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东西赞叹不已;就算自己不爱搭理任何人,也没有人敢来派他的不是。
他想要的一切幸福,她都能给他,更重要的是,愿意给他。
就算是她在榻上霸道了些,但那样也是自己喜欢的。他爱殿下,殿下也在乎他。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重要的呢。
舒芷笑笑,在她身边八年,自己还一直都觉得自己是最了解她的呢。
她是那么重情义,又那么有条理、恩怨分明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置这么多年的感情于不顾。
自己也是,怎么有了点儿变故,脑袋就混成这样。
他又有点儿自私的偷偷地想,自己再怎么说也是贴身伺候,日日里守着她的。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定然是要比别人多得多。就算是这府里又进了人,就算得了宠,见到她的时辰也不会比自己多,这样的一辈子已经是足够自己小小的卑微的心满足的了,还要奢求什么呢。
殿下刚刚只那么轻轻地一句话,就仿佛把一股生机从自己的头顶直灌进去,让自己从发尖直到脚跟,每一寸都快意无比。
他忽然有些明白那些人常对殿下说的那个叫“醍醐灌顶”的词是什么意思了。本来自己就一直都觉得殿下肯定会像那些人说得那么厉害,现在看嘛,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想着想着,心里竟也偷偷地笑开了。
又恍惚想起了昨天,殿下说自己指甲的颜色太淡了,这几天光顾着揪心了也没听进去,明儿一早上可该去重新染了,这样她一下朝就能看到了……
从殿下怀里抽身出来,不然压着的她的胳膊就会麻了;自己早上还得稍微再早起一点儿,给她把喜欢的碧梗粥热了,那些小侍们早起是不尽心的;还有……心里一边甜甜地盘算着,迷迷糊糊地睡了。
见他睡熟了,颜莘这才抬眼。
认真端详了一会儿身侧安详又带了些喜悦的容颜,黑暗里无声地笑了笑,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也闭眼睡了。
看来自己一开始便意识到这个问题并不能和他解释,只能由他自己去想开,果然不错。
庭院深深深几许3
栀子花开,又是一年盛夏。
这日下了朝,颜莘便往父后的凤栖宫走,做每日例行的晨省。
一路上总有行色匆匆的宫侍停下来行礼,颜莘起先还有些纳罕,后来拦住了一个小宫侍,这才知道继全国大造声势选了四名侍书送到自己府里之后,可巧到了母皇选秀男的日子,又一批秀男们将要入宫了。
如今宫里可不是到处都在忙着修葺宫殿,重新编派人员么。
毕竟将来这后宫中的局势或多或少的微妙变化,都会因这些新人而生,因此宫里人人都屏息敛色,好奇地注视着他们。
只有颜莘不怎么感兴趣:一来选秀本身与自己没什么关联,二来如今天下人皆知,世宗盛宠皇后,二十年不衰,任何人都不可能威胁到自己父后的位置。
看着每个人都喜气洋洋地忙来忙去,颜莘忍不住暗暗感慨:人人都梦想着一朝得宠,权倾天下,殊不知,古往今来,常得君王带笑看得又能有几人,那一座座美伦美奂的宫殿,又不知囚禁了多少破碎的青春。
不知不觉已到了凤栖宫。
守门的宫侍见到颜莘,连忙屈膝行礼引领进门。
凌皇后喜静,宫侍们行动间都是轻手轻脚,说话也是柔声顺气,时日久了,连世宗过来了都会自觉敛声。
只有颜莘会时不时的喧哗几句,逗她父后开心,有时候便干脆我就是吵了看你能把我怎么办。凌皇后却有自己的办法,也不恼火,只笑着看她,直到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为止。
在外间问了宫侍几句话,便见里间服侍着的夏岚掀起帘子,出来笑道:“公子果然耳力好,听到殿下的声音,叫殿下过去呢。”
夏岚是凌皇后嫁到宫里时带过来的。在身边伺候了近三十年,一路看着自家主子从侍书到太子君再到皇后。这“公子”便从出嫁前的相府里一直喊到现在。时间久了,也不改了。
颜莘对夏岚有着特殊的感情。不仅因为他是父后的心腹,更重要的是颜莘是夏岚看着长大的,夏岚待颜莘,丝毫不差凌皇后待颜莘。
颜莘打趣儿笑道,“是夏岚叔叔听到了我的声音了吧。”
夏岚忙笑着回道,“殿下如今可真是越来越淘气了,连老奴都取笑了来。”说着便又打起帘子,让颜莘进去。
可巧屋内正有客人,却是几名盛装男子。
颜莘吓了一跳,忙向后退了几步,退出帘外。
却听见凌皇后在里面悠悠道,“不妨事,你且进来。”
颜莘正疑惑,犹豫要不要再进去,只听里面凌皇后又道,“都是宫里的人。”
这才转头看夏岚,见夏岚也朝里面努嘴,便才重新进了内间。
毕竟有外人在,还都是些看起来有身份的男人,颜莘少不得装老实一点。认认真真地行了礼问安,几人也给她行了礼。此时却听到父后在上面笑道,“你这孩子,在外人面前才突然知道该对父后恭敬了?”
