信你是不够的。”
  “你是想说,凭我一人之力无力回天是吗?”我轻轻叹气。
  不行,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原本我想等,等到康熙下决心彻底废掉太子,可现在不能等了,如果再不做些什么,历史真的要向预期的迈进了,这样岂不是还会出现那个不堪的结局?那我的牺牲又有什么意义呢?
  “妍儿!妍儿!”
  我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仅仅抓着他的手臂,额上渗出丝丝冷汗。
  他担忧的问,“妍儿,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回他一笑,眼中闪烁出坚定的光芒,“看来,是时候该做些什么了。”
  他一怔,“你想干什么?”
  我浅笑,抬头望着他,“你要知道,皇上对太子还很疼爱,所以难保不会复立他的。既然你们都沉不住气了,那我们只有赌他一赌。”
  说着,我那个奇异的念头又回来了。
  “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以坚定的让皇上彻底废黜太子,你知道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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