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菊(寄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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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菊(寄秋)-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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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有茶喝了。」

    相较於两人的一冷一热,暗笑在心的楚天魂只莞尔地摇摇头,主从三人安步当车地走入杭州城内最繁华的地段,商意盎然。

    听著叫卖声,闻著锅炉烹煮的香味,就算不饿也嘴馋了,腹里的小婪虫咕噜咕噜的发出鼓噪声,高嚷著要吃要吃。

    没有江南女子含蓄与矜持的西凤,先一步买了串冰糖葫芦,率性十足地旁若无人吃了起来,一点也不觉得羞赧或害臊。

    当她吃下第二颗李子时,蓦然想起忘了帮主子也买一串,遂回身想问一声,突地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撞了她一下,然後又足下不稳地跌向楚天魂。

    这一撞一跌吓得小乞儿脸发白,连连道歉地直往後退,怕受责罚似的往人群中穿梭,没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人影了。

    不觉有异的三人继续往茶楼走去,上了二楼雅座叫了壶清茶和几盘糕点,倚窗而坐的欣赏景色宜人的湖光山色。

    江山多娇、美人妩媚,一江春水映著岸柳,也映出骚人墨客的风流,传世文采一篇又一篇的镌刻人们心里,也传咏他们不得的多情。

    楼下唱小曲的姑娘抱著五弦琴上楼讨赏,一首「玉堂春」唱得丝丝入扣,叫闻者不免动容地纷纷拍手叫好,铜钱叮当叮当地落入一旁老人手捧的盆子里。

    「西凤,打赏。」

    负责总管银两的西凤虽不爱听软调子的小曲,但是主子的声音一起,她莫不听从地往腰袋里掏钱,好让辛苦卖唱的爷儿俩得餐温饱。

    骤地,她神色一变。

    「怎么了?老人家还举高手等著呢!」微微颔首向老人致意,不解向来急性的她为何动作迟缓。

    「二……二少爷……」表情显得古怪,西凤压低声音朝他耳边一靠。「钱袋不见了。」

    「不见了?」眉头一颦,楚天魂随即伸手朝怀里一摸,原意要取出为数不少的金元宝,但是,那落空的手什么也摸不著,绣著狻猊的沉甸甸银袋不翼而飞。

    小乞儿的俐落身影闪过脑海,他蓦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叮当、叮当!两枚一两重的银子落入盘中,清亮的女音随即响起——

    「好曲好音好身段,该得个好赏,我代这位爷赏你的好歌喉。」

    嫩黄的衣衫如秋菊般鲜艳、态度落落大方,抬眼一瞧的楚天魂为入目的娇颜闪了神,迷炫於她灿如朝阳的沁心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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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还是江南的风光好,山好水好人也好,处处有黄金可得,叫人流连忘返的懒得回家挨训。」

    瞧瞧这位有福气的大爷多慷慨,知道她小菊花一人只身在外没依没靠,特意招摇过市地露出饱得快满出来的荷包。

    试问在一个偷儿面前将黄澄澄的小金块丢下的抛掷,无疑是大方的请人来偷来扒,他家里钱财多得是,不在乎这一点点救急的小钱,欢迎各位贼祖宗来大显神通。

    所以咯,盗贼世家出身的她怎么能错过这个好机会?顺手一摸不著痕迹,钱袋入手还挺沉的,够她吃喝一阵子。

    「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大姊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只是一时失手嘛!居然罚人家面壁思过三个月,不得踏出红叶小筑一步。」

    嘻嘻!祖师爷挺疼她的,知道她难过,安排这个天意——大姊前脚一出门,二姊也跟著不安於室的开溜,那她还留下来干什么,当然是循「前例」而行喽!

