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遇良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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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遇良夫-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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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染有些不解的接过那个玉牌,显然赵青舒已派人重新休整过,玉牌干净整洁,又恢复了已往温润如玉的光泽,赵青舒见青染已将那玉牌递给了沈贵妃,才继续道:“这玉佩是在东郊马场的马厩中找到了,贵妃娘娘还记得那匹让我摔下来的马吗?它叫绝影,这个东西,在它的马厩里藏了十几年,直到它死,才被人发现。”

赵青舒说话的语速很缓慢,仿佛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问题,可就连一旁站在的赵青墨,似乎也有些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她早已哭红的双眼又含着泪,扯着沈贵妃的袖子,抖动起双肩:“母妃,为什么……为什么舅舅的玉佩会在大哥坐骑的马厩里呢?十几年前……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沈贵妃温婉的脸上扬起一丝悲怆,紧接着是几乎要崩溃的笑,她又哭又笑,最后扑在了赵青池的棺椁上,伸手抚着棺木,暗暗垂泪。

她这一辈子唯一只做过三件恶毒的事情,两件已被揭穿。她的脑子里忽然闪过柴倩那双锐利晶亮的眸子,心里的恐惧越发放大了起来,她看着赵青舒,身子不住颤抖,为什么轮椅上衣冠楚楚、温润如玉的男子,会让她感觉到前所有为的恐惧感。

赵青舒也看着她,很多事情,虽有猜测,但他总是不想把它往最坏的地方想,正如这块玉牌,他也试着为对方编织一些谎言,更甚至理由。然而事实的真相总是那样的残酷,沈贵妃颓然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灵堂里很安静,只有赵青墨嘤嘤的哭泣声,也许此时最痛苦的人是她,她刚刚失去了一个哥哥,却马上要失去另一个哥哥。

沈贵妃哭够了,凄美的脸渐渐平静下来,她默默的起身,拉住赵青墨的手,拖着往外走。

“青墨,我们回宫吧……”

“哥哥还没走呢。”赵青墨指着赵青池的棺椁,痛哭道。

“人都死了,送不送还有什么意义呢,走吧,走吧……”沈贵妃低下头,声音幽黯:“或许,我根本不该来。”她的整个人就像被抽掉了力气,如行尸走肉一般,摇摇欲坠一样的离去。

赵青舒低下头,眉山轻皱,他以为在这一刻怨恨是多余的、激动是多余的、他甚至会多一分释然,可不知为什么,心口却还是痛的让他呼吸困难。

“她说的是真的吗?”一直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红袖拽着小拳头,狠狠咬着自己的唇瓣,大声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你害死了赵青池,是不是?”

赵青舒唇瓣微微一动,撇过头去,脸上的神情依旧那样冷淡傲然,他淡漠的转过轮椅,朝着门外去,轮椅上的他脊背挺的很直,仿佛经得起任意的风吹雨打。

☆、第五十六章

前方的战事一日三变,而后备的援军还没有到;宛城岌岌可危。而此时的柴家大宅;已经准备好了一百二十抬的嫁妆,为今日的送嫁做好准备。

天微微亮,柴倩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站在圆桌前。桌上放着一张乱涂乱画的白纸;一般人根本看不懂那是什么,唯有她知道那些简单的符号里面;蕴含着多少自己行军打仗的智慧。京畿十万援军;简直就是倾巢而动;若是不能一击打败射月,那些草原上的蛮夷最擅长千里奔袭,到时候大军压境,只怕连帝都都难保。

“小姐;你怎么还没换上嫁衣?”春桃端着水盆从外头进来;看见柴倩还对着桌子发愣,急忙放下了水盆,拉着那人坐在梳妆台前道:“小姐快换衣服;一会儿赵嬷嬷就要来为你梳头了。”

柴倩被她拉着坐下;思绪却还在战场上飘飞,紧握的拳头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浑身上下无处的血液不沸腾起来,几乎就要让整个人爆炸。然而她还是很配合的坐下,春桃快速的拿起一旁架子上早就备好的嫁衣,为她穿戴起来,柴倩呆呆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被打扮的越来越不像自己。

涂脂抹粉、峨眉淡扫、唇瓣上润泽的口脂比嫁衣还红,她明明是第二次穿上这嫁衣,而镜子了的人,却更比第一次陌生。

院子里的唢呐声吵吵嚷嚷,可除了唢呐声,几乎没有任何人说任何多余的话,大家似乎都很清楚柴家此时的处境,大家刻意露出亲切的笑,一一来为柴倩送行。

柴倩心里很明白,跨出这个大门之后,她就不再是柴家的人,这些都是她最爱的家人,他们淳朴善良、宽厚仁慈,愿意跟她同富贵,却不忍心让她共患难。

逸王府迎亲的花轿已经停在门口,柴老太君拄着龙头杖,满头华发的她在这样的打击下也瞬间苍老了几岁,她握着柴倩的手,老泪纵横。

“倩儿,柴家对不住你,从今以后,好好过日子,相夫教子,就和你二婶娘一样,不要再想着上战场打仗了,柴家死在沙场上的人已经太多了。”

孔氏听到这里,早已忍不住落下泪来,只拿帕子捂着嘴不敢做声。柴老太君又道:“我嘴上虽然不松口,可是眼看着柴家满门忠烈,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我就是死了,也没脸见你的爷爷,以后有了孩子,也别再让他从军了。”

柴倩鼻子一酸,落下一滴泪来,脸上的神色却没有半点变化,依旧肃然冷峻,与她身上的装扮极不相配。她退后了几步,跪下向柴老太君以及柴老二夫妇磕了三个响头,大声道:“我不会让柴家蒙冤,也绝不让柴家的祖宗蒙羞!”

