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楼主_独手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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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_独手丐-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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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寻思,佟振忽然满面笑容凑近身旁,笑语殷勤,全是惜别之意。沈鸿左边是樊茵,右边是齐全,正在低声说笑,佟振好似不便挤上,专向自己一人致意。姜飞暗忖,对方同门至好,万芳、杜霜虹都是口直心快,如有什事,就大师兄们不说,早有人谈起,怎会全无动静,也许此人有什为难的心事。三女同门又都担心自己和沈大哥,不顾得和他说笑,也未可知。细一回忆,由往隔崖练图解起佟振方始改了常态,每次回来为时不多,不曾留意,直到临走这两天方始看出。也许此人心高好胜,见他从小随师,平日用功那样勤苦,见自己和沈大哥入门不久,竟蒙王太师伯垂青,后来居上,只一个多月光阴便将图解学成,他和癫、哑二人乃天寒老人弟子,算起来还是王大师伯的记名弟子,至今图解尚有一半不曾学会,前月向师请求下山行道,未蒙允许,反被师父说了几句,我比他年纪小好几岁,反和沈师兄当此重任,难免量小忌妒,被众同门看出,别人还好,三女同门不是未来爱妻便是至戚,情分上自要深些,觉着既是骨肉之交,谁能出众向上都是一样,不应这样自私,因此看他不起。佟振外表谦和文静,内里刚愎自用,当然生分起来。大家都是少年人,暂时意见不投,久了自会和好,何况大师兄年长有德,最受众人敬爱,有他在内解劝更无话说,过上些日必能恢复原状。念头一转,觉着第二次所想有理,否则佟振如犯大过,休说同门轻视,师长也必责罚,决不相容,就此丢开,山口也同时到达。
  沈、姜二人便照隔夜预定,同往山镇小酒铺中要些酒菜,同饮叙别。按照师命,二人本应水陆并进,先坐上一段船,觅一偏僻之处登岸,把齐全所赠易容丸取出,换了形貌,同往岳州进发,中间还要寻人交一封信,见面之后再往前去,水陆两路听便。齐全恐二人心急,行时再三嘱咐:“此去务要听师长的话,作为两个外省新回的少年文士。
  好在沈师弟是本行,又是湖南人,岳州还有一家亲戚,到不得已时也可暗中前往投奔。
  姜师弟也读过书,这一两年人已成长,高了不少,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不像以前郎公庙对敌时幼童神气,只要留心谨慎,必能混进贼巢无疑。但这一路之上到处都是仇敌的爪牙耳目,内中好些开有各种店铺,照样公平买卖,生意也颇规矩,不看出来人形迹可疑轻不发难。一被识破,立发传牌通知各地党羽,由此到处都是荆棘,危机密布,或明或暗,休想逃出罗网。虽然你两弟兄外表斯文,又似两个寻常行客,没有财帛在身,不会放在他们眼里,对头这大声势,心明眼亮的党羽决不在少。尽管你们内功颇好,真气内敛,外表不易看出,事情到底难料,小心为上。师长原定下手时期至少还有三五个月,甚而一年半载都不一定,重在打入他的内部,并非忙此一时。前日再三叮嘱,照着寻常路客走得越从容越好,并还水陆交换,便由于此。此去无论搭轮乘车,对方是什么人,均不可露出本来面目。第一要将以前忘记,把假事当作真事去做,才可兔去好些枝节险难。等到深入贼巢,见了为首群贼,事情反倒好办。这班恶贼虽然凶险狡诈,排除异己,大都有点爱才,而又自私心重,你只寻到一两个,表示愿意做他心腹,哪怕明言以前曾在四叔独手丐门下,因犯师规前往投奔均可无事。只将武当山白莲磴从师学艺,以及与各位师长相识之事隐起。王、诸二老和垂天鹏凌翼所杀群贼之事更提不得,这些话二师叔和各位师长已都说过。二位师弟只记住我的话和昨日所说那些人的姓名住址,和江湖上过节不要忘记,包你成功无疑。老河口搭船容易,你们先雇一船,到孔家湾上岸,易容之后由旱路经乐乡关通往双河口,再由旱路去往荆门山中,把师父的信交到,由此去往岳州,如何走法都随你们的便了。”众人谈了一阵各自殷勤握别,齐全等八人仍作游山的人转回山中。
  沈鸿、姜飞各带一个随身包裹依言上路。赶到老河口,天才申未之交,先想搭一装客货的大木船,后一打听,船早开走,要到明日早起才有。姜飞还不怎样,沈鸿离家年久,又知强占胞妹的杀父仇人业已迁往岳州,舅父年迈,近来光景不知如何。师命虽令从容,早走一天先往探望舅父也好。正和姜飞商计,忽见一十五六岁的舟童赶来笑问:
  “客人坐大船并不便宜,我和爷爷送客来此,就便贩货回去,业已停当,船上还空着一片地方,二位客人正好搭载,船饭钱只比大船便宜。只是我们本钱不多,不能将船装满,否则客人想要搭载我们还不肯呢!我们的船虽然稍小,但我爷吃这行饭已有好几十年,日夜均可行船,多大风浪他都不怕,船也结实,只往湖南境内,中途无论何地均可上岸,你看可好?”姜飞见那舟童口齿伶俐,人甚聪明,却不带好猾相,也颇投机,此时不愿投店又无处可去,只往一看,船虽不大,但是木料坚固,打扫清洁,舱底业已装了不少货物,中舱却空在那里。船家是一老头,须发皆白,人却精神强健。虽觉船家只此祖孙二人,行驶大江长河之中,并可日夜赶路,非但精力过人,事实上也难办到,所说未必可靠,但见船家祖孙神情和善,动作轻快,知是久惯操舟的人,难得那么干净明爽,除操舟的人大少而外,无一处不对心思。同时发现船头上还有两片桨绑在船舷上面,都在船头前部,每面各有一个铁桩,似备打桨之用,当时也未理会,笑问:“老人家贵姓,操舟劳苦,如何不用两个伙计?”老头答说:“我姓桑,没有名字,同行船家因我年轻时会用双桨,都叫我桑铁桨,又叫桑老铁,客人叫我老铁好了!此是我孙儿桑盆子,自我儿子死后只剩祖孙二人,往来江汉之间,乘客,载货都来。休看船小人少,包你平安。
  你们如不放心也不勉强,不过明日搭船须要寻那人、货最多的大船,有那三五商客包下的大船好坏却是难说。目前吃空手饭的人太多,就是船家好人,也难免于遇见外来的凶险。二位想是年纪大轻,初次出门,由外路来,不知这里底细。实不相瞒,方才如非孙儿说二位客人忠厚人好,我们也不会多事。我货物装得差不多,船中虽有空地,并不在乎这点船饭钱的好处,不对心思的人,他要雇我的船,还恐因他惹事多生枝节不肯载呢!”
