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正在上漆。”
“那……那个,不好意思。”本宫挠了挠头,“这个,可否重新定做。我……我准备改名字了。”
“神马?”
木匠眼珠子掉了下来,他连忙又淡定安上。
“我一定是幻听,对,是幻听……”
“你……不是幻听。改成‘渊央秦牢’,对不住,本宫前些日子有点忙,忘了告诉你了。”
木匠睚眦欲裂的盯着我,终于一撸脖子,仰天长啸。
本宫深深鞠了一躬,表示对精神错乱的某人默哀。
“别……这样。我政策放宽,这回两个月内做不好,不准吃饭。”
木匠仰天长啸戛然而止,十分坦然的站起身。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先吃饱一顿,剩下的明天再说……”
本宫满意点点头。
我的手下,已经被我培养出了如此的临危不惊,处事不乱。本宫真是无比欣慰……
转了个弯,望见相思小桥。眼前一晃,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小桥上,人影孤独,好不凄凉。
本宫大吃一惊,不由自主的迈步上前。
“顾凌?你怎么了?”
“郡主——”
他转过头来,梨花带雨。
“郡主……你可要救救我啊……”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是……是众公子中年龄较长的几位,他们欺负我……”
本宫立刻起了家长的慈爱心肠,挺起胸脯一拍,母仪天下。
“有什么事情告诉我,本宫教训他们!”
“谢……谢谢郡主!”顾凌感激涕零,“是他们……他们非得让我来请牢公子去偏殿赴宴。我不愿意,他们愣是把我扔了出来,说若是请不到,就别回去睡觉。我一想起来这个就伤心,呜呜呜……”
“什么?让牢公子去偏殿赴宴?赴什么宴?”
“不……不知道……上次在牢公子前来找我时,他们说亲眼目睹了牢公子的些许风采。如今青梅煮酒酿的正好,他们想要和他交个朋友……”
“朋友?”我一声冷哼,“太放肆了!牢渊在本宫这里,凭什么去赴他们的宴!想让他去,不可能!”
“可……可是……牢公子,他已经去了啊……”
“什么?!”这回轮到本宫眼睛掉下来了,“他去了?!”
他委屈的点了点头,一指偏殿的方向,“这条路,半个时辰前。”
“那……你还哭什么?”本宫咬牙切齿。
顾凌一个哆嗦退后。
“余韵未尽……”
顾凌很快便被抽到十丈远,在水中和小鱼们一起吐着泡泡,哀怨的望着我。
“爬起来,给我带路!”
本宫拍了拍手,望着前方的偏殿群脸微微阴沉。
顾凌连忙拧了拧身上的水,小心翼翼的跟在我身后。
顶着无数阴气,本宫深吸一口气,向去的次数一个手掌都能数的过来的偏殿深处,缓缓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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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的脚在踏进偏殿第一步时,这临幸的消息,就如涟漪般迅速在众面首中传开了。
敢情这怨恨不敢轻易发泄,这讨好的却是成批来袭……
刚到长廊上,便有男子过来邀请我到一个面首柳安那里去,说他害病害的厉害,夜夜叨念着郡主。
本宫一挑眉,“你们不去请御医,倒是想起了本宫?”
“郡……郡主,御医说,说他害的不是一般的病……”
“什么病?”
“相思病。”
本宫扭过头朝向顾凌,淡然道,“柳安?”
顾凌立刻勤奋的翻起手上的小册子,“回郡主,是第八十五名面首……”
“好。”本宫点了点头,“本宫不见他都大半年还多。过了这么多月才患了这病?可见他相思的不是本宫。”
“这……这是积久成疾……”那个内侍哆哆嗦嗦流着汗。
我响亮的一哼鼻子,一甩袖子就走了。
顾凌在后头急忙小跑跟上。
本宫却摸着下巴神色凝重。自从牢渊来了以后,这些面首愈发不安分了……
如今还明目张胆的想要请牢公子赴宴。我一声冷笑,以为这点手段,就想把我支开么!
扇走了正欲通报的男侍,本宫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宴席上。
顷刻间,众位公子全部下巴砸脚面。
“郡……郡主?”
本宫悠闲的一晃玉牌子。
“你们没看错。不是很想我么?我这就从你们的噩梦里出来,让你们一睹尊荣。”
“郡主恕罪!”
那群公子反应倒是很快,虽是神色各异,各怀心思,却都规规矩矩的从案后走出,在我身前匍匐下跪。
牢渊坐在宾客的席位,见到我时面露惊讶。如今才缓过神情慢慢起身。
我急忙飞了过去,一把拉住他胳膊。
“你不用和我拘礼。”
“这怎么可以。”
“不管。反正我说了算。”
我嘿嘿一笑,眼神扫了一下四周,顿时来了兴致,拉了牢渊复又坐下。
“都起来吧。本宫不过也过来凑凑热闹。众位不必如此惊慌,该干嘛干嘛。”
一片诺诺声。却没人敢再起身落座。
“怎么?没听到本宫的话么?”
