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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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隋-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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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大人,在下甄命苦,现任职右武卫府器械司参事。”

那县令闻言愣了一愣,“既然是有公职,这一顿惊扰公堂的杀威棒就免了,你可是这张鹅的相公?”

“是。”

“既然如此,亲属回避,退到一边,莫妨碍本官公正的审讯。”

“禀大人,我家娘子受伤不久,身体刚愈,禁受不起这些板子,若要打,请大人允许我替她挨这顿板子。”

县令沉吟了片刻:“……张氏,本官念你相公对你一片痴情,这一顿板子,就让你相公替你挨了,你可有意见。”

张氏回头看了甄命苦一眼,刚才只挨了一板子,她就已经疼得死去活来,这要是十板子下来,只怕还没打完,她就屈打成招了,此时见甄命苦向她眨眼暗示,只好咬着牙,点了点头。

甄命苦很快被架上了板凳,两名衙役一点也不留手,霹雳啪啦的声音响起。

看着甄命苦趴在板凳上,朝张氏挤眉弄眼,哪有一丝痛苦难当的样子。

板子打完,甄命苦捂着屁股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旁边,张氏这才发现,他屁股上的裤子上渗出了一丝血迹,鼻子不由地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她怎会不知他故意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是怕她担心。

县令在堂上喝问道:“张氏,本官再问你,你是否就是十年前那被圣上抄家的罪臣张衡之女?”

张氏轻轻擦去眼泪,回头望向甄命苦,见他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有些犹豫,却还是依着甄命苦的暗示,咬着牙说:“回大人,我爹虽名叫张衡,却不是什么御史大夫,张鹅自幼在滑县瓦岗镇长大,父母早亡,跟着我表叔叔学做豆腐,几年前我叔叔被瓦岗的流氓地痞害死后,张鹅嫁与了宋金刚,跟着他来到了洛阳,他领兵东征后,张鹅就与公公在洛阳一起生活了三年。”

“你刚才说这供词是你亲手画押,上面亲口承认你就是御史大夫张衡的女儿,如今竟然翻供!难道是本官诬陷你不成!”

没等张氏回答,甄命苦就抢着说:“回大人的话,那是我家娘子怕被屈打成招,不得已承认的,请大人明察!现有在瓦岗生活了一辈子的林婆和小雀儿可以作证,我妻子当年就在瓦岗长大,直到嫁人前,始终未离开瓦岗半步!”

“传林婆与小雀儿!”

林婆和小雀儿很快就被带到堂上,那县令问小雀儿认不认识张氏,小雀儿只说是姑姑,再加上林婆的证词,不少人开始相信张氏只是一个卖豆腐的女子,不是什么罪臣之后。

县令一时为难了,回头望向屏风后,屏风后出来一个面带傲色的老头,一看就是张扬跋扈惯了,一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模样,甄命苦一眼认出了这人,正是那天在封府门口看见的封府管家。

只见他公然走到公堂上的案台边,众目睽睽之下,向那县令说了几句悄悄话,登时引起门外百姓的窃窃私语,这老头已经僭越了旁听者的界限了。

“那老头是谁?”

第180章 为妻担罪

“苏世长,封府的管家,以前好像也当过洛阳县令,只不过后来因为弄虚作假,贪赃被撤了职,只好到封伦的府当了个管家。”

“好一个狗仗主人势的狗奴才!”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孩声音在人群中响起,登时引得围观的人群轰然大笑。

苏世长闻言立刻回过头,瞪眼怒眉,朝人群中喝了一声:“是谁在那里扰乱公堂,是不是也想挨一顿板子!有胆子站出来说,你们这些无胆刁民,迟早把你们一个个送进牢里去!”

那年轻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区区一个狗奴才,凭什么咆哮公堂,竟敢公然与洛阳县令私相授受,你该当何罪,依我看就该先打你二十大板子。”

众人再次哄笑,苏世长一张老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露。

“把这些刁民都给我轰出去!”洛阳县令一声令下,十几个衙役从衙门里走出,众人一哄而散,不一会,又重新聚集到了一起,对苏世长指指点点。

县令无奈,只好婉言请那苏世长暂时回避,重重敲了一下惊堂木,揭过张氏的身世不提,另外罗织起罪名:

“本官问你,宋金刚可是你的相公!”

不等张氏说话,甄命苦便接口道:“大人,小民纠正一下,宋金刚是我家娘子的前夫,我才是她现任相公,也是最后一任,以后都不会变了。”

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宋金刚亲手签字画押的休书来,给那县令呈上,“这是宋金刚亲手画押签字的休书,请大人过目。”

县令接过去粗略看了一遍,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如此说来,宋金刚是她的前夫,这点你无法否认吧?”

“小民不否认。”

县令脸一沉,喝道:“宋金刚是当年大隋武状元,三年前曾带兵出征,结果全军覆没,他独自一人逃脱,也不回来领罪,如今他畏罪潜逃,张氏身为宋金刚的家眷,当然罪责难逃。”

他将休书甩到地上,“这张休书,还是几个月前所签,明摆着是为了帮她脱罪所做的掩饰,据本官所知,她身为寡妇,却不恪守妇道,虐待年老体迈的公公,经常与陌生男人勾三搭四,道德败坏,影响极其恶劣,依大隋律令,两罪并罚,张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官判她贬为奴婢之身,充入军营为妓,终生服役,不得赎买!”