  姜飞虽觉这祖孙二人比别的船家神气,老的须发全白,二目还是黑白分明,看去决不像个歹人。又听这等说法,料知近来兵荒马乱,水旱两路均不清静,商客必常遇劫,与其搭那大船,因船中客货太多,引起盗贼生心,倒不如坐这一条舱面全空的小船免得使人注目。即便中途有事,凭自己的本领也能应付,如坐此船清静舒服得多,好在各人只有一个衣包,以前未用完的银子又都贴身藏好,看不出来,不会引起坏人注意。念头一转,笑说:“这样干净的好船求之不得,我们不过在开封多年,刚刚回乡,不知这里虚实,略向老人家打听两句,有什不放心处?船饭钱请先说出,我弟兄好作打算。”老铁笑答:“这船是我自家的,我祖孙二人总要吃饭,不过每日多两升米,我们日夜卖苦力气,家中人少,饭菜并不太坏,我想客人一定能吃,并不为你添菜,一共值不了多少,到了地头随意给,多了不谢,少了不争,如何?”姜飞看出老人豪爽口直,知道这类走江湖的船家不能一例而论,便不再说。沈鸿出门向以姜飞为主,当时议定,二人又无什行李,跟着舟童桑盆子升火烧饭。
  姜飞和沈鸿在舱中把床铺好,走出一看,闻得饭香,业已快熟,旁边小火炉上还炖有一锅肉,另外好些鱼虾准备热炒,方觉船家方才不曾上岸,怎吃得这样好法?盆子回顾二人走出,笑说:“客人运气好,今天菜多,还有酒呢!爷爷行船全看风色,不论日夜,遇到好风我们轮流睡觉,只用一人掌舵,半夜也走。难得今天十四,天晴月明,风向正对,饭已烧熟,就要开船,客人如其不饿,到了前途再吃吧!”说时老铁业已将船启旋,盆子立往相助,一前一后用长篙将船撑往湖心,到了中流,走出一段,乘着晚风将帆拉起。老铁在后撑舵,盆子先还手持长篙独立船头之上,不时朝水中刺去,遇见对面来船互相招呼,挨得稍近时用篙一点便交错而过,动作极快。姜飞见他小小年纪,身量和自己差不多高,拿着那又粗又长的竹篙竟会那样轻巧灵便,一点也不吃力,心方奇怪,打算试他一试,恐露形迹,欲言又止,方说:“你真有本事,小小年纪这大手劲!”
  盆子已将未一篙拔起,悬向舷外,把篙上水点滴尽,插向舷旁,笑嘻嘻回转身来,把饭锅放向一旁,准备煎鱼。沈鸿夸他能干勤快,这样繁重琐碎的事丝毫也不慌乱,盆子笑答:“这个有什希奇,做惯的事和练武功一样,久而自成。我看见过一位船客那本领才大呢!我们外行人学得会么?你们读书人读书写字还不是一样容易?”说时,二人似听后艄船家咳嗽了一声,盆子话也说完,姜飞一眼望到舷旁所绑双桨,每片长达一丈以上,木料看去十分坚实,两柄已磨成槽,又光又滑,知是用过多年之物。暗忖,这类半大的船应该摇橹,如何用此双桨,船形也与常见不同,从未见过,前圆后尖,形如蝌蚪,双桨分明常用,每片重量少说也七八十斤,木色发黑,几类铁制,看去十分沉重,何人有此大力用它划船而进,又不像是摆样子神气。见盆子一边做事,一边望着二人,满面笑容,大有亲近之意,越想越奇怪,忍不住问道:“这两片桨少时也要用吗?”盆子毫不惊疑的答道:“这个我还划他不动,就是爷爷近年年老,能省力就省力,不是有什急事赶路和风浪险恶轻易不用。用起来这船便是逆风逆浪,也比寻常的船快好几倍,休说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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