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颜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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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颜男子-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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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筑涛睡得浅,这下又给惊醒了。看见这个在奇怪的时间出现在这里的奇怪组合,先笑了。
  訾曰凑上去,战利品一样展示吊瓶,嚷嚷着要陪筑涛住院。
  雅衷怕她没轻没重地碰着伤着他,一个劲地把訾曰往外赶。筑涛这几天也是憋狠了,巴不得有人来闹闹,所以对訾曰的态度也好转了,示意没关系。
  聒噪了半个多小时,訾曰吊瓶也打完了。訾言记挂着要把垃圾车送回原处,于是告辞。不料訾曰死活不肯走(部分因为不愿再坐垃圾车),认准了病房里的沙发,非要给筑涛陪床。
  两人拗不过她(谁愿意驮她回去啊?),筑涛也没有反对意见,于是就把她撂下了。
  出来才看见,竟然下雪了。
  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雪。在昏黄的路灯照耀下,反射着细微的莹白晶亮的光芒;走上去,会有窸窣细切的声音,把墨蓝天幕下的静谧点染得更加幽深。
  訾言已经没力气也没勇气再把这破车骑回去了。反正时间还充裕,于是两人散步回去。
  两个人的气氛好像总是有点让人呼吸不畅。反倒是有訾曰在的时候自在轻松得多。
  “真好。”
  “什么?”
  “能看见雪,真好。”
  雅衷这才意识到,訾言住的城市,是没有雪的。
  “嗯。”
  “一到冬天,我就狂想北方的雪。”
  没有太多分别经验的雅衷,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感情。可是看到訾言的表情,她知道那必定深沉而浓烈。
  “是啊,小时候,下雪就是我们的节日。全院儿的孩子,都像疯了一样跑出来打雪仗,滚雪球……”
  人生不过几十年,想起来也并不长。那些不太多的太过欢乐的时间,即便短暂,也容易成为一个人一生的眷念。
  “我搬家之前看过的最后一场雪,也是在这样的夜里,在你家阳台上。”訾言望着雅衷,微笑温暖了她的视线。
  跟他在一起的回忆太多,值得回味的东西太多,所以他提及的那场雪,她竟然没有一下子想起来。
  “忘记了吗?我那时跟大人赌气,好像是因为不想搬家吧。然后大晚上晚饭也没吃就跑出来了。到了八九点,家里人坐不住了,发动了四邻去找我。”
  雅衷记起来了。“你藏在楼后面的废车库里。只有我找得到你。”
  “然后我跟你回家,也没有告诉在外面找人的大人们。两个人吃吃喝喝,看电视,打游戏,玩得好开心。”
  “后来天下雪了,我们赤着脚,跑到阳台上看雪。”
  “大人回来时,我们看电视看到睡着了。”
  “你回家后屁股被揍肿了,好久都不能好好坐吧?”
  多年后再想起那时的单纯得冒傻气的事,两个人都忍不住失笑。
  “雅衷,我那时最羡慕的人就是你了,妈妈疼爸爸爱,完全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可是我就不一样了,阿姨她,虽然吃穿上从来没亏待我,可是,从来都不抱我……訾曰她那时也还小,仗着爸妈护着,什么都要抢我的跟我攀,有时候打起来,还要你来做和事佬。”
  就算用满不在乎的口气说着这些话,雅衷依然听得出其中的艰涩。
  “现在都好了吧。訾曰她也懂事了,虽然有时候是欺负你,不过也是仗着你是她哥哥才这样的吧。”
  “……嗯。”
  “就算是我们两个,据说当初也有势不两立的时候。还在婴儿车里的时候,不见面就想,可是一见面,被放到一个婴儿床里,转眼就打起来了。我妈现在还对当年咱俩捏着脖子互掐的段子津津乐道呢……”
  訾言的心情本来并不轻松,可是被雅衷这么一带,阴霾散尽,跟着她大笑。
  呼出的白色雾气,惊乱了空中纷扬的雪花优雅的步调。
  雪花突然浓密起来。訾言停下脚步,闭起眼,仰起头,让雪花落到脸上,落进衣领。
  人类,这种时间的过客,孤独的旅人,多像这天上的雪,从无有之处来到这世上,在自己有限的时间里,遇见一些同样孤独的人,然后因着某样东西,让彼此的世界产生相交的轨迹。路上,也许相爱,也许结仇,也许依偎,也许错过。这一路的浓淡苦乐,便是一生的故事。
  雅衷伸手帮訾言把外套拉链拉严些。“我看着都冷。”
  这样的时候,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陪伴,何其有幸。
  “温雅衷,我,可以抱抱你吗?”

  得而复失 患得患失

  二十二 
  “你!!……耍赖!!”
  雅衷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捂着被亲到的额头一蹦三尺高。
  明明只说是抱抱的,可是可恶的臭訾言竟然趁她傻乎乎地张开双臂的时候顺便吻上了她的前额!!
