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结婚的那个未必是心底最深的那个。”眼睛看着施男。
他说的这样直白,施男脸微红了一下,他见她会了意,继续说道,“施男,其实这几年我也经历了不少女人,她们从认识我开始,就清楚我的家底细。这样说很难听,可事实就是这么龌龊。只有张帆。。。。。认识她的时候,我只是你的男朋友而已,而不是我有多少钱。她对我的爱相对单纯。对男人来说,最爱的得不到,那结婚便只是为了父母为了传宗接代了。再加上她的第一次是和我。。。。。。”
施男点点头。汪帆的语气寂寥无奈,这让她多少有点自责。因为他而离开他,最后两个他都各有新人,不是她。施男相信这样的结果是报应。
三人归来,开唱。施男拿了冰茶喝,听说难受的时候吃凉的,有镇定作用。
他们稀里哗啦地唱了不少,忽然跳出王菲的《烟》,八年前毕业聚会时施男唱过的那首。
见她惊讶,高原说,“我给你点的,小豹子,还会唱吧?那年在麦乐迪,你唱过的。”
由不得她说不,拉丁前奏已经开始。怎么可能不会呢?这首歌像魔咒,自从那天阴差阳错地点了,此后她就陷入了万丈深渊。
拿起话筒,她准确地接拍:
“有一种蠢蠢欲动的味道 让我忍不住把你燃烧
把周围的人都赶跑 对我也不好 我知道 我知道 我戒不掉
戒不掉 花非花的情调 心瘾叫我无处可逃 戒不掉 雾非雾的线条 梦想颠倒
梦幻还是闻到 泡影还是看到
满足指缝一时的无聊 变成脉膊跳动的倚靠
吻着你就忘了烦恼 你变成烦恼 想不到 想不到 我戒不掉
戒不掉 吻你没有必要 可又有什么更重要 戒不掉 枉我自栩骄傲 不拿着你就会烦躁
戒不掉 灭了味觉就好 可我的心没那么高 放下你 假装拈花微笑 问题在于
如何平伏心跳 平伏我的心跳”
歌词实在贴切,她越唱越难过,到后来干脆哽咽,放下话筒,哭起来。
大家慌了。汤贝贝急忙上前,“施男,怎么了?”
汪帆拿出手帕,高原急忙把歌切了,张淼问,“施男,是不是在荷兰受欺负了?”
施男摇头,只哭。这几年,一直憋在心里,从来没有化成眼泪流出来过。
她恨他。恨死他了。
他吻了她,他要了她,最后却又丢了她。
她只得逃去荷兰。看不见,听不到,以为可以放得下了。
可三年后,刚在影院一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的那刹,就知道自己还是失败了。
心跳得那么慌,那么痛。
施男说要回家。汪帆开车送她,她没推辞,她只想快回家,只想躲在被窝里闭眼睡觉。
汪帆把车停在她家小区门口,要送她进去,施男说不必。汪帆说好好休息,停顿一下,加了一句,施男,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儿,可以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施男看看他,点点头,汪帆抱了她一下,她没拒绝。他的怀抱很温暖,施男觉得欣慰。
道了再见,施男转身往小区里走,刚迈出步,才意识到什么,慢慢转回身,看向刚刚眼角撇过的身影。这一看,施男像被点了穴,僵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她眼睁睁看着蓝狄从路灯下走过来,在自己面前站定。
又是一地月光。
八年前的那个夏夜,他送她回家的路上,他也是在月光下站定了问她,你希望我回来么?当时年少的他,半暗半明的他,施男后来醒悟,自己在那时就已经被蛊惑。
而现在,月光下的他依旧半明半暗,他不说话,用和下午截然不同的表情看着施男:那时他淡得像水,好像不认得她的样子;而现在面前的他,如波涛汹涌的大海,似乎随时会上前一步来把她吞没。
果然,下一秒,他把她拽进怀里,动作那么狠,弄得她生疼。
他掐握着她的脖子,边吻她的耳朵,边说狠话:“你这个小妖精,我恨你,恨你,恨死了。”
当时的月亮
故事继续跳回五年前,施男大三,又是四月,依旧生日。
一天下来,同学的祝福没多少,施男有点奇怪。就连年年准时的蓝狄,都没动静,连信都没有。
终于晚上叶枫请她去吃生日饭,施男说,“不是我过生日么,我请你才对啊。”
叶枫说,“都一样。不过我来定地方。”
“不是我过生日么,我订地方才对啊。”
叶枫瞪眼,“这个不能一样,得听我的!”
施男笑,跟着他走,半路正好遇到室友,告诉她们晚自习不用给她占座了。室友便是日语系的那位日剧迷,冲叶枫做握拳状,“叶枫君甘巴勒!”。
施男问他,“她给你加油干什么啊?”
叶枫拉着她往外走,到了南门外某条胡同里的一家门脸前停下来,“到了”。
施男张嘴看着这个貌似公厕的地方,“你带我来公厕干嘛啊?”叶枫笑,叫她进去。
施男抬头仔细瞅,终于明白,是个吃饭的地儿:猫眼餐厅。
应该是新开的,还有没散掉的油漆味,不浓,可是闻得出来。施男打量店内,现正没客人,灯光幽暗,墙上有涂鸦,布局有点局促,四处都是留言。
施男正要上前逐个看留言,叶枫拉了她坐下,让她先点东西。施男看看菜单,价格不高,叫了三四道。
叶枫似乎不太在意点什么,随便叫了个皮萨。见施男诧异,说,“来这儿主要不是吃饭。这里味道一般,你作好心理准备啊。”
施男气,“不好吃你带我来干什么?”
