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刀忆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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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刀忆江南-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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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大漠。
  荒凉而又神奇诡秘。
  血球似的太阳,缓缓地从黄沙的边际升起,虽是缓慢却愈升愈高,阳光也有火红渐渐变为金黄。
  晨雾慢慢消散,金黄色和阳光静静地照在大漠上。
  没有风。
  黄色的细沙像一幅地毯铺在地上,一动不动,透出无限的温柔。
  天地间出奇的静,一片灰黄。
  天空是灰黄的。
  沙子是灰黄的!
  连天地间的空间也是灰黄的。
  这一片灰黄,使大漠显得凄凉而荒寂。
  一堵风化石的山崖,耸立在灰黄中,呈现出美妙而神秘的剪影。
  这就是大漠中传说的魔谷崖。
  传说魔谷崖谷底不仅有水,而且还长有奇异的能治各种怪病的药物。
  许多立志要改变大漠现状的志士,为寻找魔谷崖而丧命。
  许多为觅药物替亲人治病的勇士,因寻找魔谷崖而葬身在黄沙之中。
  许多决心揭开魔谷崖秘密的学者,踏入大漠黄沙中后就没再出来。
  没有人见到过魔谷崖,或者说是见到过魔谷崖的人,从未有人活着回来过。
  自从寻找魔谷崖的刀王玄武君,在大漠中失踪后,近百年来,再没有人找过魔谷崖。人们都认为魔谷崖并不存在,那只不过是大漠的国景。
  但实际上,魔谷崖是存在的。
  它现在就在金色的阳光中。
  魔谷崖下,太阳下盘坐着一个少年。
  他赤裸上身,只穿条短裤,年纪约摸十四五岁。五官端正,明眸皓齿,十分清秀。若单从面孔上看去,他实像个文弱书生。
  他仰面看着天空,脸上神情凝重,似乎在沉思着什么问题,但他双眼里透出的目光却显得有些呆滞迟钝。
  他呆呆地坐着,纹丝不动,除了姿势不对之外,伊然是个已打坐入定的法僧。
  他是谁?
  他在想什么?
  所有的人都只能这样回答:只有少年自己才知道。
  然而,这个回答却是错误的。
  因为呆坐的少年,他自己也无法回答上面的问题。
  太阳越升越高,最后升到头顶变成了一个眩目的亮点。
  浩瀚无边的沙海开始尽情地喷射阳光反射出的高温,沙地腾起一股灼炽的令人无法忍受的热浪。
  阳光好毒,火辣辣照在身上,仿佛要将皮肤晒裂。
  蒸腾热浪,使人感到难忍的窒息和毒辣的炙灼。
  灰黄的空间,像有火在燃烧。裹着血与火的死亡气息,在黄沙地上无声地流动。
  这就是大多数人找不到魔谷崖的原因。
  没有人能忍受这要命的热浪。
  就连悟性大师,也无法在这魔谷崖的黄沙地上打坐半个时辰。
  少年在毒太阳下依然坐着,除了眼皮微微有些合拢之外,整个姿势没有任何改变。
  他没有流汗,没有气喘,甚至没有丝毫的不适的表现。
  他静静地坐着,静得就像一尊石像。他已经坐了整整三个时辰了。
  他怎能有这分耐高温的能力!
  他怎能有这份超人的定力?
  他是神怪,还是妖魔?
  答案是否定的,他不是神,也不是魔,只是一个人,一个普通的人。
  他之所以具有这份能力与定力,有两个原因。一是药水。
  他每天要在魔谷崖的无花果药水中,浸泡一个时辰。正因为这药水,使他不仅有耐酷暑的能力,而且还能耐冰天雪地的严寒。
  二是锻炼。
  他自出生之日起,便被暴晒在谷崖的烈日下,夜宿在谷底的冰穴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磨炼,炼就了他这份超人的定力。
  说他是个普通人,也不准确,他与常人也有不同之处。
  不知是先天的缺陷,还是因为药力的缘故,他有些痴呆,没有常人那种正常的思维。
  他没有姓名,也不知道父母是谁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
  他所接触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他的师傅,白发老人。
  他叫白发老人做师傅。
  白发老人称他为痴儿。
  他与师傅相依为命……
  蓦地,痴儿呆滞的目光中射出一道利芒,眼珠陡地放亮。
  “噗”地一声怪异的微响,天空出现了一个偌大的黑影。
  痴儿睁大了眼睛,脸上放出异彩,瞳仁里映出一盘旋的苍蝇。
  黑影越来越大。片刻间已将魔谷崖顶遮住。
  痴儿将在手拇指和食指塞入口中,打出一声长哨。
  哨声激昂尖锐,高亢入空,直冲云霄。
  魔谷崖顶在哨声中落下一片砂石。
  砂石在痴儿身上,痴儿屹然不动。
  这是一声具有精深内力才能发出的哨音,当今武林中能打出这种哨音的人,已是了若晨星。
  “扑扑”一个小鹰从魔谷崖顶的石穴中扑翅而出。