洛阳县令判案,在洛阳早已是声名在外,断案一向神速,不需具体的物证人证,只需根据自认为合理的推断,就能作出判决,有钱的花钱不但能少挨板子,还能让有罪变无罪,无罪变有罪,原告变被告,被告变原告,白变黑,黑变白。

判决一下,张氏登时浑身一颤。

营妓是什么,她身为御史大夫的女儿,自小熟读史籍,自然有所耳闻,军营中兵士常年在外征战,与妻子分离,难免会士气低落,自汉武帝来,军中就设有营妓,里面大都是一些征战敌方被俘虏的妻女,或是一些犯罪充军的年轻女子,专门供那些单身的将士发泄淫乐。

一旁的苏世长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虽然结果没有他预想的那么好,但怎么也算定了张氏的罪,以后只要想个办法偷偷掉包,将她弄进封府,主子吩咐下来的这事就算是办妥了。

“慢着!”

甄命苦一声大喝。

“莫非你不服!证据确凿,有张氏的画押供词再此,就算王大人在此,本官也是这么判,绝不徇私!”

甄命苦鞠了一躬:“大人的判决,小民不敢不服,不过根绝大隋律令,若丈夫愿意,可担妻子一半罪责。”

县令呆了一呆:“你想要替她担罪?”

“是。”

“相公,不要……”张氏抬起头来,望着甄命苦,眼中带着哀戚乞求。

甄命苦笑着示意她安心,转过头朝那县令大声说:“根据大隋律令,公职人员如因亲属犯罪而愿意愿意为其担罪,所犯罪行一律减半,我愿替我娘子担下一半的罪责,请大人重新判决。”

洛阳县令回头看了一眼苏世长,见苏世长也是一脸意外,大隋律令确实有这么一条,只是自大隋开朝以来,还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愿意为自己的妻子承担罪名的,倒是妻子替丈夫担罪的有不少。

苏世长朝他使了个眼色:“大人,既然他愿意担责,我看不如将这张氏充入红杏别院为婢,十年之内不得救赎,免去她奔波之苦,也算是减免了她的刑罚,至于这甄命苦,如今突厥犯境,朝廷正是用兵之时,不如将他充军发配到边塞。”

县令闻言,问甄命苦:“如此判决,你可服?”

“小民心服口服。”甄命苦大声说道。

那县令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既不得罪吏部尚书,也不得罪兵部尚书,正合他意,急忙说:“既然如此,那你就赶紧签字画押吧。”

一旁的衙门主簿将刚才记录的判词拿了下来,甄命苦随手签了字,按上手印。

张氏默默地看着两旁的衙役走到甄命苦身边,将一副重达十几公斤的枷锁套在他的肩上,眼泪啪嗒啪嗒地滴落在胸前,染湿了衣襟。

“退堂!”县令一声令下,两边衙役吆喝威武,和那苏世长两人有说有笑,转身从衙门公堂的一侧后门离开了。

那些围观的百姓见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也渐渐地散去,留下环儿杏儿和褚遂良等人站在衙门口,看着里面的两人,杏儿和环儿早已经是泣不成声。

“两位衙役大哥,麻烦通融一下,我想私下跟我娘子说几句话。”

甄命苦说着,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给两名衙役递了过去,两名衙役接过银子,对望了一眼,只是说了一句“有什么话赶紧说”,接着退到一边。

甄命苦走到张氏身边,将她扶起来,看着她因牢狱之灾而显得憔悴苍白的俏脸,柔声说:“鹅鹅,我走了以后,杨侗会照顾你的,答应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好好活着,不能轻言放弃,不能再做以前那样伤害自己的傻事,这样的话,我为你做的这些才不会白费。”

张氏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好一会,才轻轻点了点头。

“这封信,等我走了,你再拆开。”

第181章 一封休书

“这封信,等我走了,你再拆开。”

甄命苦说完,将一封信塞到她的手中,接着,不顾有人在旁,双手捧住她的脸,低头痛吻她干裂却依然甜美的双唇,张氏浑身一颤,手轻轻地抓着他腰间的衣角,任由他贪婪索取。

许久,甄命苦才放开她,站起身,走到杏儿身边,郑而重之地说:“杏儿,你张姐姐就拜托给你了,别让人欺负她。”

杏儿哭着答应,甄命苦这才放下心来,两名衙役走过来,将他双手锁上铁链,带着他上了囚车,驱车远去……

张氏这才颤抖着双手,撕开手中的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封带着甄命苦画押签字的休书。

“鉴于本人无力保护张鹅,不能给她幸福的未来,实在不配做她相公,立下此休书为据,从此张鹅恢复自由之身,与本人再无瓜葛,嫁娶任由,立此字据为证,甄命苦。”

看着这短短的一张休书,字字情深,却字字如刀,让她再也忍不住掩面失声痛哭,凄凉如丧……

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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