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宠-匪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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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宠-匪满- 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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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廉宠这些年每日在宫中临摹宇文殇的字迹,帮他批改奏折,原本使剑之人,力道浑厚,如今临着真诏略微改动后,连南宫樇都分不出真假。加上货真价实的玉玺,说它是真的遗诏,也无人挑得出半点不是。
  
  “秦王宇文烨为摄政王……与右相南宫樇、靖王宇文敕、虎烈王虞寰协理朝政,至于戬既成人……”南宫樇一边阅读,一边低声诵读,读及此,再度抬目看着廉宠。
  
  “楒旻,这次又要麻烦你了。”廉宠目光幽远而忧郁。
  
  这些人,都是她在这个世界最好的朋友,最亲近的人,她不愿意去揣测他们,分析他们,因为这样会让她觉得世界很黑暗……可是,为了他辛苦保卫的江山,为了他誓死捍卫的血统……她不得不学着去重新认识他们。
  
  宇文殇曾经告诉她,虞寰志在四方,必成大器。可这马匪出身的一代名将,愿意忠心追随宇文殇,不代表他会心甘情愿地对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孩子臣服,毕竟,他是一个曾经动过架空“宇文煞”的野心家。
  
  靖王老谋深算,深藏不露,目光长远,最识时务。宇文殇在的时候,他的不臣之心只会深埋心底,甚至带进骨灰盒里,可若他不在了,他会成为最可怕的逆臣贼子。
  
  楚怜……本领通天,左右逢源。但他的真实身份,随时都会对他造成致命的打击。而且……她知道得怜,其实是个好胜争强的人,一个人若在摄政王的位置上呆得久了,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改变……或许为了保护自己,或许是权势改变了人,或许有一天,他也会想要那个位置……
  
  至少眼下,即使最坏的打算,这样的安排,对这个帝国,对宇文氏的血统,都是最好的。宇文敕是字字的父亲,就算最小的概率发生了,他要跟儿子争位,至少也有一层血缘羁绊,何况还有皇叔、师傅亲近。而且他的立场,最能缓和士族与寒族的利益矛盾,那一帮苟延残喘的士族也会放松警惕,安于现状。但是十年后、二十年后……恐怕就要看这孩子自己的造化了……
  
  “你这是在安排后事?根本不会有事,你不要胡思乱想!”南宫樇突然开口,打断了廉宠的沉思。
  
  廉宠回头,苦涩一笑:“凡事做好最坏的打算,不是很好么?”
  
  南宫樇有些激动,手微微颤抖,突地抓紧她肩膀,急切道:“宠儿,你在想什么?……是不是,你想离开?!”
  
  廉宠一怔,愣愣地看着南宫樇。
  
  “你的心底,其实想离开这里,离开皇宫?”
  
  似乎某种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隐秘被人说破,廉宠微微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迎着南宫樇复杂的目光,她垂下眼,半晌之后缓缓抬起,轻声道:“或许吧……”
  
  南宫樇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只是将她抓得更紧。
  
  “他身上肩负的血仇……实在太多了,太深了……我一直在努力,想要恕罪……可是却越来越力不从心……或许,只有他消失,才能结束民心怨愤,或许,这对大炤,是最好的结果……我不知道,我……我只是看到他的罪己诏,突然很心疼……”
  
  她有些语无伦次:
  
  “不管怎样,最重要的,是他的选择,我会尊重他的选择,陪他走他要走的路……”
  
  …》…》…》…》…》…》…》…》…》…
  
  “归庙大人,查询无果,但有人说她知道皇子殿下的下落!”
  
  天瑞殿外隶属于归庙直辖的武士突然出现禀报,廉宠急忙迎出,让武士带那人去炤阳宫见她,又吩咐南宫樇立刻召集诸臣立即上朝。
  
  南宫樇出门安排各文武百官连夜入朝于乾泰殿议事,廉宠则返回炤阳宫,召集六局二十司大宫女掌服司设,为她盛装打扮。披挂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头戴凤皇爵,以翡翠为毛羽,缀白珠,垂黄金镊。纵使廉宠简之又简,催之又催,依然耗时一整个时辰。
  
  宫女还在为她整理服饰衣结时,侍卫来报称人已带到。
  
  廉宠宣入,凤尾雕饰的双目自铜镜中看见一道湖蓝色熟悉身影自门口款款而入,向她福了个标准精致的宫廷礼节。
  
  “拜见皇后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颦儿?”廉宠惊讶转身。
  
  李颦儿秀眉的面庞显得有些清瘦憔悴,却仍然不失端庄清傲。
  
  “你有什么居心?”廉宠盯着她,冷冷开口。
  
  李颦儿站得笔直,明亮的眼睛带着嫉妒,却坚定执着,她缓缓开口,清晰,平静:“奴婢与丹空墨之间往来,想必娘娘早了然于胸。”她语速不快不慢,“半个月之前,丹空墨来找过奴婢,希望合谋劫持大皇子殿下,奴婢没有答应他,他愤恨而去,奴婢既获悉他阴谋,恐他杀人灭口,自行逃了出去。三日前,丹空墨找到皇子殿下藏身之处,却被皇子殿下刺瞎了右眼,逃出密道,遇上奴婢,被奴婢藏在城东一座破庙里。前日凌晨奴婢出去打探消息,回到破庙后,才发现皇子殿下失踪。”
  
  廉宠不动声色,冷冷道:“你为何要拒绝丹空墨,为何要救大皇子?”
  
