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在天下+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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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在天下+番外-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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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从小亲密地一起长大,然后争锋天下,然后情场角逐,然后剥夺他一切,杀死他们的父亲的人。 
引着他走过重重山河,寒夜会悄悄给他披衣,情愿以天子之尊为他烤兔子的人。 
他决意要杀死的人。 
而现在,就这么带着严重的内伤,平静得近乎死去,就在他的身边。 
聂熙痉挛着把头靠在木桶上,觉得脸上潮湿,大概是被木桶里的水气熏到了眼睛。 
清晨的风吹过脸颊,拂动额头的发,就像一只温柔多情的手在轻轻拂过他的脸,靳如铁缓缓醒来。 
他听到树上的黄鹂清脆地啼叫着,声音婉转,就像有很多心事在慢慢地说。可真不明白,这小鸟有什么流不出的哀伤,要一直地吟唱呢? 
靳如铁眨了眨眼睛,看到一人趴在床边正自熟睡,却是聂熙。大概照顾了他一晚上,便忍不住靠着床睡着了。再一看身上衣服,居然是崭新的,顿时心下一沉。原来聂熙见他高热中汗透重衣,已经代他换过一身。 
既然换了衣服……不可能没发现……聂熙当时到底想了些什么? 
靳如铁凝视着熟睡的聂熙,心思翻涌不已。 
聂熙垂着眼帘,睡得十分平静,看不大出心事。靳如铁便也没有叫醒他,只是无声无息地起床,略微收拾了一下衣服,然后安静地坐在一边的竹木椅子上,等他醒来。 
聂熙似乎感觉到什么,身子微微一动,慢慢抬起头,然后侧耳倾听,似乎在寻找什么。 
靳如铁看着他,不说话。 
聂熙显然听到了他的呼吸声,起身走了过来,微微一笑:“靳兄,你好些了么?怎么就起床了。” 
笑容一如平常的温雅端方,看不出什么异样。 
靳如铁凝视着他的脸,似乎第一次认识这个人,隔了半天说:“好了。多谢吴王。” 
聂熙温然一笑:“客气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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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风吹过脸颊,拂动额头的发,就像一只温柔多情的手在轻轻拂过他的脸,靳如铁缓缓醒来。 
他听到树上的黄鹂清脆地啼叫着,声音婉转,就像有很多心事在慢慢地说。可真不明白,这小鸟有什么流不出的哀伤,要一直地吟唱呢? 
靳如铁眨了眨眼睛,看到一人趴在床边正自熟睡,却是聂熙。大概照顾了他一晚上,便忍不住靠着床睡着了。再一看身上衣服,居然是崭新的,顿时心下一沉。原来聂熙见他高热中汗透重衣,已经代他换过一身。 
既然换了衣服……不可能没发现……聂熙当时到底想了些什么? 
靳如铁凝视着熟睡的聂熙,心思翻涌不已。 
聂熙垂着眼帘,睡得十分平静,看不大出心事。靳如铁便也没有叫醒他,只是无声无息地起床,略微收拾了一下衣服,然后安静地坐在一边的竹木椅子上,等他醒来。 
聂熙似乎感觉到什么,身子微微一动,慢慢抬起头,然后侧耳倾听,似乎在寻找什么。 
靳如铁看着他,不说话。 
聂熙显然听到了他的呼吸声,起身走了过来,微微一笑:“靳兄,你好些了么?怎么就起床了。” 
笑容一如平常的温雅端方,看不出什么异样。 
靳如铁凝视着他的脸,似乎第一次认识这个人,隔了半天说:“好了。多谢吴王。” 
聂熙温然一笑:“客气甚么。” 
靳如铁见他笑得端详,神情无懈可击,便岔开话题道:“这是哪里?” 
聂熙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于是把昨日遇到柳萧之事说了,末了道:“不如现在我们一起出去谢过主人家。”靳如铁当日到白梅书院时,并没有看到柳萧,这时也觉得意外,想不到一个报信书生另有古怪。 
正说着,一个干净童子到了外院,恭恭敬敬对两人一躬身道:“两位公子请用膳。”他手里提了个凤纹食盒,里面装着四色细点,一小锅靡粥,另配有两碟小菜,东西虽简单,透着精致。 
聂熙闻到香气,赞道:“如此美味,劳主人家费心了。” 
那童子浅浅一笑:“是柳大爷特意吩咐的,他还说,请两位公子饭后见上一面。” 
两人到了正厅时,柳萧正在小心翼翼对付一张淡青色的帖子,用小火慢慢烘烤着上面的封印,看到二了,笑眯眯放下帖子,拱手道:“正想着呢,可巧两位就来了。”有意无意多看了靳如铁一眼,再看看聂熙,顿时有双双玉树、光耀一庭之感。 
他摸了摸头上被聂熙砸出来的疤,又想起了那个给他惹出麻烦的林原,心里暗叹口气:果然是一对俊品人物,可这种人,只怕亲近不得。 
两下客气一番,两人这才知道,柳萧是当今武林第一大派铁剑盟的首席大弟子,武功极高,只是他出身书香门第,不甚走动江湖,知道的人极少。这山庄却是柳萧好友杜见羽的家业,只是杜见羽常年云游在外,往往被柳萧反客为主盘桓在此。 
