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貌女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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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貌女才-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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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外,暮野四合,春光迟迟。
  “我已经将该转达的转达到。剩下的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李恒远伸出手来:“无论如何,祝我们合作愉快,乐正小姐。”
  乐正云浓密秀雅的睫毛合了合,静静伸出手来。
  “今天他们就举行订婚宴了,”李恒远微笑说:“请记得我们的约定,一起祝福这圆满的一天吧。”
  道路车辆川流。
  路边,两个衣着入时的女郎在分看一份报纸。一个短发的问道:“赫连九洲与苏长衫今日举行订婚宴?这个苏长衫是何许人?”另一个卷发的答:“没听说过,但赫连九洲真是有趣,才和乐正云‘交往’不到半年,又与苏氏订婚。”
  两人吃吃地笑起来。
  乐正云心头一片茫然,连心痛的感觉都仿佛不在自己身上,天地间就剩下云层,在城市上空游走漂移。
  “嘎——!”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马路沸腾起来,路人惊叫:“撞到人了!”
  司机跳下车来,大声道:“现在是红灯啊,我的车又是右拐……”瞪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他又慌了神:“快!快叫救护车!”
  马路交通陷入一片混乱中,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救护车呼啸而至,医护人员把人抬上去时,那被黑发遮住的雪白面庞有一刻的隐现,随即被合上的车门遮蔽。
  一个离得最近的小男孩抓住大人的衣襟,结结巴巴的说:“那个被撞的姐姐……好美……”
  “小孩子,懂什么美不美!”他的母亲不以为然。
  “真的很美。”小男孩跺脚。
  “阿朋,你怎么啦?”年轻的母亲皱眉的牵着一向听话的孩子,怎么突然如此固执?
  “真的好美!”孩子的思路不会拐弯,鼓起嘴坚持道。
  年轻的母亲不由得狐疑的抬头看了一眼。救护车已经远去,只有地上一摊鲜血惊心。她惋惜的摇头:“可怜啊,那一身的血,不知还有命没有。”
  千莲酒店。
  这家酒店既不依山傍水,也无星级,只是建筑后面一片花海,花中有池塘一弯,池中睡莲千瓣。苏长衫看了那莲,便定了这家酒店。
  千莲酒店今日迎来的宾客,却比五星级酒店更气派。
  自宴会开始前两小时,酒店经理就看到了一些平素只能在报纸和杂志上看到的面孔。
  再往后,几位炙手可热的政要也严装而至。让人无法不猜想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主人,能有天大的面子,请到这些常人见也难得见到一面的任务早早来等待捧场?
  一辆灰色的半旧奥迪车停在门口,下来一个形貌普通的男人,一身灰布长衫,只在领口引了一溜红线,却偏偏让人感觉到,他就是今日的主角。
  他十分绅士的拉开车门,作了一个“请”的姿势。这时,酒店经理终于眼前一亮。
  从车上下来的女子,全身无一处珠宝钻翠,只一袭火红长裙,却华丽得令人目不暇接。
  “你不能去!”一个声音让两人都停住脚步。
  九洲诧异回头,眼中浮起隐隐失望。
  不是他。
  安式危包裹在暗红的风衣里,霸气冷冷地盯着苏长衫。
  “安帮主,借一步说话?”苏长衫平平开口,把“安帮主”三个字说得与“蛋炒饭”一样平淡无奇。身份鲜为人知的安式危,在他眼里透明得如同左邻右舍的大嫂一样。
  安式危向旁两步,没入了墙后黑暗中。
  “九洲不爱你。”
  “你要告诉我,她爱乐正云?”苏长衫神色如常。
  苏长衫反客为主,显然出乎安式危的预料。
  而且,苏长衫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摇头道:“你在轻视他。事实上,乐正云是我见过的最有风度的男人。”
  “他把千岛湖梦项目卖给宗亿,是铁的事实。”安式危仿佛看着怪物一样盯着苏长衫。
  “应该说,乐正氏把项目卖掉,是铁的事实。”苏长衫依然毫无语气的平铺直叙:“乐正氏有很多人,一些支持项目的人,也有一些反对者。将乐正氏所有的功过记在一个人身上,有失公允。况且,清醒的决策者都知道,千岛湖梦项目正在盈利的黄金期,无论对方开价多慷慨,这个时候卖出项目,对乐正氏和唐韵都只是一个双输的下策。”
  安式危漆黑的瞳子里风起云涌。
  “至于文物展的监控设备,他在六个小时内就找出了问题并将设备调试好,而破坏者作案时间,警方估计是从凌晨到早上七点。这只说明一个问题:破坏者的技术远不如乐正云。因为,重建原本就比破坏困难得多——还要我说下去吗,安帮主?”