  痴儿瞪圆了眼,澄澈明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天空。
  苍鹰在空中盘旋。
  小鹰飞上去,在苍鹰的羽翼下跟着盘旋着。
  痴儿脸上透出一种肃穆神情。
  “轰隆”一声巨响,苍鹰的左翅拍在沙地上。
  刹时,一股巨风挟着黄沙直冲天空。黄沙在空中散开,将魔谷崖上的天空吞没,沙地上出现了一个大坑。
  小鹰惊叫着,扑着翅膀,在沙尘中乱窜。
  苍鹰的右翅压着小鹰,尖嘴在小鹰头上猛啄。
  痴儿凝着双手,注视着小鹰。
  苍鹰一声厉叫,在小鹰头顶狠狠一啄,一丝鲜血从小鹰头顶冒出。
  小鹰极不情愿地挥动翅膀在沙地上一拍,“噗”扬起一尘不高的沙尘。
  痴儿双手在沙地上一削,两线沙尘像箭一样飞向空中。
  苍鹰拍着翅膀逼着小鹰,腾向空中,沙箭射出十余丈高度,颓然落下。
  苍鹰再次带着小鹰往下俯冲。
  小鹰再次挥翅击打沙地。
  痴儿再次扬掌削沙。
  如此反复十余次。
  “卡嚎”一声脆响,小鹰的双翅折断了,栽落在沙地上;痴儿举起手,双手掌沿已是血肉模糊。
  一声厉啸响彻天空。
  魔谷崖在颤栗,大漠黄沙在抖动。
  苍鹰扑动双翅,双爪抓起小鹰,腾空飞去。痴儿放下血淋淋的手,按在膝盖上,恢复了原有的姿势。一切归于平静。
  天空极是毒焰。
  地上仍是烫沙。
  痴儿仍端坐在崖下的沙地里。
  刚才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只有魔谷崖顶隐隐透出一声愤抑的呼喊,随即是一声低沉的叹息。
  夕阳渐渐西下,天边只剩下了淡淡的晚霞。
  痴儿缓缓站起,转身向崖谷里走去。
  该是“收工”的时候。
  不要师傅叫唤,他每次时间都能捏拿得极准,此刻正是申牌时分。转进崖谷,走入第三个石洞,他在洞底站住。
  “吱—”洞底一道石门,自动打开。
  他踏入洞里。
  一个偌大的石洞,洞中四根天然的石笋柱上,燃烧着四支巨形蜡烛。
  一个石台座,台座上一张石靠椅,靠椅中端坐着一位白发老人。
  石台座前,一张石桌,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和一大盆冒着热气的米饭。
  石台座左侧,一个大铁锅,锅下烧着火,锅上搁着个盖了盖子的大木桶,桶旁一张小木凳,凳上一个木盘,盘中七个赤橙黄绿青蓝紫的七色果子。
  痴儿上前,先向白发老人施了个礼,然后坐到石桌旁,端起米饭就吃。
  他一天不曾进食,水也没喝一口,当然是又饥又渴,但他的吃相却是很文雅。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喝,仿佛是在品尝什么美味佳肴。
  他并非做作,这只是他的习惯。在这里没人会与他争食,这桌上的饭菜全都是他一人,他已习惯了这种吃法。
  白发老人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若有所思。
  痴儿吃过饭,放下碗筷,走向铁锅。
  他揭开木桶盖,将木盘中的七个果子扔进桶里。
  “扑滋滋”木桶里泛出一股辛辣的气味,涌起彩色水雾。
  白发老人轻嘱了一下,点点头。
  他踏着凳子,爬上桶沿,钻入了木桶中。
  火焰着舔着铁锅底,木桶中的水嘶嘶发晌。
  按理说用这种药水蒸者是件很痛若的事,一般的人决无法忍受。
  但他却似乎不以为然,平静地坐在木桶里。微闭起了双眼,像是在享受。
  他真的是在享受,是在休息。十多年来,这种药水蒸煮的拆磨,已使他全身的痛神经麻木了。
  他已再感觉不到肉体的痛苦,此刻就是有人剥下他的眼,砍下他一条胳膊,他也不会哼哼一声。他能感觉到的只是累,他觉得太累了。
  白发老人的声音缓缓响起:“痴儿,你今天见到的是大漠的铁鹰,也叫天鹰……”
  他声音有些冷而且怪,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又好像从几个方向传来,令人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痴儿头靠着木桶边眼睛盯着石笋上的蜡烛,神表情冷漠。
  谁也不知道,他是否在听白发老人说话。
  白发老人也明白痴儿很可能没在听自己说话,但仍继续道:
  “所谓铁鹰就是说鹰的双翅如同铁一般的坚硬,这种鹰是狼的天敌。它攻击猎物时,不是用它的嘴和爪,而是用它的铁翅。它朝狼俯冲时,用翅膀一拍,就能将狼的头骨拍个粉碎。”
  痴儿的头扭动了一下,但不因为听了白发老人的话,而是因为头颔搁在木桶上的位置不太舒服。
  白发老人目光转向洞顶,脸上罩上一层阴影,他自言自语地道:“但铁鹰的真正作用还不是用来对付狼。狼还有个天敌,叫做獒,那是一种非常凶猛可怕的动物,只要它一声吼叫,百里之内狼群绝迹。这种獒很难培育,但当年有个姓胡的驼背老头育出了獒,更有一个姓徐的小子,居然奇迹般的让獒狼合一……”
  痴儿坐在木桶里动也没动。
  白发老人身子抖动了一下,顿了顿,又道:“天下生物如武功一要,奇正相生相克,一物总有一物相降,能降獒狼就是铁鹰!”
  他顿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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