    出了千枫林一路南行,她一毛钱也没用到自己的银子,便能吃香喝辣的尝遍各地的山珍海味,这全赖各方善心人士「布施」,才能养得她白白胖胖的。

    所谓贼盗不离家,她没有大姊的精明狡猾,也无二姊的冷静多智,但一手家传的好技艺足够她在江湖上耀武扬威,博得菊盗君子一名不辱祖先。

    反正一家都是贼也不怕遭人非议,偷遍大江南北也算是劫富济她这个穷,她偷得理直气壮、盛气凌人,只差没叫人家把宝物直接往门口一放,省得她翻箱倒柜去找。

    「血玉蟾蜍呀血玉蟾蜍,你好歹给我争点气,一定要藏些惊世珍宝让大姊刮目相看,不负菊盗君子之美名。」

    不因窃人财物而羞愧的罗菊衣兀自沾沾自喜,为私自出林未被大姊逮回感到开怀不已。

    抚著怀中小如手掌的血玉蟾蜍,心里想著透过月光浮现的地形图,那股想要一探究竟的心痒还真难以控制,仿佛罕见的财富朝她招手。

    与贪无关,纯粹是骨子里的贼性难改,一知道哪里有好宝贝藏著,她就迫不及待想取来……

    「咦,不开眼的肥羊,怎么连个小毛贼近身也瞧不出端倪?」

    啧啧!技巧真拙劣,真坏了贼祖宗的盛名,当街行扒还让人打个照面,想尝尝衙门的米饭好吃与否是不是?蠢得要命。

    看来是欠教训吧!她就「替天行道」当一次真君子,教教肥羊和小乞儿钱财的重要性。

    「呃,这位姊姊,你挡住小乞儿的路了。」双手紧紧环著微凸的腰际,满脸污垢的小乞儿卑微的退了两步。

    他往左,罗菊衣一步往左,他往右,同样嫩黄的身影也跟著移动,存心踩在他跟前不让他通行,他惊觉不对劲地抬起头一望。

    「不不不,我挡住的是你的财路。」纤纤葱指左右一摇,语气轻柔得如黄莺在枝头轻啼。

    小脸一惊露出慌色,「姊姊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你要施舍我一粒馒头吗?」

    「是呀!馒头,你怀里兜著的银子够买一整城的馒头和包子了。」就这么点出息,怀里兜著两包银袋居然只想著馒头,起码要来两只熏鸭、熏鹅才像样。

    像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西湖醉鸭、锁阳嫩鸡、清蒸黄鱼、炒三鲜、快火蒸九孔、闷烧咕哮肉、白腐虾茸、红烧鱼片……

    满桌佳肴呀!光凭想像就满口生涎,巴不得美酒好菜一一出现眼前,一口食一口白术菊花酒,补心定志气,那真是人间美味。

    「你呀你,能不能有点志气,别丢了咱们老祖宗的脸,人家往你面前一站就露了馅,马上一脸贼相叫人看出你的心虚。」螓首半摇地发出叹息声,玉颜娇如春水的罗菊衣惋惜不已。

    「我……我哪有心虚,小乞儿自幼无父无母乞食维生,哪来的福份和姊姊你同祖宗,姊姊真爱戏弄人。」他回以呵呵的乾笑两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抱紧怀中的财物。

    「我说的是贼祖宗。」她不怀好意的勾起香唇一笑,轻轻拍他肩上的脏污。

    「贼……贼祖宗?你也是扒手?!」小乞儿吃惊的睁大眼,有些迟疑的盯著她瞧。

    「呋!别把姊姊我瞧扁了,那种唬唬人的小把戏我还不屑为之。」要偷也要偷些可观性高的,区区俗气的银两她还不放在眼里。

    罗菊衣忘了不久前她才因为盘缠不够而「借用」一位富商的荷包,顺手牵羊也不算太光彩。

    梅、兰、菊、竹号称四君子,受外公阴风怪盗侠小小影响的罗家四姊妹,正好取名为梅衣、兰衣、菊衣、竹衣,因此出手时会各留其信物代表到此一游,不知情的江湖人士误以为她们四人为男儿身,故以盗中四君子称之。

    排行老三的罗菊衣娇憨甜美、冰灵生俏,小嘴甜腻十分得人宠,她不像罗梅衣那般善口舌、懂谋略,专门算计人,但天生的聪慧狡黠有其姊的七分真传。

    唯一不同的是她比较善良,心眼虽多却不会用来害人,老是突发奇想的搞砸手上的事儿,张冠李戴偷错人家指定的货物。

    贼不一定只偷自己喜爱之物,有时她们闲来无事也会接些差事做做,一来练练身手,二来打发时间,三来还可以去观赏别人的收藏,何乐而不为呢?

    像这次罗梅衣要她在半路盗取卫天堡的血玉观音,她手巧人也巧的伸手一摸,倒让她摸出个玩意儿。

    只不过人家要的是观音,她得手一只血玉蟾蜍,虽是同一块血玉所分割出来的宝物,但意义却大为不同,惹得她平白的挨了大姊一顿冷嘲热讽。

    说来也巧合,竟让她在无意间发现血玉蟾蜍内的秘密,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武林人士趋之若鹜的藏宝图,但以她当贼多年的敏锐直觉,铁定也是价值不菲,不去玩玩似乎有点可惜。

    反正大姊、二姊前後离开红叶小筑,她们忙自个儿的事都来不及了,她爱玩多久就玩多久,不怕有人唠叨,这才是她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贼就是贼,还有分二流、三流的吗?」小乞儿满脸怀疑的一嗤。

    一知道是「自己人」,他的态度为之一变地用上吊眼睨人,少了先前的惊惶恐慌,多了一分你能奈我何的流里流气。

    总之是不怕她高喊捉贼,一个瘦不拉几的「同行」哪敌得了他的乞丐同伴,他随便一吆喝就有一大夥乞丐聚来吓得她腿软。

    「小鬼,你这轻蔑的口气听在姊姊耳里非常不痛快,像背上多了一根刺般。」她最忌讳人家说她只有半桶水的功夫,好像只能落於大姊、二姊之後。

    他不驯的一哼,两脚叉开地仰高鼻孔。「不然你想怎样?」

    捉他报官吗?

    超龄的冷笑浮现在他扁薄扬起的嘴角,一副被生活磨出来的老练,丝毫不认为她敢大声嚷嚷。

    大宋年间百姓都极为贫苦,除了少数商家和大富人家能过得无忧外,大多数的农家和贩夫走卒都是勒紧肚皮在过日子,能少一张嘴吃饭就尽量少一张,省得拖累全家人。

    所以街上的乞丐以老人和小孩居多,养不起孩子的父母只好任其自生自灭,抛老弃幼地勉强度过连年战乱,现在蛮夷又开始蠢动了。

    他小乞儿的身世就比较悲惨了,尚未出生就克死爹亲,不及三个月大娘亲又辞世西归,老实的祖父母听了道士的一派胡言就将他丢弃野外,准备让狼群叼了去。

    幸好他命大被个老乞丐给拾了,有粥吃粥,没粥啃树皮的赖活了六年,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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