  李颦儿波澜不惊,淡淡地看着她:“一直以来,奴婢恨的人,想置之于死地的人,只有你一个。”
  
  廉宠微怔。
  
  李颦儿的语速依旧不快不慢:“丹空墨捉住大皇子,势必要以此谋害陛下,此人与陛下有血海深仇,与你又有夺爱之恨,心狠手辣冷酷嗜血,大皇子在他手上,纵使不死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廉宠的手掌握紧,指甲已经嵌入了掌心里,她强行压抑颤抖的身躯,暗自深吸口气:“你说你知道他的下落。”
  
  李颦儿淡声道:“丹空墨拿住殿下,定是去了离台。殿下失踪后,朝廷已经在各关隘排除重兵,严禁通行,因此,丹空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自云梦河秘密水道,沿邛江南下,绕过北炤山系,秘密潜入金门关。这条路,所经关隘最少,西覃多年来精心布置,耳线接应众多,因此奴婢敢笃定,沿此路搜索,定有所获。”
  
  廉宠上前一步,目光锐利,满脸杀气陡生:“李颦儿,你说,本宫到底该不该相信你?”
  
  李颦儿轻哂一声,回望廉宠:“我说过,我恨的,只有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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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廉宠最后深深看过李颦儿一眼,便令让人将她带下,着人安排准备出发,便在左右御侍前呼后拥下径往乾泰殿。
  
  南宫樇早在殿后等候多时,两人见面,她简略说了李颦儿之事,南宫樇担忧道:“你相信她?”
  
  廉宠沉默片刻,开口道:“李颦儿是聪明人,卖国之事,她不会做。更重要的是……她对皇上的爱,超过了对我的恨。而且,这是救焕儿唯一的线索了……我…… ”
  
  南宫樇闻言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
  
  两人别过,南宫樇返回前廷,率百官登朝,各列左右,以恭迎凤驾。
  
  是日,廉宠携玉玺入乾泰殿,坐龙椅上,下天子诏,擢南宫樇为左相,统筹朝中一切事宜,直领禁卫军,封虎烈王妃伊人为定国夫人,掌持后宫。
  
  朝罢,又密授南宫樇一封谕旨,令他不择手段彻查英太妃通敌之事,一旦证据确凿,立刻颁布废黜令,贬其为庶人,移居云苜山行宫,永世不得入京。
  
  诸事安置妥贴后,她在后殿急急脱去朝服,带着李颦儿跨马出宫,一骑绝尘。
  
  …》…》…》…》…》…》…》…》…》…
  
  后世《瀚水县志》记载曰:“离台为东西之绾毂,金门为南北之咽喉。”
  
  金门一脚跳三洲,诸国商贾往来,天下闻名。
  
  南北丝绸之路的桥梁,茶马古道的枢纽,多少将士在此抛头颅洒热血。上瞰沧水意茫茫,下望群山逐云飞。
  
  金门关,注定在历史长河中留下它深刻的倒影。然而,最重最浓的色彩,却从今日研墨铺散。
  
  逆龙十年八月初三申时,溟沧候廉毅如往日视察完兵士演练返回帅帐,独自阅览兵卷。
  
  炊事兵照常在酉时将晚膳送到帅营,千呼万唤,廉将军却始终没有应声。炊事兵向门前侍卫兵询问,两人揣测廉将军辛劳一日,或感疲惫,先歇息下去了。炊事兵不疑有他,先行告退。
  
  戌时天黑,廉毅副将古祺携紧急军报求见,廉毅依然不应,古祺心下疑惑,强行入帐,却发现廉毅左手握剑,坐于榻上,神情安详,双目紧阖,似在养神假寐,却已无鼻息。
  


星落金门关


  北炤山西,古木丛生,猿啼狼嚎。
  
  风羿昊漫无边际地纵马恣行。
  
  离开皇陵后,他没有召集月坞教众,而是径直去了溟鹰故土,在昔日皇宫废墟,如今的乱葬岗旁,什么也不想,就这么站了一天一夜。然后他跨上马,但任东西。
  
  他无法忘记仇恨,可是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若杀了那个男人,她会选择陪他共赴黄泉。
  
  或许他这一生,早在厉苍山解剑碑前看到那女子嫣然一笑起,便注定了悲剧。
  
  他已经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看日出月落,月隐日出。十几年,他无日无夜不在想着报仇,唯独这几日,他似乎放下了一切,却更加惶惑茫然。
  
  夜深露重了,风羿昊下马解鞍,正要生火,突而在寂静的树林中听到沙沙脚步声。
  
  这里人迹罕至,常年刀口舔血的日子让他变得比豹子更警觉,他迅速地消灭踪迹,牵马隐入灌木丛中,自草木间望去。
  
  没过多久,一道瘦长身影驱马奔来,行色匆匆。
  
  风羿昊冷冷旁观,准备等他离开后再重新找个地方过夜,孰料那身影自他面前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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