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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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枫诗-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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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柏秋立在庙外林中,沉思一阵,摇首叹息道:“愚兄实在不想又生波折,增加无谓困扰。”
  稽康道:“大哥睿智绝伦,想一妙计兔武林门派沦入杀劫。”
  南宫柏秋不语,仰望天空一片灰淡浮云,跌入一片沉思中……
  二郎庙门天池玄翁正与大漠七枭商计明晚迎敌之策忽闻遥遥随风传来歌声:
  “神州江山如画,
  春降百花吐艳,
  夏有绿荷莲波,
  雁过衡阳秋老,
  转眼冬来景物萧索。
  喜有寒梅先破玉,
  疏影横斜篱落,
  雪里暗香浮,
  恐被骚人寻着。
  今夕我来骑鹤,
  特为昨霄相约,
  携得琼浆并玉液,
  要与诺若同酌。
  拈韵和新诗,
  极尽仙凡之乐。”
  天池玄翁只觉歌声扰人心神,不禁暗皱眉头。
  蓦听歌声又起:
  “叔季人心,
  真险恶,
  半多奸惹,
  恨手挽狂澜无术,
  枉殚心力,
  大梦沉沉睡不醒,
  红尘滚滚天昏黑,
  看可怜,
  世道走豺狼,
  生荆棘。
  青嶙血,
  苍苔蚀,
  虫沙聚,
  成邱蛭,
  望荒郊战垒,
  恨填胸怀,
  得因流离遭巨虫,
  禾苗芜秽多蟊贼,
  到如今,
  尽是逞威权,
  施残刻。”
  调寄满江红,寓意警世,铿锵苍凉。
  天池玄翁眉头一剔,道:“郭腾蚊、燕彬,你二人出外去瞧瞧是谁?”
  郭燕两人疾闪出庙,只见夜幕低垂,昏茫沉迷,竟瞧不出此人隐在何处,不禁面面相觑。
  蓦听得一声哈哈大笑起自北面林中,两人闻声身形疾扑,如矢离弦穿入林内,只见一株丹枫之下对坐两人,面前堆着荷叶货包,陈有酱鸭牛肉并两瓶葫芦酒。
  那两人一是青衣面目森冷的中年文士,另外一蓬首跣足小叫化。
  只见小叫化笑道:“大哥,那两首词儿作得真好,小叫化虽读书无多,却也能晓词中音义语语警世,来,大哥,小叫化敬你一口酒。”说时手执著葫芦咕嘟嘟鲸饮了一口。
  那青衣中年人含笑道:“这那是愚兄所作,不过把前人词句略加换改而已,愚兄有感而发,放眼当今,淫暴残杀,无不是名利二字争夺而起,又谁真看得穿,勘得破。”说着长长叹息一声,缓缓举起葫芦就唇。
  郭燕两人,一闪欲前,燕彬凶光暴射,大喝道:“你们二人唱的什么调?扰安宁,最好离去为妙。”
  小叫化稽康两眼一翻道:“这就怪了,难道我们唱歌吟诗,也碍了你们么?”
  郭腾蛟道:“两位不如依在下相劝,离去为妙。”
  稽康冷笑道:“这片林地成为你等私有?哼,小化子偏不离去,看你们把小化子如何。”
  燕彬冷冷一笑道:“要你的命。”说时右手一探,抓向小叫化面门而去。
  他手法奇奥凌厉,手出半途,蓦往下一沉,两指挥弹向小叫化“期门”大穴,一缕劲风如割如刃刺去。
  “啪”的一声脆响,燕彬右掌如受千斤重击,眼中金星直冒,哎哟一声,身形跌出两丈开外。
  他那右掌上皮开肉绽,鲜血外溢。
  郭腾蛟仅见南宫柏秋身形立起,却未看出他是如何出手的,但燕彬已被南宫柏秋碎裂所致无疑,不禁大感震骇。
  只见南宫柏秋手指着自己,沉声道:“你是何人?”
  “在下郭腾蛟。”
  南宫柏秋似有所悟道:“哦,我也有风闻天池玄翁及嘉宾酒楼之事。”手指着燕彬冷笑道:“他必是燕彬,难怪你等如此狂妄。”倏地两指一屈,朝燕彬弹去。
  正值燕彬气怒攻心,一式飞鹰攫兔扑向南宫柏秋而来,双掌推出排空潜劲,势如雷奔。
  燕彬忽感一缕阴寒劲风,突破潜在掌风,只觉心口一麻,狂嚎一声撞跌在地。
  郭腾蛟大惊失色,他深知燕彬武功已臻上乘,堪数一流高手,可见南宫柏秋神化旷绝,自己恃强出手,亦必无幸,猛萌逃生之念,一式旱地拔葱冲霄腾起。
  南宫柏秋冷笑道:“你走得了么?”两指一弹,一缕劲风破空袭去。
  只见郭腾蛟半空中发出一声闷嚎,身形如断线之鸢般跌了下来,叭哒坠地。
  稽康道:“大哥将此二人致死,天池老儿必难善罢。”
  南宫柏秋微笑道:“我只点了他的昏穴,怎会死去,这二人武功甚高,若不预为戒备,我这凌虚罡指万难伤他。”
  稽康望了郭燕二人一眼,目露诧容道:“那么这二人应作何处置?”
