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苍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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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苍鹰-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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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已传来燕云飞的话声道:“血……”

  不错,若不是殷红的鲜血尚有余痕的洒在门边上,在这样的风雨里决不会发现,路上,黄泥泞路面上已被雨水冲刷干净,项七惊呼一声,目梢子已瞥在墙边的角落里斜躺一个蓝布衫的老汉——他惨声道:“福伯——”

  那是项家的老家丁,追随项家一辈子的阿福伯,七十几岁的老人家居然挨了致命的一刀,水已将他脖子上的刀疤冲刷干净了,血只是残余的在流着,谁会想到一个已经风烛残年的老家丁,犹逃不过惨死的厄运——项七扑过去,看了一眼,猛然间想起了他的娘,福伯死了,他娘呢?如果娘能侥幸的幸存着,那是老天爷保佑,项家祖上有余荫,是祖宗保佑……

  他那颗心已吊在口腔间,嘻地一个箭步,抢进门首,咚地踢开了那两扇门,乌黑黑的屋子仅有一丝灯光,黑的好恐怖,项七看不见里面情形如何,毛骨顿时悚然起来,喘着气叫道:“娘——”

  蓦地里——屋子里有人说道:“你回来了。”

  这话声好冷好酷,冷的令人能泛起抖颤,项七的手已冰冷,他僵立在门口,任水雨拂在脸上,问道:“谁?”

  屋子里一片死寂,仿佛没有一个活人一样。

  燕云飞冷笑道:“朋友,别装完吓人,兄弟可不玩这一套…”

  手里的火折子登时点亮了,有一道亮光划过屋子里,屋子里的景象就明朗多了,桌椅全倒在一边,地上有五六具尸体推在那里,项七的眼泪泊泪地如泉水般涌了出来,他已看见那个小妹头朝下,身朝上,背上插着一柄匕首,斜斜的卧在地上,鲜血已快凝固了,他的两个长兄全被人用剑穿死,钉在木壁间,来人连剑都不及拔出,便匆匆而走,这可以从对方留剑的情景上细细推敲……

  还有他娘,头歪在一边,六十多岁年纪的人,就那么撑开着破裂的肚子,瞪着一双尚不瞑目的眼睛,望着院外,恍若看见了世上最厉怖的事情,张惶的连眼睛都不及眨上项七吼道:“娘……”

  他扑过去了,燕云飞和老沙双双跟进来了,虽然这副情景在在说明此地已没有活人的可能,可是刚才,耳边明明听见有个话声,使人不能不担心,这里也许尚藏着令人防不胜防的绝顶高手。

  燕云飞的目光如冷夜里的寒星似的,在屋子里仅仅一瞄,他已发现屋梁间有个人影,立刻喝道:“谁?”

  项七暴吼道:“龟儿子,我宰了你。”

  他身子弓射出去,手里的剑也已出鞘,带着一道寒光,霸烈的朝空中晃荡的人影射去——“七哥,是我,顺子……”

  项七虽在愤怒的情景下急切间出手,但,他毕竟是位不同凡响的绝顶高手,出手间,已刻划出他功力的浑厚,身子急坠,硬将那挥出的剑撤了回来。

  顺子,隔壁王大娘的宝贝儿子——王顺子,他怎么会被人活活的吊在自家屋子里,王顺子一眼惊怖的样子,半吊在空中,晃呀晃的……

  项七沉声道:“顺子,这是怎么回事?”

  顺子大叫道:“我的七哥,我也不知道呀,哎呀,老哥,你先放我下来呀,我的手脚全麻了,不是你回来,我不给人一剑劈死,也会活活吊死……”

  剑光在空中一划,顺子身子疾切的下坠,项七已一把拖住了他,王顺子果然被吊了半天,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项七含着泪,道:“顺子,快告诉我,这是谁干的……”

  摇摇头,顺子惊惶的道:“七哥,我也不认识呀,他们有七八人之多,说是冲着你来的,一进村子就放出风声,要全村的人全睡觉,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通通不准出来,否则,一律格杀,七哥,你想想,咱们村子里都是老实人,谁见过这种阵仗,哪个不乖乖的熄了灯,睡不着也被吓的睡着了……”

  项七恨的跺脚,道:“我问的是谁出的手……”

  顺子哎呀大叫道:“我哪认识嘛,认识不早说了。”

  他那一副老实像还真不像在说假话,但,燕云飞和老沙却觉得这里问题真多,王顺子又不是个孩子,他在这种情况下怎会跑来项家,来人为何不杀他,而将他吊在项家,依常理推断,有许多不可思议之处,除非……

  老沙冷冷地道:“顺子,你怎么会在项家——”

  王顺子仿佛一震,道:“我的爷,瞧瞧那边,隔壁就是俺家,王顶两家早就不分里外了,项大妈常往我们家跑,我娘也常来项家,两家人好像一家人……”

  老沙眉头一皱,道:“我是问你……”

  顺子连忙道:“我说,我说,这位大哥,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是大雨天,天也黑的早,在急雨狂风中,有人闯进咱们村子了,撂下话后,这些人就往项七哥家里跑,我——顺子年轻轻,又好动,我娘虽然拉着我不准出去,我还是溜来项家,这一来不打紧,只见这些人逢人就杀,连福怕那个老头都不放过,当时我真吓呆了,一双腿就是不听使唤,躲在竹篱外直发抖……”

  他仿佛在回想刚才那一幕般,脸上还有着徐悸,咽了一口气,才神色较定的又道:“谁知道我虽然躲的很好,还是让人瞧见了,一个大汉子飞过来把我给提溜过去,进屋后,大娘已死在那里,那大汉本来也要给我一刀,不知怎的,他突然问起我叫什么,姓什么,我就告诉他,我叫顺子,姓王,那汉子嘿嘿一笑告诉我,说不姓项的人都不杀,不过,我撞见了他们的好事,必须把我留在这里,让我转告一句话给七哥——”

  抹抹眼里的泪水,项七道:“什么话?”