叶枫笑咪咪,眼睛闪亮亮,抿嘴笑,不答话。
施男不理他,又环顾四周,“这个时间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呢,新开张就这么惨淡,看来的确不好吃。”
叶枫说,“还没开张呢。”
“没开?那咱俩怎么进来的。”
“今天专门给你开的,”他一点悬念都不留,“你去墙上看留言吧。”
施男走近墙壁,才发现到处都是都生日祝福,全都来自同学:班里的,班外的;熟悉的,不熟悉的。
眼角有点湿,说不感动是假的。
施男对着墙,背着叶枫,“怎么没你的呢?”
没人答话,又问一次,还没人答。施男转过身。
时间掐的刚刚好,就在她转过来那刹,屋子里大片灯光亮起来,照亮了一面一直漆黑无光的墙,上面最大号的字写着,“祝我最亲爱的女朋友施男,二十岁生日快乐!叶枫”
同时,门被推开,室友们和一些同学拿着个大蛋糕进来,大喊,“施男生日快乐。”
眼角的泪终于滴下来。施男用手抹了一把,故意气鼓鼓地看着叶枫,小声说,“不要脸,谁是你女朋友。”其实她不生气,大家都以为他们是一对儿,他们也不澄清,所以他今天就是借着假名分,投入投入角色,自我感觉良好一次。不然哪有男朋友会写这样幼稚直白的称谓的。
大家嚷嚷着要吃蛋糕,发现日剧迷还没到,施男要等,叶枫说没事儿,一会儿就该来了,你先吹蜡烛吧。
施男的愿望很简单,就是希望自己天天开心,然后便吹了,招呼大家开吃。蛋糕质量不错,奶油香而不腻,看得出用的是进口料。吃着吃着,不知道谁开始闹起来,大家互相抹蛋糕。施男也没幸免,被叶枫抹到了鼻子上。
施男要报仇,正要回抹过去,被叶枫抓住手,制住她,说,“小花猫。”
她想想,“怪不得带我来猫眼餐厅。”
叶枫点点头,“还行,不算太笨。”手还没放。
施男正要挣脱,门又开了,进来俩人,把她和所有人怔在那。
这两人一个是日剧迷,一个是蓝狄。
日剧迷一开门就大喊,“施男,看谁来了。”
而蓝狄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男生抓着施男的手,她的脸被抹得像个花豹,她身后那面墙大大的字,“祝我最亲爱的女朋友施男。。。。。。。。”
施男眨眨眼,确信了那是蓝狄无疑,咧嘴笑,“你。。。。。。怎么来了?”心里那个高兴啊。
日剧迷抢着回答,“施男,他到宿舍找你,正好我下楼正要过来。要是晚一步啊,可就扑空了。。。。。。。。。”边说边一脸得意瞧着其他室友,一副我比你们好运气的模样。
施男没理她,因为此时蓝狄的脸色很不好看,不,应该说难看到极点。
施男刚要上前迎他,蓝狄却转了身离开了。她愣在那,听到室友们叫“噫?怎么走了?”才反应过来,追了出去。
施男追到胡同口,隐约看见他的背影,她喊“蓝狄”,他不回头。她只好继续追,他不停,一直到了三环路上,伸手招车。
施男见状立马小跑变大跑,气喘吁吁地赶到时,蓝狄已坐进车子,司机正好开走。
幸好下一辆空车也到了,施男坐进去跟司机说,“师傅您。。。。。跟着前边那辆。。。。。。桑塔纳,谢谢,千万。。。。千万别。。。。跟丢了。”平时从来不运动,跑这几步就开始喘得紧。
千万不能跟丢了。施男不认识蓝狄家,要是没跟上,她去哪找他?
前面的车子开到紫竹桥下个路口左转,然后就一直直线开。一路都还好,跟得上,可官园红绿灯那路口,被分开了。施男急,催司机快点,司机问,“小姐你追小偷么?”
总算灯又变绿,司机还真铆足了劲儿在车水马龙间穿越,竟然真赶上了。多年后施男看老外在市内开车开得粘粘嗒嗒的那股子劲儿,总皱眉,回想起北京的出租车司机,觉得他们那才叫开车,够劲儿…虽然不按交通规则来。
没庆幸多久,地安门西大街前的路口,车又被红灯挡了下来,而再追时车已不见。施男跺脚,司机说,“他们速度不会这么快,可能下车了。你往两旁看看找找吧。”
出租车司机果然就是出租车司机,估计这样的事儿也干过不少次,有经验啊。施男果然在后海那块看见了车子,车里已经没人,司机正等着进行道。施男往对面看,蓝狄刚过了马路,往湖的方向走。
施男给了司机钱,没等找,就穿上马路,也不顾红灯,大声喊,“蓝狄~~”。
蓝狄听到,回了头,看见她,怒发冲冠,示意她站在原地。施男这才冷静下来,站住,一辆车飞速驶过,车里人的话随风飘过来,“找死啊。”
施男发抖,不是因为开车人的话,而是走过来的蓝狄,眼神可怕。她知道暴风雨要来临了,不行,得躲。
“你在干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