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七海飞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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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七海飞龙记-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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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宫笠知道崔水蝎子心里紧张,不单紧张更且害怕,但这却是无可厚非的事,设身处地想一想,人在这种景况中透露出这样的隐密来,不啻是叛逆的行为,而不管他的动机是如何纯正,他所背弃的对象是如何邪恶,却总是江湖上最犯忌的事;但一个人的良知与正义感能够战胜他所畏惧的残酷后果,这个人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于是,宫笠站直身子,头也不回的下了舵楼进入舱中。

  沿着六级狭窄木阶上下通行的这个船舱,长约丈许宽有七尺,高矮刚容一个人站直,舱篷乃是用韧细的木条密排钉成,内外涂以厚厚的黑色油胶,两边各有一扇小窗,一张四脚钉死的大木床便紧靠着右弦窗下,床上Q廖冲师徒,凌濮等三人并排呼呼大睡,鼾声如雷,此起彼落,似在相互应和—…。

  宫笠轻声将凌溥叫醒,凌淄累是累,困是困,但只一睁眼,立即便头脑清醒,进入了状况,他用力搓揉双眼,一溜下床:“头儿,有事?”

  宫笠低声道:“你到舱口窥探外面那六名船夫的行动,注意,暗中监视,不要叫他们发觉,他们只要往海里一跳,马上就通知我!”

  怔了一下,凌濮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几个船夫为什么要朝海里跳,是他们活得不耐烦了,还是有什么其他的阴谋?”

  宫笠道。“等下我再详细说,现在你先去监视他们!”

  凌濮匆匆爬上了舱口,伏在那里,目光毫不稍瞬的注视着外面的动静,口中又在低促的道:“头儿,若是他们要跳了,不用加以阻止么?”

  宫笠摇头道:“不必。”

  回答着,他已发现舱板的左弦边有一个铁环把手,他走过去拉着铁环,用力一掀,嗯,一大块舱面板立时掀开,下面是湿漉漉,霉潮潮的底舱,可不是,一张小得可怜的竹筏子就是搁在那里,竹筏上头,一点不错横缚着两把大浆!

  宫笠将底舱的那张小竹筏子拖了起来,又把舱板盖回去,竹筏子斜竖在船舱里更不像个玩意——好是用五根碗口粗细的毛竹并排缠扎起来的竹筏,两尺来宽七尺来长,看上去瘦叽叽,松跨跨的,真不知道能否载得了四个人的重量?

  把竹筏摆置妥了,宫笠一扭头,正好与早已怔愣着坐在床上的廖冲师徒打了个照面,廖冲睡眼惺松,满面油腻的沙着嗓门道:“王爷,你这是想干什么?”

  宫笠低声道:“二位也该起身了,我的顾虑没有错,有人要在海上暗算我们,这张竹筏子就是我们暂时用来飘浮海上的工具。”

  吃了一惊,廖冲尚存的三分睡意也顿时被吓跑了,他紧张的道:“真有这回事?老弟,你没有搞错吧!这可不是玩笑得的!”

  宫笠啼笑皆非的道:“当然错不了,廖兄,我怎会开这样的玩笑?”

  伸腿下床,廖冲惴惴的道:“不知道是谁要截在这汪洋大海上坑我们?”

  宫笠道:“还不清楚,但不必急切,很快我们就会弄清楚的!”

  咒骂了一声,廖冲恨恨的道:“好阴毒的王八羔子,杂种畜牲,你什么地方不挑不拣,却偏偏选了这么一处水天相连的所在?娘的皮,分明就是想占我们不擅水性的便宜,简直可恶透顶!”

  鲍贵财也迷迷糊糊的道:“二二叔,你既尚不知是……

  是是哪个主主儿想算算计俺们,却又又怎的会晓得这桩事事体来来着?谁谁谁告诉你的?”

  宫笠道:“掌舵的那个,名叫崔水蝎子,他方才透露给我听的。”

  廖冲忙道:“他没说是哪一个王八蛋使的坏?”

  宫笠道:“没有,他不肯说。”

  鲍贵财磨拳擦掌的道:“不不要紧,二二叔,俺俺有法子叫叫他说出来……”

  宫笠连连摆手道:“贵财不可造次,这崔水蝎子出自善意向我们示警,我们怎可如此以怨报德,糟塌人家一番好心?”

  一瞪眼,廖冲怒道:“他既有好心,就该早点说与我们防备,弄到这步田地,船已来至滔滔大海之中了方才放这马后炮,又算他娘的哪门子好心?”

  宫笠冷冷的道:“现在通知我们,至少还不算晚,而崔水蝎子是我们对头那边的人,他示警传信乃是情义,装聋作哑亦为本份,我们对他岂能苛求?廖兄,将心比心,人家可是冒着生命之危,担着叛逆之名来暗助我们的,在他而言,已是仁尽义至,我们再要不满,就未免透着蛮横了。”

  窒了窒,廖冲嘀咕着道:“好,好,反正你说了就算,奶奶的,出了纰漏你也推不得责任……”

  咧嘴一笑,鲍贵财道:“二二叔,你你老可别生生气,俺俺只是说说着玩的,你你要不准,俺俺就当当然笼起袖袖子一边边站,全全听你老的,二二叔……”

  宫笠神色略见缓和的道:“做人要识好歹,太过不知香臭,就透着邪门了!”