  南宫柏秋略一沉吟,道:“我料天池老儿久候二人不返,必然赶来窥探,先将二人收藏丛草中。”
  稽康应了一声,抓起二人腾身而去。
  明月斜挂树梢,林野一片凄迷。
  天色二更将近,三更不到,二郎庙中果然天池玄翁久候郭燕二人不返,心觉不妙,率着五枭如飞奔出,分途搜索二人下落。
  天池玄翁忽闻远处有人低声谈话,不禁循声蹑去,只见南宫柏秋与稽康席地对坐,饮酒共话,轻声谈笑,暗道:“这二人在此,形迹可疑,老朽要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只听南宫柏秋叹息一声道:“富贵荣华,不啻浮云掠眼,人生百年,无异光阴过客,世人争名夺利,到头来还不是黄土附身,英雄事迹转眼成空,曷胜浩叹。”
  稽康鲸饮了一口酒,笑道:“云去众生,大千世界,却不是为名累,为利忙,能有几人如大哥看得这般透彻,小弟记得一首词儿……”迳自低声唱吟:
  “逍遥自在,
  五湖四海无牵挂,
  手拈梧笔,
  漫把心情写,
  以酒论交,
  好觅知音者,
  牢骚也,
  且权抛下,
  莫把新愁惹。”
  南宫柏秋抚掌大笑,道:“贤弟是讽我多愁善感,其实我辈身为武林人物,要说看得破,真不容易。”说着一顿,又道:“我今晚文思泉涌,信手拈来一词,贤弟你可要听听。”
  稽康道:“大哥才华绝世,词藻之美推为当世睿才,小弟何幸得以恭聆。”
  南宫柏秋长吟道:
  “人间往复,
  何宝鼎热擅,净案烧烛,
  只为婆心救世,
  也甘劳碌,
  笑他醉梦痴迷汉,
  着残棋未曾了局,
  依依不舍,
  有谁知足,
  任若辈中原逐鹿,
  莫空负心机,
  壮我同族,
  天降英侠,
  始慰万家颂祝,
  人心悔祸干戈息,
  免生灵遭彼奇毒,
  上元嵩运,
  那时同享太平福。”
  稽康赞不绝声道:“好极,好极,音扬顿挫,如聆雅奏。”
  其实南宫柏秋知天池玄翁隐身在不远处窥视,所以故意这么装作。
  突然,只闻一声朗笑道:“两位雅兴不浅。”笑时,天池玄翁已自飘身走出。
  南宫柏秋稽康不由双双起立,尚未出言,天池玄翁又含笑道:“两位可欢迎我这不速之客么?”
  稽康道:“四海之内皆朋友,风萍相聚总是缘,那有不欢迎之理,请问老丈尊姓大名。”
  天池玄翁微笑道:“老朽俗家姓名已不复记忆,蒙武林朋友抬爱,赐老朽‘天池玄翁’一个外号。”
  南宫柏秋稽康不由双双惊哦一声,肃然起敬,抱拳说道:“原来是天池前辈,失敬了。”
  天池玄翁道:“二位可否赐告来历?”
  南宫柏秋道:“在下名宫维仁。”手指着稽康道:“这位弟名康骥,出身东海灵鳌岛。”
  天池玄翁闻言不禁一呆,他从未闻得有东海灵鳌岛,以他的身份名望又不便追问,随只答道:“幸会。”
  稽康道:“前辈若不嫌肴残酒冷,就请随便饮用。”
  天池玄翁也不客气就地坐下,取过葫芦饮了一口酒后,道:“两位老弟也是应少林之邀而来么?”
  南宫柏秋笑道:“在下二人闲云野鹤之身,不受羁束而且武功微薄,不足以争衔扬名,怎比得前辈世外高人,武林名宿,风闻前辈明晚与中原各大门派掌门印证武功,名动天下可期。”
  天池玄翁目中闪出异光,道:“老弟何以知道老朽有致胜之望。”
  南宫柏秋道:“这道理很简单,前辈既敢邀约中原武林各大门派印证武功,必是身负震古铄今奇学,若无致胜把握,焉能出此大言。”
  天池玄翁含笑点点头,油然泛起得意自负之色。
  只听南宫柏秋又道:“不过……”似碍难出口,又隐忍不言。
  天池玄翁诧道:“老弟,不过什么?”
  南宫柏秋微喟一声道:“前辈岂有不闻知少林有宗达魔遗学大般若禅功,威力无匹,还有紫府绝学神奥绝伦,在下不知前辈用何种武功抵制此二宗绝学。”
  天池玄翁望了南宫柏秋二人一眼,道:“老朽听说过少林有这门大般若禅功,其武学威力如何,尚无所知,但少林近数十年来日渐衰微,可见大般若禅功不足重视……”话声略略一顿,又道:“至于紫府绝学渊繁浩博,有生之年,更须过人秉赋,才能谙晓十之五六,如中原武林尚在攘夺紫府奇书,无足重视。”
  稽康听天池玄翁大言不惭,心内不禁有气,道:“若武林各大门派联手合击,前辈纵然武功旷绝量一人精力有限,势成强弩之末,不胜为前辈担忧。”
  天池玄翁哈哈大笑道:“中原门派,乌合之众,彼此勾心斗角,倾轧排挤,心存观望,见他人之败欣然色喜,老朽料他们必不能同衷相济。”
  南宫柏秋点点头道:“前辈料事如神,在下不胜钦佩,请问前辈可曾听说过中原武林有叶超尘及金狮毒爪商六奇其人么?”
  天池玄翁闻言不禁面色微变,道:“叶超尘此人老朽无闻,最近方听说起,至于商六奇是老朽当年旧识,但多年未见。”
  南宫柏秋聪明绝顶,已听出天池玄翁与商六奇暗中狼狈为奸,心内暗惊,举起葫芦道:“在下敬前辈一口酒,恭祝前辈明晚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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