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古传奇·武侠版-2007年2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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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古传奇·武侠版-2007年20期-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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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公公答道:“皇上陷于昏迷,太医说过不宜移动。现在我们是寸步难行。南斋宫地势不险,禁卫军又新败,很难守卫得住。” 
  “公公以为石亨会率军来攻,行大逆不道之事么?”于谦问道。“现在他手拥雄兵,勒兵逼宫是理所当然的事。”孤公公茫然答道,这是再明白不过的事情。 
  “孤公公心乱了。”于谦目光炯炯,“石贼看似势大,其实不堪一击。”众人震惊莫名,若非于少保亲述,只会当作天大的笑话。 
  于谦信口道来:“据兆安回报,三千亲卫昨夜也有损伤,当在一千之数。而白衣剑士虽然犀利,经铁骑冲击,也只有四百余人,且可以用骑兵对付,并非真正无敌。我方尚有四千铁甲,东厂完好无损,不宜妄自菲薄。” 
  安兴惑道:“廷益公似乎将奋武营漏了,那才是石贼最大战力。”于谦胸有成竹:“奋武营将士我深知之,乃朝廷国家利器,决不会屈从于私人。之所以会重新入城,无非受了奸党蛊惑。临阵之时,老夫愿单骑驰入,保证全军将士皆左袒输诚。” 
  一席话语掷地有声,众人不禁颔首认同。孤公公苍白脸上略复血色:“如此说来,形势并非不可挽回。”于谦从容语道:“形势仍然危急。但只要应对好了,区区石亨腾不起大浪。” 
  安兴甚为不解:“廷益公把咱家闹糊涂了。局势再明了不过,石亨必会尽起全军,一举攻破南斋宫,逼圣上写下让位诏书。此时奋武营左袒左胜,右袒右胜。双方实力明摆在那儿,容不得一丝侥幸。” 
  于谦一字一顿道:“石亨决不会来攻南斋宫。”众人见他说得斩钉截铁,惊诧莫名,着实想不出原因。 
  “石亨虽常年统兵,并非粗鄙不文之辈,相反深明朝廷典制。我大明以儒术立国,上至天子百官,下到郡县村坊,无不遵习。以下篡上,即便成功,也终究输在名分上面。上皇复位也难保他,更难逃史笔诛伐。实乃智者所不为。”于谦从容语道。 
  孤公公听得入神,问道:“那他要怎么办?”于谦一笑道:“如果他直接率军破长安门,攻入南城,而后由东华门入奉天门,在奉天殿前召集群臣,结果会如何?” 
  南宫是上皇幽禁之所。此刻皇城空虚,若石亨勒兵杀入,会集正统旧臣拥立上皇,造成既定事实,圣上又处病危之中,委实难以对抗。这一着釜底抽薪,确是终南捷径。众人倒吸口冷气,神色阴晴不定。 
  孤公公方寸大乱:“廷益公是救时宰相,圣上安危就全靠您了。”于谦肃容道:“老夫自当肝脑涂地,竭尽全力。圣上既不能移驾内城,自需要禁卫军守护,但可分出大部埋伏在长安门,专等石贼自投罗网。” 
  众人面有难色,孤公公犹疑道:“此举关系圣上安危,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仓促决之。若石逆万一来攻,我们岂非束手待毙。”于谦道:“老臣愿以性命担保,石亨决不会来攻南斋宫。” 
  众人逡巡不定。正此时,一个校尉疾趋入殿,跪禀道:“石亨大军从右督府开拔,正向京郊方向行来,按目前行军速度,会在申时末兵临斋宫。” 