聂熙在军中时也知道一些江湖消息,听过这杜见羽的名头。此人是兵法大师杜云鹤后人,本来是家中庶出子弟,却力压大房诸子,做到了当今杜家宗主,武功见识十分了得,兵法战阵更有相当见解。当年聂暻平定北戎,由林原出面说动杜见羽,在军中征召了一些杜家子弟参战,不少人进入了前锋营,精锐异常,多有战功。宗族子弟如此出色,杜见羽其人可想而知。 
不过,聂熙知道杜见羽,另有一层缘故。林原当年求学于杜家,杜见羽正是林原的大师兄。说是师兄,杜云鹤年老,给众门人弟子传道的正是杜见羽,林原平生所学,倒有不少来自此人。杜见羽冷酷刚硬,家法严厉,林原当年没有少吃苦头,对这个大师兄又敬又怕。纵然后来入仕显贵,提起杜师兄,仍是一脸仰慕。聂熙向来知道林原狂傲倜傥,能让他这样恭恭敬敬的人,定有非常之本事。 
只是,想不到待聂熙来到了传说中的杜家庄,当初那个对他笑语闲说杜七郎的林原却已过世了。人生无常,一致于此。他想到这里,甚是伤感。 
柳萧明知道吴王带来的绝对是大大的麻烦,早就有了送客的意思,琢磨着正要开口,靳如铁已拱手称谢道:“昨日多蒙柳先生救助,在下十分感激。如今我已无大碍,吴王更要加紧赶路,我们就想告辞了。先生厚德,容图后报。” 
柳萧要的就是这句话,闻言暗喜,打了几个哈哈假意挽留一番,正要顺水推舟,外面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道:“客人才来一天,何必急着走呢。正好师兄这几天快要回来了,不如等会上一面再走。”靳如铁循声望去,但见来人面目甚美,笑起来一团春风,看得出聪明含蓄之态。只是不知怎么的,隐约有点眼熟。 
柳萧闻言暗暗叫苦,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为来人引荐。原来这女子是杜见羽的师妹小嫣,本来也随杜见羽出门处理杂事,因事情告一段落,被先派了回来。这下主人开口留客,柳萧倒是不好赶人了,聂熙向来谦和重礼,自然也不便辞别。 
靳如铁见聂熙想要留下,心下一动,顿时了然。杜见羽以兵法造诣闻名,聂熙如果能恢复视力,不管武功能回去几成,总之有了东山再起的资本,若再得杜见羽为助,自然是如虎添翼。 
聂熙分明已经猜到他是谁,竟敢在他眼皮底下打这样的主意……倒是奇了…… 
难道真是欺他情思纠缠,以为他决计不忍动手么? 
靳如铁不怒反笑,看着聂熙。聂熙左右看不见,似乎毫无感应,仍然一脸的泰然自若。 
靳如铁便想,不着急,总等得到的——等一个结局,一段无聊的痴心的了结。 
他清楚太多事情,只是有时候太了然也未必是一件好事。不管做为靳如铁还是聂暻,都是这样。 
朱若华和聂熙的密会,当然没能瞒过聂暻的耳目。 
派人监视朱家和皇后,其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朱太傅的某些心思,聂暻怎么会不知道。本以为可以轻易处置的事情,一想到聂熙如此迫不及待要离去,心里就觉得难受,于是喝了太多的酒。那天的经过,聂暻其实记不大清楚了,换了平时任何情况,大概他不会如此处置。但那是聂熙…… 
无法不痛苦,甚至难以自制。 
被聂熙击中的那个瞬间,他其实不太意外,心里隐隐约约有种解脱似的痛快感。不该发生的一场冤孽纠缠,如果能这样结束,其实没什么不好吧。 
可还是不甘心死的。 
家国大志,千秋功业……那一切,绝对不肯放弃,绝对不能死。 
聂熙再牵动心思,那也是他作为聂暻的一段私情。但一旦他坐上龙庭,他就是皇帝,帝国的拥有者,天下的庇护者,庶民的君父,那不是聂熙能够代替的。 
何况,朱太傅似乎有夺国之志,既然连皇后都不惜出手对付夫君,看来朱若华更想做开国皇帝的公主,而不是聂家的皇后。所以,他绝对不能倒下,让政敌踩着他的人头哈哈大笑。 
聂暻志在作一个唐太宗一般的千古仁君,讲究的是引君入瓮、后发制人,若非一步步把政敌逼得自己发作,他决计不会露出锋芒,落下妄杀大臣的口实。对于朱若华和聂熙那个半月密约,聂暻本想装作不知,放弟弟一马算了,也了结自己不该有的某些牵挂。他清楚地知道,吴王中毒太久,纵然得到解药,也不可能恢复过去的武勇。就算聂熙在外作乱,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还可借此机会清算朝中与聂熙暗通款曲的朱党和吴王余党。 
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不肯放手……对聂熙的心意似乎比他自己所乐意接受的来得更多。对这一点,聂暻非常憎恨自己。 
或者生病的人总是容易感情软弱,聂暻终于还是决定,最后送聂熙一程,顺便微服私访,看看吴王党和朱太傅到底有多少实力。 
纵然他叮嘱手下瞒住风声,朱后何等聪明伶俐,一定会得到皇帝秘密出宫的消息。让朱若华觉得他是个为爱发疯的昏君吧,猛虎离开山林,觊觎王座的饿狼便一定会动作的。这个居心叵测、善于隐忍的朱家,已经忍了太久太久,也是时候给朱家一些发作的机会了。 
而现在,不止是朱家,聂熙大概会找上杜见羽。 
要不要给他这个机会呢? 
聂暻目光淡淡扫过书案,忽然一凛。柳萧随手放在桌上的那封淡青色的信,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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