柴倩起身,一身鲜红的嫁衣如血,她的脊梁挺的笔直,脸上早已没有多余的神色,一如以往一样从容坚毅。她顺手拿起旁人递上的红盖头,盖住在自己头上,不需喜娘的搀扶,大刀阔斧的走出柴府。

大门外,碧空如洗、艳阳高照,赵青舒坐在高头大马上,穿着吉服,鲜衣怒马,他看着柴倩走出来,嘴角微微扬起笑,清朗的眉宇不染纤尘,美不胜收。即使隔着红盖头,柴倩也能感染到那道灼热的目光,喜娘挽开轿帘,她低下头,步入轿中。

这场持续了几个月的将军和皇子的暧昧,最终也和大多数的故事一样落入了俗套,成就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谈。

新房里安静的出奇,只有角落更漏声不紧不慢,缓缓的敲打在柴倩的心头。赵青舒被褫夺了逸王的封号,往来的宾客少了大半,他本就不是实权在握的皇子,如今愿意跟他结交的人更少。再加上前线大战,作为朝臣,对夹杂在这其中突如其来的婚事多少有些微词。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丫头点起儿臂粗了红烛,满屋子的鲜红在橙黄的烛光下跳动着,柴倩伸手摸了摸铺满各色糖果的床铺,一颗糖莲子落在她的手中。

没过多久,赵青舒从门外进来,他手中捧着一个檀木匣子,缓缓的放在桌案上,谴走房中的丫头,红烛高照,赵青舒在外头喝了几口小酒,脸上带着一抹艳丽的酡红。

柴倩坐在床头,正想伸手揭开盖头,赵青舒忽然按住了她的手腕,轻声道:“有很多事你不能帮我做,就比如这一件。”他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短秤,轻轻的挑开柴倩的红盖头。

红影滑落,四目相对,赵青舒看着她,眼波流转,红烛倒影在她的眸中,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柴倩看见桌面上的紫檀木匣子,微微一愣。

“这是迎亲时青染偷偷塞给我的,她说你没有这个东西,会睡不着觉,这里是什么?”赵青舒眼神流转,扫过匣子上精美的纹饰,上面的清漆已经磨损,露出紫黑的原木之色。

柴倩伸手,将那简易的青铜搭扣打开,里面躺着十几颗形态各异的糖莲子,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发黄发黑。

“这就是当时毒死我哥哥的东西,上面的东西是砒霜,但是量很小,哥哥生病要吃药,我舍得不吃,就全给了他,结果把他害死了。”即使已经过去十几年,但是每次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对柴倩来说,都是一个亘古不变的噩梦。

赵青舒伸手按住柴倩的手背,扣起匣子,轻声道:“从今天起,我替你保管这个匣子,我替你找出凶手,相信我。”

柴倩收回手,烛光下她的神色很柔和,少了平日器宇峥嵘的模样,多出几分女性的柔美。她点了点头,又抬眸看着赵青舒道:“我们喝下了合卺酒,才算是正式的夫妻。”

赵青舒端然一笑,从轮椅上起身,亲自倒了酒送到柴倩手中:“夫人,你今夜很美。”他微微启唇,执起自己手中的酒杯,两人轻轻一碰。

“合。”柴倩抿唇,勾住赵青舒的手腕,仰头将交杯酒灌下喉中,辣辣的酒液灼烧着自己的胸口,她看着赵青舒,笑的春光灿烂。

你答应为我撑起这一把伞,而我却不想成为你伞下唯一的一人。你应该撑起更大的伞,庇佑整个大周的百姓。

柴倩轻轻一笑,看着赵青舒略带惊讶的眼神渐渐涣散,然后阖上眸子,斜斜的歪在椅子上。

柴倩将他抱到床上,一件件解开他的衣服,盖上喜被,解开发髻,随后,她从脖子上拿下随身携带的金手指,绑在他的颈上,藏好。

做完这些,柴倩才开始脱自己的嫁衣,一层又一层,她将嫁衣折好放好,最后从怀中拿了一封信出来,她的字不好,所以只写了标题,两个字《休书》,空空如也的信笺底部,有着她自己的签名:柴倩。

她解开衣襟,钻入被窝,将赵青舒牢牢的抱在怀中,她的唇瓣一遍遍的摩挲着赵青舒脸颊,最后在他的耳边低低轻语:“赵青舒,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而我可以为你做的,却那么少。”她咬了咬牙,忽然无比坚持的开口道:“所以我要把属于你的东西要回来,更要保住这赵家的江山,你答应我好不好?”

她笑了笑,最后坐起来,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深吸了一口气道:“不说话那就是答应了,我走了,不要想我。”

夜风忽然呼啸的很厉害,柴倩换上夜行衣,解下满头的朱钗环翠,她推开窗,最后一次怔怔的回望着床榻上安然入睡的赵青舒,心中的不舍似乎再一次涌起,然而她最终没有停留,身形利落的翻了出去。

新房之内,依旧红烛高照,赵青舒觉得自己正在做一个很悲伤的梦,可是无论他怎么挣扎,却始终不能从梦中醒来,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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