  顺子苦笑道:“他说七哥只要敢去老营盘,就会知道他们是谁了?”

  项七瞪着一双眼,吼道:“杜八——”

  浓眉倏地一扬,燕云飞那紧抿的嘴绽开了,道:“老营盘杜老八,的确是个硬把子,不过,他不该冲着项七来,他的目标该是咱们,咱们三年前在汉阳道上管的那档子事,他还没有忘记……”

  项七厉声道:“操他个舅子的,我要剥了他……”

  老沙恨声道:“别急呀兄弟,咱们也不是面儿捏的,豆腐拌的,瞧着吧,项家的七八条人命可全要讨回来,不管咱们将要付出何种代价,那一嘟噜,那一箩筐的新仇旧恨,总要一点一滴的利上加利,如数的挖回来……”

  沉思片刻,燕云飞道:“由种种迹象看来,咱们才出小磨岭就让人给盯上了,杜八一定看准咱们会上这条路,故意在咱们之前先屠了项兄弟的家,那样子好让咱们先乱了阵脚……”

  老沙呸地一声道:“他美的冒泡,妈的,咱们现在就去踩他的窑口……”

  项七位道:“好呀,兄弟,我们杀上老营盘,撕了那婊子养的……”

  他真伤心透顶了,眼泪鼻涕一把把的甩下来,一头栽在他老娘身上,呜呜地痛哭起来,王顺子似乎被吓呆了,坐在地上半晌,才爬起来,道:“七哥,我回去了,娘以为我也死了呢……”

  挥挥手,老沙道:“去吧,别再来了。”

  顺子仿佛逢了大赦一样,拔起腿来往外跑去,老沙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冷笑,望着王顺子的背影,道:“当家的,顺子可疑……”

  燕云飞淡淡地道:“嗯,我明白,他不安的很……”

  项七忽然泣道:“别动他,顺子,不过是个孩子……”

  老沙嘿嘿地道:“孩子,愈是孩子愈可怕,我不信社老八会有那份慈悲心肠,留着他当活口,如果我料的不错,他恐怕还是他们的同伙……,摇摇头,项七抹着眼泪,道:“老沙,别瞎疑心了,顺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人是有点调皮,决不是个坏人,何况他娘和我娘……“

  老沙苦笑道:“兄弟,别管这些了,先把老太太葬了,咱们还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办呢,兄弟,咱们可不愿意他们在那里吃香喝辣的,嘲笑着咱们几个在这里呼天抢地呢……”

  项七一抹眼泪,道:“当家的,咱们上路——”

  燕云飞一呆,道:“老太太尚未下葬,等丧事办完了。”

  摇摇头,项七道:“用不着了,我一把火烧个干净,人死如弃泥,早晚要归土,不如烧了,也算洁净…”

  这条血性汉子倒也洒脱,看的也开,说完话,真的动起手来,满屋子浇了油,一把火真个烧的满天通红,雨势虽大,风也狂热,火加油,那还真烧的快,股股尸臭随风而逸,项七就这样一把火烧了他的家,烧了他的老娘和兄妹……

  跪在火光下已半天了,项七擦干了眼泪,仇恨已让这个汉子不知道哭是什么,他只知道腰里那柄剑,是他唯一能发泄的东西,一手扯出了剑——挥舞在火光烈影下,他凄凉的吼道:“上苍,我发誓,我要用这柄剑洗刷掉老母、兄妹的血恨,我要斩了杜八的脑袋当球踢,一直踢到我娘的葬身之处……”

  铿锵的话声如碎石裂帛全那样坚定,他瞪着那双通红的目刃,瞪着茫茫灰灰的寒夜,迎着洒落的雨滴,拉开步子向雨里行去。

  老沙叫道:“兄弟,去哪里?”

  项七冷冷地道:“还用问,老营盘,杜八的窑口……”

  老沙摇头道:“咱们总不能走路去,那要多久——”

  项七恨声道:“我是昏头了,连咱们的马儿都忘了。”

  拉马过来,一跃而上,双腿一夹,健马长鸣一声,已射向空中,燕云飞叹道:“项七,老营盘离这里少说也有百来里路,你要去,也不急在这一时,咱们何不先找个地方歇歇……”

  项七瞪了一眼,大声道:“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任性的汉子,果然纵马向前驰去。

  老沙追上前去,叫道:“项七,你他妈的别那么犯了牛性子好不好,老夫人死了,咱们兄弟谁也不会好受,瞧瞧咱们当家的,更是绝口不谈这件事,你以为他好受,他比谁都难过,如果不是为了他,老夫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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