  廖冲悻然道:“你不认识我?我原本就叫廖老邪!”

  叹了口气,宫笠道:“这可不是抬杠的辰光,廖兄。”

  重重一哼,廖冲道:“我还没有问你,那什么崔水蝎子,他为什么不把这桩事透露给我,却偏偏告诉你听?这其中又有什么文章?”

  宫笠道:“有三个原因,其一,在他得悉我们此去的目的乃是至‘飞云岛’找‘金牛头府’的人算帐之后,便立时改变了他原先对我们的敌视态度,因为沿海的渔村——包括崔水蝎子在内——都饱遭‘金牛头府’欺凌蹂躏,受够了那种强取豪夺,暴虐辱淫的痛苦,他有感于我们此去乃是间接为他们除害雪恨,是而才担风冒险,不惜以自己生命来暗中向我们示警。”

  廖冲道:“还有另两个原因呢?”

  宫笠笑了:“另两个他之所以向我示警而不透露于你的原因更简单——你根本就没同他接近,更未与他交谈,叫他如何把消息告诉你?此外,你这邪模邪样的味道,他也不敢多亲近。”

  廖冲咬着牙道:“你调侃老汉?娘的皮,我邪模邪样,只你就正气凛然?奶奶的!”

  过去摸触着那张小而简陋的竹筏,鲍贵财道:“二二叔,便算算是有警吧,—一待发发生变化俺俺们何须非要离离船不可?在在船上,总比下海好好受些……”

  廖冲道:“对呀,他们要往海里跳,我们犯得上跟着跳?

  我们就据守船上,一样可以把来犯之敌打得啼哩哗啦,落花落水!”

  宫笠沉声道:“因为那崔水蝎子郑重的警告我们要随即离船,我们就要离船,我认为,照他的话做,比较牢靠些。”

  廖冲道:“不见得,我们在船上总算有所凭借,下了海,就不一定施展得开了!”

  鲍贵财也接着的道:“二二叔,俺俺们严守着船,包包管叫他他们上不来……”

  宫笠摇头道:“不,我们听他的警告,跟着离船;我已考虑过了,如果对方用其他法子算计我们,这艘船,‘怕我们守不住!”

  脸子涨红,廖冲不服的道:“笑话,你怎么知道守不住?

  我就守给你看看!”

  宫笠冷静的道:“当真?”

  一挺胸膛,廖冲气啾啾的道:“半点不假,我们守在船上,看那些鬼头蛤蟆怎么朝上掩扑?我要不一个个给他抓起来抛下海里喂王八,我就不姓廖!”

  宫笠缓缓的道:“如果他们不派人朝船上硬扑呢?如果他们下水泅着在船底凿洞,于远处用火箭遥射,你又该怎么应付?”

  张口结舌了一会,廖冲方始忿忿的道:“这些兔崽子哪会有这么多心眼?”

  宫笠道:“海上战法,这已是些陈旧的老把戏了,算不得什么,我们考虑得到,人家便早就想到了!”

  廖冲恼火的道:“若是如此,岂非仍须弃船?”

  宫笠道:“所以我才坚持照那崔水蝎子的话做,早点离船比较从容得多;况且假如形势不似预料中那般恶劣的话,我们随时还可以再行返回船……”

  廖冲忽然又表情痛苦的道:“下了海,只用这只稻草杆似的竹筏子容身?”

  宫地颔首道:“不错。”

  鲍贵财呐呐的道:“二二叔,这这张竹筏子太太也小小了,恐恐怕,乘不起俺俺们四个人呢?”

  宫笠安详的道:“大概不会成问题的,一般而言,竹筏的浮力甚强,这只筏子小是小,乘上四个人,约莫还载得起,好在我们只是暂时利用一下,总要另找条船抢上去,再说,我们四人的轻身术全不差,竹筏虽小,我们提住气攀在上头,要比寻常四个人的体重轻得多…”

  廖冲不安的道:“可是,又抢上谁的船呢?”

  宫笠道:“那六名船夫跳海逃生,总必有一个在他们体力范围内支撑得到的海上目标,我不相信他们会泅水游回岸上去,所以,他们往哪里游,我们便跟着往哪里去,纵然我们水性比不上他们,但也未见得就比他们慢!”

  廖冲思索了一会,点头道:“这倒是条妙计……”

  笑笑,宫笠道:“这称不上‘妙计’,只是一条必须如此的现实趋向而已!”

  接着,他又向鲍贵财道:“贵财,烦你掀拆八块舱板下来,不必太大,每一块两三寸宽,尺把长就够了,我们一人分两块,以备紧急之际浮水承力之用;我想大家也该知道借着木板凌波波水的方法,就和在江河上运用的技巧相偌,这是海面上,或许浪头高点,但亦无大碍,你拆卸的时候动作尽量放轻。”

  鲍贵财答应一声,立即动手拆船板木条,他更以身上的兵器配合使力,进展倒是快速得紧…

  宫笠朝舱口那边的凌濮低问道:“怎么样?外面有动静没有?”

  凌濮伏在那里,全神贯注的朝舱外窥视着,压着嗓门口道:“还没什么情况,头儿,打从这里望出去,我太看得见船尾舵楼上的两个家伙,他们方才交头接耳了一阵,又往我们这边鬼鬼祟祟的指点着,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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