  “说下去。”忍不住颤抖的声音从旁传来,是聆听许久的赫连九洲。
  苏长衫神色不动,仿佛这些话本来就是说与她听的:“至于乐正云和宁晓芸在一起,为什么不能是他发现乐正氏内部有人与宁氏勾结,从而展开调查?”他难得的说了一个问句,但本应有力的问句从他口中出来,简直是水淘过一千遍的米,和陈述一样寡淡——也和陈述一样肯定。
  在九洲急促的呼吸中,苏长衫平平补上一句:“最后一个问题,我想,一个男人要和一个女人交往,只有一个最简单的理由,就是他喜欢她。”
  他几句话,就将多日来的疑云推翻,如同挥开一抹蛛丝。
  “安帮主恐怕在潜意识里就希望,情敌是这般小人,所以才会将问题思考得狭隘。”苏长衫目光无波也无澜地扫过安式危剧变的脸色,又落在赫连九洲脸上:“九洲才华横溢,却有一个女子的通病:耳根软。你不疑他,自然无风也无浪。”
  他的话一针见血,九洲脸色苍白,转过身去。
  “去哪里?”苏长衫问。
  “既已知道这些,我自然不能再嫁你,我要去找他。”
  “女子多疑尚可忍受,男子迂阔我平生不喜。”苏长衫说:“乐正云如果当真有资格喜欢你,今晚就该来抢人。”他将“抢人”说得如此平淡,仿佛抢的是别人的未婚妻,与他全无关系。
  说完,他挽起赫连九洲的手臂,微微一笑:“我们该进去了。”
  大厅灯火如昼。
  水晶杯中斟满艳羡,空气里漂浮着期待。今日出席的商钜政要,无一例外都曾受过苏长衫的恩惠。他们不知道苏长衫的背景,也调查不到他的来龙去脉,只知道他神通广大;低调神秘如苏某人,竟然如此大张旗鼓的订婚,是何用意?
  灯光暗了下去,音乐响起。
  那是很美的琴声,古筝空灵的音符仿佛附在人的心弦上跳跃,拨动每个人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大地仿佛也在轻轻震颤应和。
  四周安静下来,沉浸在柔和而紧张的期盼中。台上,一张平凡的面孔正专心低头弹奏。
  弹琴的人,竟然是苏长衫。从没有人知道,苏长衫还会弹琴。
  他身旁站立的赫连九洲优雅高傲,恰似半亩方塘开出一襟红莲,相得益彰。
  苏长衫头也未抬,一边拨弦一边宣布:“今日,我与赫连小姐……”


  十九、曾经沧海

  一阵尖锐的刹车声碾过九洲的心头,冰裂雪飞。
  她没来由的心慌、心乱、心痛,突然几乎是无意识的从唇边逸出:“我……”这个字说得很轻,恐怕除了苏长衫,没有任何人听见。
  苏长衫的琴音明显的一滞。
  酒店电压仿佛不稳,大厅的灯光开始痛苦地忽明忽暗。
  琴音陡然拔高,苏长衫十指之下如有千军万马奔腾,又像战鼓擂响心中激烈的对峙,在十指古弦上厮杀。
  当——!琴弦忽断。
  灯光突然熄灭。
  这一瞬间,大地由轻微的震颤变为沉重的喘息。
  “地震了——”名媛淑女们在黑暗中尖叫。
  “地震了!”
  “快逃呀!”
  人们纷纷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逃窜,震颤越来越明显,恐慌的空气越来越浓郁。
  “大家不要慌!”赫连九州在黑暗中用力的将手挥下,人人都感受到了那种冷静:“把能照明的东西——手机、手表都拿出来!”
  慌乱中的人们开始如梦初醒的找口袋。这些政坛要人、商界钜子有的是权力和财富,唯一无法奢侈的是,他们和常人一样只有一次生命。毫不奇怪,他们对自己的命格外珍惜。
  “手机屏幕不亮了。”
  “夜光手表也不亮了……”
  人们愕然发现,他们所有的随身物品都陷入了黑暗中。
  “大家摸着桌子和墙壁找出口!”九洲果断下令,阻止了人群再次陷入混乱。
  平素视优雅为生命的上流人士们,失魂落魄地急切寻找出路。
  九洲也在黑暗中摸索,她的手触到苏长衫的琴弦,黑暗中的触感撩起一抹冷秀风华。
  突然,灯亮了。
  仿佛只在一瞬间,大地归于宁静。
  人们眨了眨眼,还未完全适应光线的眼睛愕然望着彼此,有的正弓着背伏在桌脚来不及直腰,有的紧紧抱着一根壁柱来不及放手,甚至有的趴在地板上只来得及抬起涨红的脸……
  光明来得太迅猛,不容人掩饰。
  众生百态,在黑暗和危机面前露出本性,把最原始的胆怯显露在彼此眼前。
  九洲瞟向身边,才发现琴旁空空。
  苏长衫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疑惑地在人群中寻找那一袭布衫。没有。
  人群匆匆离去。除了赫连九州,没有人关心苏长衫何时离开。这些所谓的社会上流人士在轻微的地震中丢失了他们视为衣冠的体面风度,只希望能尽快逃离自己的狼狈丑态。
  夜空,一颗流星划过绸缎般温柔的夜幕,尾翼擦出幽蓝的火花。九洲突然记起,苏长衫轻轻抬手,掸去身上一枚落花的情形。
  一种离愁别绪充溢在她的胸口,连她自己也不知这种怅然从何而来。
  苏长衫是何时离去的?又为何丢下她独自离开婚宴?九洲抬手招了一辆TAXI。而乐正云……终是没有来。
  早餐时间。
  可爱的李淮远先生摘下眼镜,把手边的报纸放下,开始吃麦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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