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霜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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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霜月刀-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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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见玄小香,展若尘顿时有着故旧重逢的欣喜感觉,他连忙自床上坐起身子,显得有些
兴奋的喊着:“玄兄!”
  拱拱手,玄小香凑到床前,端详着展若尘,一边连连点头。
  “魏老头的那几手还真不赖,展爷,你可是越发神清气爽了,怎么样,这几天过得尚好
吧?身上的伤处约莫也利落些了?”
  展若尘笑道:“托福,我这身伤,业已十成好了啦,再过几天,我就下地溜达,不出半
月,便可康复如常。”
  玄小香道:“谢天谢地,但愿展爷早日痊愈,我们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拉起枕头来垫在背后,展若尘问道:“这几天,玄兄,你到哪里去了?老实说,不见你
还怪思念的……”
  玄小香有些宠幸的感受,他忙道:“我也不愿轻离这个侍候展爷的差事,无奈临时出了
天大的纰漏,三当家口谕调遣,不遵不行,这几日无暇来向展爷请安,还请恕过!”
  展若尘低声道:“你是说——少楼主的事?”
  叹了口气,玄小香道:“可不是,真个做梦也没有想到,少楼主竟会遭人暗算,横死荒
郊……”
  展若尘沉沉的道:“我也听他们约略说起,实在太不幸了……”
  拖了把椅子坐下,玄小香沙哑的道:“直到现在,还不知道暗算少楼主的人是谁!我们
老夫人在寻及少楼主的时候,他业已死了好几天,尸身都有了虫啮兽吻的痕迹,且已开始腐
烂,跟随少楼主一起出去的几个人,也没有一个活着,全死了个精光!”
  展若尘喃喃的道:“是么?”
  玄小香接着道:“展爷,我们少楼主的功力甚强,已得老夫人几分真传,等闲一般武林
角色,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是以杀害少楼主的人,必然本领精绝,不是寻常之辈,而这个人
的心狠手辣,也是与他的本领等量齐观的!”
  展若尘苦涩的道:“只怕楼主受此打击,难以撑持?”
  摇摇头,玄小香道:“从找到少楼主的尸首开始,一直到回来,落葬,老夫人是半滴眼
泪也没掉,她变得冷漠、阴寒,也变得更为孤单,经常一个人独坐着茫然的不知在想什么,
有时关上房门,老半天不出来,偶而一见,也总是面无表情,那张脸僵硬得像是用木头雕刻
的……”
  展若尘苍哑的道:“楼主是悲伤过度,才会有这种情形,一个万念俱灰,心寂如死的
人,往往都以孤独来接续过往,用沉思来规避现实,只有如此,才能找到一个仅存的自
我……”
  玄小香道:“展爷,你后面的话说得对,前面儿句就猜岔了,我们老夫人的独子死了,
哀痛当然是免不了的,但却不似你讲的那样‘万念俱灰’‘心寂如死’。这几天来,老夫人
仍然照常处理事务,发号施令,而且条理分明,果断干脆一如往昔,就在今天大早,她老人
家还有回二当家的话,交代即时筹设在‘大辽山’的伐木场呢,你想想,一个对人生感到乏
味的人,还会有这大的兴致么?”
  展若尘有些惊异的道:“真想不到,……楼主的定力竟然如此坚强,蕴于中而不形于
外,这种修为及抑制的功夫,可谓到家了……”
  玄小香压着嗓门道:“展爷,你最近可看出我们乃是外弛内张的情形?”
  怔了怔,展若尘不解的道:“外弛内张?”
  双手紧握着,玄小香道:“不错——为的是查出杀害少楼主的真凶来,‘金家楼’的整
个力量都用上了,所有人手完全动员,侦骑四出,明查暗访,由各个不同的路线及迥异的层
次分散聚合,细细探询,不论是悬赏、追迫、压制、求告等种种方法连贯用上,务求把那个
杀胚给逼出来!”
  展若尘内心叹喟
  你们耗费恁般力气所要找寻的那个“杀胚”,不在天涯海角,未曾隐姓埋名,他就在你
们的面前啊……
  玄小香又道:“暗地里,我们皆已用上全力,表面却尽量不动声色,展爷,你不是说这
几天没见着我么?我才刚刚打外头回来,这数日,就兜了一个大圈子,跑了上千多里路
啦……”
  展若尘问:“可已有了什么可循的线索?”
  吁了口气,玄小香的脸色阴黯下来:“唉,说来泄气,却是半点端倪不曾寻着,少楼主
横尸的现场,另有两具无主的尸体,但那两具尸体上除了几块碎银,数枚制银,另加汗中一
条,旱烟一管之外,什么可资证实身份来历的东西都没有,而尸身皆已被野狼野狗什么的啃
咬过,又加上本身的腐烂,看上去紫黑发乌的两团,连个形貌俊丑都不能分辨了……”
  展若尘道:“其他的人也毫无收获么?”
  玄小香一摊手:“有什么收获?个个都苦着一张人脸回来,尚有几拨弟兄未曾归报,不
过,看情形也是希望不大………
  目光微显凄迷,展若尘的话声也似自雾中传来:“是的,也是希望不大……”
  玄小香恨恨的道:“那下手杀害少楼主的凶徒,乃是个祖传的屠夫,顶尖的行家,一丝
半点的痕迹都没留下,干净利落,毫无破绽可寻,娘的,简直就是个天才!”
