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缘+新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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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缘+新版-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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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忽然响起了急促而短脆的枪声,打断了他的话。他霍然一惊,猛地转身,却看见身后的几个同伙已经倒下了一大半,剩下的两个吓慌了手脚,端着枪一阵乱扫,“什么人!出来!”
黑暗潮湿的夜色里,雨雾静静地弥漫,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他们对视了一眼,压低的帽檐下,三双眼睛仿佛一样的惊惧。正在此时,两道雪亮的刀光,忽然从对面弄堂的墙角处掠起,流星一般划过夜空——来不及躲避,来不及惊叫,甚至来不及眨眼,只听见“噗”的两声轻响,几乎同时响起,三个人影忽然变成了一个。
除了当中那名用枪指着阿三的矮小身影,其他两个已经仰天跌倒,仿佛被什么重物击中,倒飞出去三尺,额头上赫然钉着一柄深深嵌入脑中、只剩下刀柄在外的短刀!
指着阿三的枪口,不可遏制地簌簌发起抖来。一地的死人,血腥味浓烈刺鼻,唯一活着的只剩下他跟眼前的阿三。
那短刀,那熟悉的刀柄……他忽然转身,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谁?!躲在老鼠洞里头算什么好汉,滚出来!”一边狂喊,一边朝着刚才刀光掠起的墙角连开数枪——可是眼前忽然一花,没等他看清,一团血雾已经喷了起来。
眼花了?哪来的血?他低下头,不敢置信地看见,自己刚才还握着枪的右手,此刻已经被一柄三寸短刀钉透!
他缓缓抬头,一只黑洞洞的枪口,慢慢地对上他的眼睛。
这时手上才传来麻痹的剧痛,在冷汗涌出来的瞬间,他看见一张冷静、优游、俊逸得令人胆寒的脸孔。
“二爷?!”他喃喃地、绝望地发出一声呻吟。仿佛连最后的一分力气,也在这个瞬间,随着喷涌的鲜血流出体外。
此刻他看见的,正是那个他最怕、最恨、最不想看见的人,左震。
左震伸出手,好像一个久未谋面的老朋友那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热得满头都是汗,还捂着帽子口罩干什么?是不是怕我看见你的脸?”
他一边淡淡地说着,一边随手就摘了那人的帽子,再解下了他的口罩。
一张在剧痛和惊恐之下微微扭曲的脸,赫然露了出来。已经骇成了死灰色,满脸未刮的络腮胡子,前牙微微暴突,因为恐惧和绝望,双眼的瞳孔都仿佛紧缩成了一线。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是邵晖的人。”左震端量着面前这张脸,“叫……何润生?”
“好。那么就说说看,是谁逼你的?”左震冷冷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是谁逼你,出卖青帮、背叛晖哥、残杀自己的兄弟?”
左震的枪口,触摸着他紧闭的眼睛,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枪口射出子弹后的余温。而左震平静而冷酷的声音,敲击着他快要绷断的神经:“你不说的理由是什么?”
“倘若说了出来,我死得更快!”何润生猛地一咬牙,把心一横豁了出去,“除非,二爷肯答应,放我一条生路!”
谁都知道,左震虽然狠,但只要他说出来的话,一向言出必行。
左震唇边缓缓出现了一丝冷笑,“敢这样跟我说话,何润生,我还真是低估了你……不过,你若觉得我会就这么放你走,那你未免太天真了。”
他专注地盯着面无血色的何润生,“邵晖死在你手里,我会跟你讲条件?!告诉你,倘若现在就一枪杀了你,那是我对不住自己的兄弟。在青帮不是一两年了,你应该知道,我想知道什么、想叫你开口,至少有一百种办法——每一种都会叫你后悔,为什么没有赶紧死掉。”
何润生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明白,他当然明白,青帮对付叛徒的法子是什么,左震逼他开口的法子又是什么!一个出卖兄弟的叛徒,落在左震的手里,已经等于是掉进了十八层地狱;求生已经是万万不能,就算想要求死,从这一刻开始,也早已经由不得他了。
左震最后一句话缓缓响起:“从现在开始,你什么时候肯说话了,我就什么时候让你死。”
他平淡如旧,不动声色,可是随着他一字字说话的同时,“喀喀”两声,惨呼连同骨骼的碎裂声一同响起,何润生两肩关节,竟被他硬生生扭断!
“二爷——”凄厉而绝望的一声惨叫,蓦然惊起,回荡在漆黑寒冷的夜空里。
第十章 求我庶士
整个天地间,就只剩下这温暖熟悉的怀抱,她沉落其中,像是游鱼沉入海,像是飞蛾扑向火,淹没至顶,焚身成灰。
好冷啊。
锦绣蜷缩在宁园的大门外。时近凌晨,门柱上一盏苍白的圆灯,照着她蹲在一角的身子。寒气刺骨,潮气袭人,她身上只有跑出百乐门时穿着的那件跳舞裙子,一条梅子色的罩纱长裙,连个披肩都没带着,已经半干了,薄薄地贴在身上。
她已经冻得麻了,身上除了僵硬和刺痛,似乎没有别的什么感觉。
自从左震离开七重天,她就回到这里等。不能回百乐门,她已经担心得快要疯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唐海带来消息,说英少受了伤,那现在英少他人呢?是生还是死?