  訾言表演无辜的技巧已经炉火纯青了,加上罕见的厚脸皮,简直无敌了。只见他眨眨大而多水的桃花眼,不慌不忙地解释:“不小心撞到你额头了哦,真不好意思的说……”
  雅衷又一次栽在了这个无良厚颜男人手里,吃了哑巴亏,有理也说不清。气得一脚踹到车尾巴上,低着头闷闷地走路。
  这个厚脸皮的男人,为什么要这么随便地对她做这种事?也许对他而言,逗她脸红看她不知所措很好玩,可是,她和他是不一样的人啊!难道他不知道,这会让她误会,误会他喜欢她,对她示好,会让她……情不自禁喜欢上他的吗……
  訾言看着她气鼓鼓的背影,眼眸里忽然就有暖色的温柔笑意满溢。
  寒碜得可怕的破车沿着雪地里的两串脚印,画着歪歪扭扭的两条车辙赶上来,吱嘎一声刹在雅衷身前。车上的人笑得灿烂却轻佻,仿若身在豪华座驾上的花花公子。
  “美女,要搭便车吗?”
  雅衷绷不住,笑了。配合他,下巴挑高,矜贵地伸出一只手。
  訾言莞尔,伸手握住把她扶到车上。顺势把她的手臂环到自己腰上,手塞到自己衣服口袋里,拍拍:“安全带系好了,出发!”
  如此窝心而暧昧的姿势,一如他口袋里的温度,仿佛让人嗅到新雪覆盖下,三春的气息。
  这个为自己遮挡住寒风的背影,还有脸上看不到却猜得到的暖心笑容,让靠近变成一种本能。
  真的好想,让时钟停摆。
  回去后,没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两个人挣扎着起来,饭都没吃就去了医院。
  还没进屋呢,就听见里面的动静了。推开门,只见訾曰挂着一对硕大的熊猫眼,正跟筑涛闹腾着抢东西吃呢。
  雅衷不乐意了。“訾曰,你看看你这点出息,跟一个像木乃伊的病人抢饭吃,是不是该拖回幼儿园再改造啊!”
  筑涛跟犯了话痨的訾曰待了一晚上,把硕果仅存的眼睛也弄国宝了。但是精神却比以往都好多了。这时竟然替訾曰说话:“没关系,反正我也吃不完。”
  訾曰一看连筑涛都倒戈向自己,更加有恃无恐。
  “就是嘛,我上吐下泻了一整晚,现在都前胸贴后背了,你还这么说我,唉,心好痛好心痛!……啊对了!”訾曰忽然话锋一转,丢了勺子双手按住衣领,蹦到雅衷面前:“雅衷姐,我给你看一样很神奇的东西哦……”边说边凑到好奇起来的雅衷面前,大力把领口扯开,激动地问:“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这个豪迈的动作让雅衷一怵,继而一头雾水,茫然反问:“什么啊……”
  訾曰急了,踮起脚尖凑到雅衷面前把领口再拉开一点。“现在看到了吗?”
  雅衷真怕说不知道后就要被迫看脱衣秀,于是作恍悟状,却又迟疑不敢大声说出来,于是凑到訾曰耳朵根悄声说:“原来你昨晚没来得及穿内衣啊……”
  ……
  一向只有雷人的訾曰终于也有被雷到的一天。
  只见她身体一晃,脸色顿时灰败起来,恨恨地扯着自己的领口念叨:“你眼睛看到哪里去了啊……我是让你看锁骨,我的锁骨哎!”
  雅衷脸一红,讪讪笑道:“误会误会……”赶紧讨好地上前摸摸羞涩地藏在肉肉里不甚明显的锁骨:“哦,原来是这个啊……呵呵你锁骨怎么了?”
  訾曰像又被刺激了,指着雅衷悲愤道:“你你竟然是这种反应!温雅衷,我、我已经出离愤怒了!!”
  一直静观其变的訾言这时终于出面解释。
  “雅衷,不是我说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是第一天认识訾曰吗?太冷淡了吧!”
  “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雅衷无措。
  “正确的做法是,你应该压抑着像发现北京人头盖骨或者恐龙化石一样兴奋的心情,庆贺咱们訾曰生平首次看见自己的锁骨。”
  雅衷这才恍悟,想是昨夜的折腾,因为脱水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訾曰体重出现了点立竿见影的效果,导致一直以来被脂肪组织掩埋的骨骼微微明显了点。寻常人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可对訾曰这绝对是历史性突破性的伟大变化。
  雅衷连忙收回前言,端正态度承认错误,与民同庆了一把。
  訾曰感慨:“訾言,虽然咱俩基因完全是两套的没有丁点吻合之处,但是看来长期吃一家饭也多少让咱俩思维有那么点儿共同之处了啊,呵呵……”
  訾言头一扭,断然否认:“我没有那份荣幸!”
  这时筑涛手机响了,雅衷接起来。訾曰和訾言就显性基因和隐性基因问题继续讨论到私生子和身世之谜。
  让聒噪不停的两人安静一下,雅衷问筑涛:“是筑阿姨,她想接你回家,飞机安排在明天早晨,可以吗?”
  筑涛稍加思索,点点头:“好。”
  雅衷接着讲电话,訾曰跑到筑涛床边,哭丧着脸说:“筑涛,你不要这么早走嘛,回家多闷啊!在这儿有我和雅衷姐陪着,怎么也好过一个人憋着吧!”
  筑涛笑笑说:“我是早晚要回去的,既然都安排好了,就这样吧。而且你们最近都期末,就我闲着,我就不在这儿看你们热闹了。”
  訾曰还想说什么,雅衷挂了电话,过来说:“明早七点半的飞机。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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