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女儿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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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女儿红-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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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哟,别这么说,人家到底很可怜哩!啧啧,鼻子也歪了。我说,这是这个月的第几个了?”

    “已经是第三个了吧。”

    “是第四个了!上一个更惨呢,听说肋骨也断了两根咧……”

    踩着轻快的脚步,柳月柔哼着小曲儿进了家门。

    柳家也算是金陵城的大户人家之一,祖产不薄。即使这一代的柳博文和儿子柳仲诗是不事生产的书呆子,守着祖业和几亩田产也够他们充裕地过完一辈子了。柳博文娶了一妻一妾,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儿子柳仲诗与小女儿柳月柔是已过世的正妻所生,大女儿柳水柔是二夫人范氏所生。柳水柔前年已经嫁予县府公子为妻,柳月柔则尚待字闺中(看样子是嫁不出去了)。

    柳月柔一路哼着曲儿穿过花园,跨进自己闺房,一边甩去外衣一边扯开嗓子喊:“青青!青青!你这丫头跑哪去了?快给我端杯水!今天好热啊。天哪,我快渴死了!”

    “月、月柔,你回来了?”背后传来怯怯的招呼声。

    柳月柔扇着风的手停住了,回头看见柳家二夫人——范氏站在自己的身后。

    “二娘?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啊?”柳月柔利索地钩来一张凳子坐下,见二娘仍紧张地绞着手帕站着,抬头示意她可以坐另一张凳子,“坐吧坐吧,有事坐下说!”真不知道她在怕什么?她是长辈耶,有点长辈的威风好不好!

    “哦,好。”范氏慢慢地坐在凳子上,手端正地放在膝上。

    “说呀!找我什么事?”等了半天不见她开口,柳月柔有些不耐烦了。她不要这么怕好不好?好像她柳月柔会吃人似的。本来今天心情不错,可瞧她畏畏缩缩的样子就不畅快。

    范氏微微惊跳了一下,嗫嚅半晌才又挤出话来:“月、月柔,听说你、你又打人了?”

    “是啊!他该打嘛!二娘,你到底要说什么?”柳月柔觉得耐心快用完了。

    “可是,打人、打人不好的。不应该随、随便打人……”范氏越说越小声,甚至不敢看向柳月柔。她本来是已故柳夫人的陪嫁丫头,后来生了女儿柳水柔才被柳老爷收为二房。夫人去世后,柳月柔的教养职责就落在她身上,可是她哪敢管夫人的女儿?而老爷一心研读诗书,认为教养女儿是妇人之责,从不关心女儿的事,所以柳月柔才变得这么野。她真是有于愧于九泉之下的夫人!今天听说柳月柔又在外面打了人,所以硬着头皮前来规劝。

    “知道了。随便打人当然不好,我从来不这样做的。”她打的都是该打的臭男人!柳月柔耐着性子再问一声:“二娘,你到底有什么事?”干吗放着正事不谈,扯这些漫无边际的话题?

    “呃?”范氏愣住,她刚才没有说清楚吗?

    呃什么?柳月柔挑起眉等着她说下去。

    “呃……我是说打、打人不好……”范氏开始发抖。

    “我都说知道了。”她怎么还不转入正题?害怕就快紧把话说完好回去呀!

    “哦,啊,你知道了啊?那……那……”那么她的规劝算成功了吗?范氏踌躇着是不是要告辞了,可是柳月柔还盯着她看,让她觉得应该再说点什么。

    柳月柔叹了口气,算了,等她想说的时候再说吧。“青青!茶怎么还没端来?我快渴死了!”这丫头手脚越来越慢了。

    “哦,那我给你倒茶吧。”范氏赶紧站起要给柳月柔端茶水,她本来就是伺候夫人和小姐的丫环,这么多年了还是觉得自己不配跟她们平起平坐。

    “不用不用,你坐着,坐着呀!”柳月柔叫住她,感觉自己的火气又快上来了,长辈就要有长辈样,起码她现在是当家主母,有点气势行不行?老是把自己当下等人,怕三怕四。有什么好怕的?好像她柳月柔是会吃人的凶神恶煞一样。

 第55节:泼辣娘子(3)

    被柳月柔喝止,范氏无措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柳月柔翻了个白眼,实在受不了她了,“二娘,你还有话要说吗?”等她自己开口恐怕要等到天黑。

    “没、没有了,没什么事了。那、那我先走了?”看到柳月柔不耐烦的样子,范氏更加无措。怎么办?她好像又惹柳月柔生气了。

    “好,二娘没事了就回去吧,有事改天再来找我。”搞什么?来了半天什么事都没说就要走了。柳月柔勉强压住自己的暴躁脾气,尽量和善地对待她。要是别人早就一拳挥过去了!她最受不了扭扭捏捏的人。

    二娘老是这样,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一辈子把自己摆在下等人的位子。她实在很难去尊重这种毫无主见的长辈。

    “青青!青青!你还在磨蹭什么?”她需要一杯水来消气,偏偏自己的丫头还迟迟不出现。

    “来了来了。”一个丫头随声托着茶盘出现,她走路姿势很怪,总是先迈左腿,然后右脚划了个圈跟上去,一看就知道是跛了一条腿的。

    青青将茶盘端上桌,“对不起,小姐。房里没有开水了,我到厨房去打水,所以来得慢了。”

    “白痴!打什么开水啊?我都说我热得快死掉了,你也不晓得给我弄点冷水!真是笨死了!”柳月柔气恼地瞪着热气腾腾的茶水,“还不快给我倒凉了!”真是气死她了!