已经过了半夜,这么久的时间,左震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还没有回来?要是连他也……不想了,不要再想了荣锦绣。心里好像一锅沸油在煎,担忧和焦虑一阵一阵地纠缠,身子冷得一直在打战,可是她不能回去,她要等着左震和英少的消息。
就在她等得快要变成块化石、等得最后一丝希望都快要放弃的时候,巷子口忽然传来熟悉的汽车引擎声,一束雪亮的车灯刺眼地照了过来,正映上她惊喜抬起的脸孔。
是、是左震的车!他总算回来了——
车门“啪”地打开,左震几乎是气急地下车。刚才乍一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那缩在门口的一团小小影子,居然是锦绣?!她跑来这里做什么?
“二爷!”锦绣蓦然站了起来,却不料自己的双腿和膝盖早已经冻得僵麻,一站起来,就猛地向前扑倒。
左震一把扶住她,触手只觉得她的手臂冰凉刺骨。他的眉头立刻打了结,“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锦绣的牙关打着颤,“才……才一会儿。”
她又说谎。一会儿就冻成这样一根冰柱?左震咬了咬牙,一手揽着她,一手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锦绣身上密密地裹紧,又随手把她护在自己的怀里,“先进去再说。”
雪亮的车灯照在他们身上,左震身后的车上,司机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这——这是二爷吗?!这是那个永远淡然冷静七情不动的二爷吗?
锦绣在他怀里尴尬地挣扎了一下。但是他抱得那么紧,像是根本没打算放手;而且这怀抱,真的是无法想象的温暖,坚强而稳定,锦绣这一夜焦灼不安的等待,似乎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镇定和安抚。
锦绣不禁抬起头,只看见他的下巴,一夜工夫,连青青的胡子茬都冒出来了,破坏了他一向斯文俊秀的气质,反而添了几分粗鲁剽悍。
王妈睡眼惺忪地起来应门,左震一进来就吩咐:“先去煮碗姜汤来。”
王妈揉了揉眼睛,“啊?几点了,怎么连锦绣姑娘也来了……”
左震把锦绣扔进沙发里,忍不住多少有点气急败坏,“你在外头等,不会按门铃?这种天气,你穿这种衣服就跑出来,你到底长没长脑子?”
“哎呀!你一直在门外等着啊?”王妈听见,也跟着惊叹,“锦绣姑娘,不是我说你,又不是外人了,你要是想二爷、要见他,直接进来等他就成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在外头偷偷躲着?”
锦绣冻得苍白的脸上,蓦然涌起一片红潮,“王妈你误会了,我跟二爷只是、只是……”这种话要怎么说才好,她转头尴尬地望向左震,以为他会解释,却不料正对上他专注的目光。
“你跟我只是什么?”左震低声问,似是调侃,却又半带认真。
锦绣忽然不知所措。王妈在误会他,不只是王妈,外头有多少人都在谣传,他跟她的关系;没错,她在百乐门跟他共舞,也在宁园过了夜,但事情并不是外人想的那样,二爷是二爷,而她不过是百乐门一个舞女而已!
他为什么不解释?
锦绣瞪着左震,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把这误会放在心上。
左震移开了目光,淡淡岔开话题:“你先说说,在外头等了一夜、冻成这样,到底是有什么事?”
锦绣哑口无言。对啊,傻子一样等了整晚,她到底在等些什么?
慢慢地把眼睛从左震脸上移到他的身上,却赫然发现,他袖口上一星半点不显眼的殷红——是什么,是血迹?!她呼地站了起来,紧张地俯下身,捉起他袖口,“这红的是什么,一点一点的,啊,鞋子上也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震一声不吭,看着她紧张忙碌地上下打量、自言自语,最后,她终于抬起头,那双幽黑的眸子里,盛满了深深的担忧。她喃喃地道:“你……你没事吧。”
左震心口一阵紧缩。她在外边冻了一夜,就是为了这个?她迷茫的眼里,深深的担忧,就是为了这个?
可是慢着。刹那失神之后左震蓦然一醒。他不能再犯上次那么荒唐的错误,锦绣所担心的,应该是英东。就好像今天,她浑身湿透头发滴水,冲进七重天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二爷,你要救英少。
收敛了心神,压着心里的悸动,他勉强问锦绣:“你来,是不是想问英东的消息?”
她会答什么,是或者不是?这一刻,他心里竟然有少许微微的紧张,微微的矛盾。话已经问出口,才觉得自己荒谬,他希望锦绣怎么回答,难道他希望,锦绣并没有把英东的死活放在心上?
锦绣一呆。哦,对了!英少。她终于想起来了,自己是为了等待英少的消息,所以才会来这里,“是啊,是啊。”她一迭声地点着头,“英少现在怎样了?”
“还好,中了三枪,可是都没伤着要害,命总算保住了。”他淡淡道,“现在大哥在照顾他,你放心,很安全。”
“中了三枪?!”锦绣却忍不住跳了起来,“中了三枪,你居然说他‘还好’?不行,我得去看他。”
左震开什么玩笑!一个人连中了三枪,还怎么可能“很安全”?就算是铁打的,只怕都散架了。
左震没有看她。心里一层层涌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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