一席话说得周遭人都笑了。
屋里的紧张气氛这才缓和了些。
凌皇后又道,“我儿今日来得正好,这几位都是即将入宫的新人,可是个个出身高贵、德容兼备的。将来早晚要在宫内常见,也可与你新得的侍书们一较高低了。”
这几句话说得几人都不太好意思。
世人皆知,为储君所选的侍书可都是万里挑一的人物,将来是要入主后宫的,区区秀男如何能比。
贵如凌皇后,当年也是侍书出身,且自入宫便深得母皇喜爱,结发夫妻,伉俪情深,又怎能是这些年轻男子可以相提并论的。
他如此说,自是极大的抬高了这些男子的身份,听在颜莘耳里,还多少有些对于听闻自己并非宠幸已进府多日的侍书的不满。
凌皇后执意拖延世宗选秀的时日,只先给自己女儿选侍书,惹得世宗每每想到好的都被女儿先挑走了,便笑骂他“妒夫”。
如今既担了这“骂名”,女儿还不争气,饶是他不喜多言语的性子,也时常忍不住拿话去掂量他女儿。
颜莘却不太在意她的男人和他母亲的男人们比起来谁高谁低。只觉得满屋子的金翠首饰,莺莺燕燕,香气扑鼻。
固然都是花容月貌的,但其实并无出类拔萃者,有的甚至还掩不住一脸稚气,确实是跟自己府里刚进的那几个人有些差距。
见大家无话,凌皇后这时便推说乏了,几人见此情形便称告退。凌皇后令宫人好生送走他们,并嘱咐他们保养准备,待几日后入宫再见。
见屋里只剩夏岚了,颜莘便忙跑到父后身边坐下。
凌皇后牵住颜莘的手,认真检查了一番,见与昨日比并没什么异样,这才只问道,“昨日嘱咐你吃的那个燕窝可曾吃了?”
“舒芷想着呢,每日里熬上一两,昨日的份儿已经吃了。”
“给你的香袋可曾带了?”一边问,一边看她腰间,却并未有。
颜莘笑笑,往她父后身边又凑了凑,小声道,“在里衣上呢。父后给的我都小心着的,不信您看舒芷。”
凌皇后嗔怪道,“我正想说呢。你就是独宠那孩子。一叶蔽目,不见树林的。早知道这样就不给你了,要不然我现在就把他要回来。”
“父后怎么舍得女儿没人伺候了,”颜莘赶忙撒娇,“父后好不容易调教了一个好的,换了别的女儿就不要了。”
“怎么叫没人伺候了,不是给你选了四个么?”
颜莘知道又要脑袋疼了,忙转移话题道,“父后,前日里说的我表哥,什么时候到?”
“昨日晚间就已经到了。”
“那快叫他来让我见见……”颜莘急道。
“急什么?你惦记他了?”
“嗯……嗯?”颜莘胡乱答应了,待反应过来,却正看见父后和身旁的夏岚同时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他是我表哥嘛,”颜莘忙为自己辩解。
“人家赶了那么远的路,也得歇歇啊……”
“都歇了一晚上了!”颜莘插嘴打断道。
“你怎么总是这么猴急。”凌皇后无奈吩咐夏岚,“叫吟竹过来。”
过不多时,一个着玄色衣衫的男子从外间转进来。因夏岚已经告诉他颜莘在这里,他便过来也行了礼。
吟竹是颜莘的舅舅、世宗的嫡兄——昌平公主的独子。复姓容颖,封耀荣郡主。
幼年时他每月随父亲入宫,便和颜莘他们时常在一起玩。颜莘那时便很喜欢他。
因为在皇宫里的玩伴儿少,侍从们又顾及皇子们的安全,不肯和颜莘他们认真做游戏。
吟竹比颜莘大了足足六岁,见识的多,又带来许多宫外的新鲜事情,每次他来,便是颜莘和哥哥最开心的时候。只是后来各自长大了,吟竹母亲又迁为外地官了,他便随母亲离开了京城。
前些日子他母亲也病逝了,临终前托付家奴将他送到宫里来照顾,世宗才把他指到凌皇后这里。
屈指算来,竟是很多年不见了。
颜莘记忆里,他总是淡淡的微笑,轻灵的眼神,哪怕是父亲去世了也能在外人面前淡然处之。
凌皇后招手让他坐到身边。
颜莘在旁悄悄打量他,因是有孝,皇宫里又忌素服,便只穿了一身玄色的缎袍,衣袖上绣着银线云纹,浅得几乎看不出来。朴素之极的发髻间,从旁斜插一枝略带流苏的暗色玉簪,恰到好处的衬托了他的淡雅气质。人更是生得明丽鲜妍,只是眉目间隐隐流出一丝落寞。
两人均是好久不见,一时见了,竟也又无话可说。
凌皇后见这气氛,只好笑道,“你们两个,没见面之前都说要急着见,真凑一起了,竟又变成一对闷葫芦了?”
颜莘心里一动。吟竹脸上却红了。
“既然你们都有这心,”凌皇后又笑着说道,“那我就去禀了皇上,给你俩配了吧。”
“什么呀!”颜莘反应强烈地跳了起来,道,“父后拿儿臣开心……”却丝毫没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