  展若尘笑道:“他跑得快罢了……”
  玄小香道:“这也是实话,他若有种,胆敢挺身而出,我包他铜铁浇铸的罗汉也能被老
夫人融了!”
  展若尘道:“但是,他会挺身而出么?”
  叹息一声,玄小香无奈的道:“说得是嘛,天下岂有这类的白痴?”
  展若尘已感到自己的呼吸在不觉中急促起来,他努力调匀着,一边尽量使全身的肌肉放
松……
  玄小香望着他忽然问道:“展爷,你可是哪里不适?”
  警惕的一笑,展若尘道:“没有呀,我觉得还好……”
  玄小香关怀的道:“你的脑门上有汗渍,脸色也透着青灰,是不是哪处伤口又犯了?抑
或说话耗精神觉得乏啦?”
  展若尘忙道:“不,我没有事,我愿意和你聊聊,玄兄,你不知道,这几天来,连个说
话解闷的人都没有,四周的气氛又这么个沉闷法,真能把人憋疯了……”
  嘿嘿笑了,玄小香道:“展爷,我也想得到你这种情形,所以前脚才踏进庄,后脚就跟
着赶来向你请安啦!”
  展若尘道:“亏得你来,否则,我不知还得要闷上多久……”
  眉毛一扬,玄小香道:“娘的,鲍伯颜和东门武这两个家伙,就和两块木头一样,呆板
得连穿衣裳都从不改变顺序,个性又冷癣,大半天放不出一记响屁来,那两张盘儿成日里阴
沉的不见阳光,枯燥无味之至,别说你了,展爷,我和他们搭档了这多年,也同样消受不
了。”
  展若尘道:“不过,他们二位对我还蛮好,只是不大爱讲话,偶而开口,亦仅廖廖数
语,要言不繁……”
  玄小香笑道:“这两块料,他们敢对展爷不敬?老夫人的宾客,给他们加上十付胆,他
们也不敢稍有轻……”
  展若尘低声道:“对了,玄兄,这楼主回未以后,问起过我么?”
  搔搔头,玄小香道:“这却不甚清楚,老夫人一回来,我就被派出去了,直到现在,只
见了她老人家一面,连句话还未说上……”
  展若尘如释重负的道:“想是楼主心情慢郁之故,玄兄,你若得见楼主,尚烦代为请
安……”
  玄小香颔首道:“我记着了,展爷。”
  略略犹豫了一下,展若尘出自于一种愧疚的心理,试探着问:“楼主遭此变故,其枪失
之情不言可喻,玄兄,那位施嘉嘉,施姑娘,想必陪侍楼主左右,疏导愁怀,温言解忧
吧!”
  玄小香道:“听他们说,施姑娘倒是把持得住,反对老夫人劝慰有加,但他们老少两位
最近却不常处在一起,我想大概是怕伤心人见伤心人,流泪眼对流泪眼,更增悲了气氛,老
夫人看到施姑娘,自然会联想到儿子,施姑娘见着老夫人,又何尝不益增哀痛?两个人中系
着的是一个人,这个人一旦不在了,给双方的惨重打击乃是不消说的,人活着,最怕就是没
了个指望……”
  咀嚼着玄小香最后这句话,展若尘又是冷汗涔涔……
  “是的……人活着,最怕就是没了个指望……”
  玄小香又接着道:“我已经好些天没见着施姑娘了,就算见着,又能说些什么呢?妇人
丧子的哀痛,失夫的悲凉,都是没有法子用言语慰藉的……”
  展若尘低哑的道:“设身此地,当能体验……”
  玄小香在瘦脸上挤出一丝微笑、道:“你也累了吧?展爷,我看你该歇一会了……”
  展若尘果真觉得有些疲乏,但是,他也知道这疲乏的原因不是由于身体的软弱,而是来
自精神上的沉重压力,亦向玄小香报以微笑,他道:“我还好……”
  站起身来,玄小香道:“展爷,你休息吧,我就不再扰你了,一得空,我便会过来相
探,和你聊聊解闷……”
  展若尘十分感激的道、
  “多谢你的关怀,玄兄,随时欢迎莅临把晤。”
  当玄小香走到房门,前脚尚未跨出去,一条身影已从斜里撞上来了,他反应极为迅速的
暴退三尺,定睛望去,不由骂了起来:“鲍伯彦,你他娘是失了魂啦?这等六神无主法?连
走路也跌跌撞撞的,不怕碰掉你那颗脑袋?”
  来人正是身材高大,紫酱脆膛的“回手刀”鲍伯彦,这位一向木钠寡言的“星字级”
“四把头”,竟然满额汗水,气喘吁吁,像有什么大事临头一样,恁般急切法,他猛的煞住
势子,冲着玄小香干笑:“我道是谁,原来是香哥,香哥几时来的?我还真没见到!”
  哼了哼,玄小香道:“不用他娘叫得这么个熟络法,香哥香哥,只怕你肚子里在操我十
八代祖宗也未可定,至于我几时来的,怎么着,莫非还要预先向你请示方可?在‘金家楼’
这一亩三分地,我玄小香哪里不能去?你他娘管得着这一段?”
  抹着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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