他们这才慢慢挪动,最后各就各位。
嘈杂声慢慢响起,但多是窃窃私语,我看着很多人不时小心瞧着我的脸色。
“郡主怎么来了?”牢渊转向我,目含浅笑。
我气鼓鼓的瞪着他。
“他们心思不简单,这不是你说的?”
却没想他轻轻一笑,“你怕我应付不过来?”
我怔愣着看着他,他明知这波涛暗涌,却是故意来这里的?
却见他眸中一沉,慢慢拿起案上的一杯酒。
“别喝!”
我立刻下意识的按住他的手。
却见他微微转过头来,眸中映着堂上的上百盏琉璃,隐隐似有波光流动。
我脸红了,忍不住嚅嗫道,“总之……也许其中有鬼……”
他眸色愈发深邃。
“正是如此,我才要喝。”
我转头,果见这时下面的公子都变了脸色。
他们有的承受不住我的眼神,一个哆嗦低下头去,有的似没料到如此变故,有些惊吓的慢慢往后蹭着身体。
心下突然明镜。他们定是让顾凌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牢渊请走,却没想到阴差阳错顾凌赖在相思桥上没走,被我撞了个正着。来到这里他们又临场应变让柳安拖我一下,却没料到这招根本没用。
本宫顿觉好笑。
“众位公子敬给牢公子的好酒,怎不也孝敬本宫一份啊?”
下面几人瞬间面色更为惨白。
本宫看着一位位顾盼流飞的桃花面容,不由得心下冷哼一声,这耍阴谋诡计,还欠些火候!
然本宫判断失误,有人还真火候到了。
“这是壮阳健脾的果酒,因适用于男子,因此才只敬给了牢公子。臣下等也没有别的意思,这果酒,也让初来乍到的牢公子,能更好的服侍郡主……郡主若真的想品尝,改天臣下服侍郡主时搬去几罐上好的鲛绡酿,定叫郡主喝的满意。”
听到服侍二字,本宫想飞过去绞死他的心都有了。
连忙惴惴的看向牢渊,却见他难得的没有什么神情,本是注目于案下公子的双眼察觉到我的目光后微微抬起,与我目光轻轻一碰,竟微微摇了摇头。
这是在告诉我没有关系么?
本宫心口一紧,一时间心潮起伏,几乎说不出话。
回头去瞧底下那群公子,本宫定了定神,狠下心来。
“让我喝的满意?”我笑的那叫一个放浪,“不对比怎能知道?”
紧接着,本宫二话不说仰头就把那半盅酒灌进了肚子里。
于是……
那一日内,一共光顾了十几次茅厕。
本宫最后一次从外面回来,正瞧见牢渊站在落日余晖的阴影里,目光潋滟的望着我。
“郡主何苦如此呢……”似传来一阵叹息,终究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为什么要喝它?”
本宫一掐腰,笑的张狂,“看他们到底最后加害到了谁,哼哼。”
刚呲牙恐吓,眼前突然一黑,紧接着,一双有力的臂膀将我扶住。
我抚着额头,“低血糖……”
却听他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
“郡主不会有事的。牢某绝不会让郡主有事的。”
昏睡过去的那一刻,心……是从未有过的安稳。
因为,有他在身边……
我想,这已足够。
☆、定情信物
休息一天,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真是身体好啊身体好……
吃嘛嘛香,睡的也棒……
本宫有些郁闷的望着窗外飞来飞去的鸟。思绪没来由的又回到了多日前上的金銮殿。
“阿姐到底想做什么?”
“彼时六月孟夏是你的及笄大礼,各国皆会遣公子来贺。”
“皇……皇姐是说我要在那其中选一个驸马出来?”
“他们都是有身份地位的公子。你是不是常常奇怪皇姐昏庸无度,这大空朝竟仍能百年不倒?那些名家世子竟然入了我们的姻亲,就少了几许忤逆张狂。先礼后兵这个总是该有的。”
“我不管,既然阿姐喜欢他们,就都收进后宫吧!”
“又在胡闹。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你长在王侯家,到现在却还看不清,你的卫侯?”
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回头望见身边的人。
本宫曾经自己在这殿里,从未能坐得住半天。如今有牢渊在侧,竟然何时都不觉无聊疲倦。
此时此刻,他正十分投入的浏览着我的藏书,有时不知看到了什么愉悦的东西,唇边闪现一抹浅淡的笑意。
我精神一振,抛开诸多烦恼,迅速贴到了他的身旁。
“本朝历史牢公子研习的如何?”
“史官记载的也未必属实。”他慢慢卷起竹简,抬头见我正一瞬不瞬的痴然盯着他,脸难得一红,眸中却是愈发波光澈然。
本宫脸颊热了热,却仍旧鼓起勇气开口。
“牢渊,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