    “是,是。”青青把茶水倒在茶碗里,用两个茶碗来回倒动,让茶凉得快一些。看着小姐气呼呼地扇扇子,她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小姐脾气不好,可是她知道小姐是个好人。她小时候跌断了腿,没医好就落了个终身残废。家里穷,为了不让她拖累家人就把她扔在路边。她在街边挨饿受冻地坐两天,没有人肯理会她这个残废,可是小姐把她捡回了柳家,她成了小姐的丫头。虽然小姐一直对她大呼小叫的,但从不曾打过她饿过她。她的腿脚不灵活,做事拖三拉四,可是小姐从来都只是说她几句,却不会罚她,也没打算不要她而换个灵活点的丫头。那年夫人嫌她侍候不好小姐要赶她走,是小姐硬拉住她。她知道,小姐是个难得的好主子,小姐的恩情,她一辈子也报答不完。

    终于觉得茶可以饮了,青青把茶碗捧到小姐面前,“小姐,请用茶。”

    “嗯。”柳月柔接过茶碗,看见青青仍站着,挥挥手,“去一旁坐下,别老杵在我面前,挡着我的风了!”

    “是。”青青走至靠墙的一张椅子上坐下,舒展一下酸麻的脚。她就知道,小姐其实是个细心的好人!

    星月朗朗,凉风习习。

    难得今晚有风,鬼才会闷在不通风的绣楼,所以柳月柔甩着绸扇,乘着夜色在柳府内闲逛。

    路过大哥柳仲诗的书房,意外地没有听到他摇头晃脑拖长声音在吟诗。柳月柔觉得奇怪,便踅进他的院子,想看看那个书呆子是不是终于开窍了。

    柳父是一心扑在诗书中、不理家事的,生平最遗憾的是自己不能考中进士,最大的希望是儿子能够青出于蓝、出人头地。受父亲影响,柳仲诗也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蛀书虫。但毕竟与柳月柔是同母所生,兄妹间的关系还算亲密,所以柳月柔闲着的时候也会过去探望一下钻在书堆里的大哥,听一听大哥那套迂腐的圣贤说。

    “大哥,多日不见,无恙否?”懒得走正门,柳月柔从窗台翻进书房,摆好架势准备接收古板大哥的礼仪教训——“咦?没有开骂?老哥,你竟然不骂我?”终于习惯她的行事风格了吗?柳月柔惊喜地望向柳仲诗,却见他呆坐在书桌旁,手捧着一卷书,两眼无神地盯着前方。

    “喂?大哥?”柳月柔探身在他面前挥挥手,再抽走他手中的书,柳仲诗竟然仍是浑然不觉。

    “喂!失魂啦?”柳月柔猛一拍他的肩,让他惊叫一声跳起来,“唉,我辈熟读圣贤书,自许君子,处世便当宠辱不惊,安定自若。小小惊吓,何以失态至此?老哥,你这样不行喔!”柳月柔朝他摆摆手指,听多了他的那一套,多少学到一点。

 第56节:泼辣娘子(4)

    “月柔?你什么时候来的?”柳仲诗抢回书卷,“快回房去!大家闺秀当是日落后不下绣楼,无人陪伴时不出院门。月柔,你这样成何体统!”

    柳月柔听而不闻,“大哥,你刚才在发什么呆?有心事啊?”

    “去去去,少管闲事,有空多练习女红。”柳仲诗不自在地转过身。

    有问题哦!柳月柔贼兮兮地凑近他,“犯了相思病吧?有喜欢的人啦?是哪家的姑娘呀?”

    柳仲诗口齿不清地对她说:“你你你……你一个女儿家,怎么可以谈论儿女私情之事,这这……这成何体统!不许再胡说!你应该谨遵妇言……”

    “别管什么妇言不妇言!”柳月柔不耐烦地打断他,“到底是哪家的姑娘?有没有跟人家说过话?有没有摸过人家的小手?还是亲过嘴了?”这书呆子有没有开窍呀?

    “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对琴操姑娘向来敬重,以礼相待,你、你怎么可以讲得这样不堪?太不知廉耻了!”柳仲诗气得浑身发颤。

    呆子!柳月柔撇撇嘴,“你那个琴操姑娘是哪家的?姓什么?住在哪儿?”这书呆子看中的会是什么样的人?

    柳仲诗愣住了,“你、你怎么会知道琴操姑娘?谁告诉你的?”

    天!拜托他不要这么蠢好不好!“你刚刚才说的。”柳月柔真不知道这么笨的哥哥怎么去获取女孩子芳心,难怪还在这儿单相思。

    “我?我说的?”柳仲诗呆了会儿才发觉事情不妙了,“我没有说!你听错了!快回房去!这么晚不要留在外面!走走走!”不顾一切,慌张地推妹妹出门,“砰”的一声关门落闩,然后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怎么办?被月柔知道了!天呀,怎么办?他一向循规蹈矩,这次竟控制不住自己。婚姻之事本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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