  右军都督府。奋武营将士铁甲井然,一队队从正门开出。此刻城中虽已戒严,但大军开拔仍是拣僻静道路,需绕顺天城半匝。一矗大书“石”字的帅旗迎风招展,甚为惹目。 
     仍在哨塔之上,大先生目送奋武营去远,叹道:“石帅真乃大智大勇之士,此着不啻于壮士断臂。谁能想到您竟弃绝大臂助不用。” 
  石亨摇头一笑:“绝大臂助?嘿,不过鸡肋而已。如若奋武营临阵倒戈,我们才是大麻烦呢。行此变天之事,还是要可靠人手才行。只要监视南斋宫,让禁卫军不得驰援,皇城脆如薄纸,我三千铁卫顷刻可下。” 
  大先生意气飞扬:“今夜之后,大内一党将不复存在,明日顺天城要重开气象。”以石亨沉稳,也不由面露喜色:“汉室更将一改颓象,重复成祖伟业。万千大明将士夙兴夜寐,将在一夜实现。” 
  大先生道:“石帅所虑者不过于谦。禁卫军不能动弹,于谦也势必要随营侍驾,心腹大患去矣。”石亨一皱浓眉:“但凤姑娘所报,叶兆安前去联络陈老大人,却不得不防。燕山卫加上战阵剑法,威力实难估测。” 
  大先生始终不以为然:“陈老大人与于谦交恶,岂会再同流合污。叶兆安不过单人只剑,两组寒光剑阵足以对付。”石亨反诘道:“如果燕山卫真的重现,要如何应付?我们看似顺风顺水,实则如履薄冰,容不得一丝差错。任何变数都要计算到,才能做到有备无患。” 
  大先生笑道:“敝派曾分析过燕山卫战力,永乐一朝也不超过两千人,三代而下,能战者不会超过八百人。如果它真的出现,我杀手楼愿意一肩担之。” 
  石亨眉峰稍展:“但愿我是杞人忧天。此次实赖先生之力良多,明朝功成,我定不负杀手楼。” 
  大先生深沉颔首:“左副都御史徐大人负责联络朝中旧臣,他深谙天官地理、阴阳方术,昨夜曾升屋揽乾象,见紫微星变,今晨特遣人传讯,有时机已至,急击勿失之语。” 
  石亨胸怀一畅:“虽说相术不上帝王,但元玉公深谙此道,八年前曾预言土木变乱,事果不爽。可见还是有几分道理。” 
  殿内众人神色尴尬,于谦言之凿凿,但石亨却大军来攻,不啻当众搧了自己一记耳光。孤公公正想着出语转圜,于谦却处之泰然:“你速去再探,来攻大军是哪一部?可有石亨三千亲军在内?” 
  校尉衔命而去。于谦转头扫视,哑然失笑:“众位不必如此。老夫仍持前议,石亨极可能舍奋武营不用,将之作为疑兵,令禁卫军无法动弹。而他率亲军与白衣剑士攻打皇城。这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伎俩。” 
  安兴神色凝重:“即便如此,奋武营一万健卒陈兵于行宫外,指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慎也。”于谦一皱眉头,决然道:“圣上安危老夫愿一肩当之。出了任何岔子,老夫愿意自刭谢罪。” 
  孤公公一时无法决断,只好道:“兹事体大,圣上安危任何人也承担不了。廷益公言之在理,只是兵行险着,有没有更稳妥的举措?既能护得圣上周全,又能平定祸乱。”于谦眉峰紧蹙:“如果有万全之策,就不必坐等石贼发动了。” 
  这一语说得极重,众人都想到昨夜之败,怫然不悦,碍于此公威望,不便发作。孤公公明白他的性子,暗自摇头,这位老大人刚毅不拔,归隐一年,还是原来脾气。 
  正当此时,一位内侍从后进迈出,道:“圣上已经苏醒,召孤公公见驾。”孤公公望了眼于谦,道:“圣上可知于大人已到?”内侍低头道:“圣上旨意只召见公公一人,别的奴才就不知道了。” 
  孤公公面色作难,于谦肃容道:“公公见驾之时,当说清原曲,请陛下详作斟酌。”孤公公颔首答应,一振袍袖,随内侍入内见驾。 
  于谦忧心忡忡,缓慢踱步到椅前落座,闭目守心,良久脸上却浮现出一丝浅浅苦笑。 
  不片刻,孤公公从内进出来,面无表情:“圣上口谕——”众人肃容起身,撩袍跪倒。 
  “少保、兵部尚书于谦忠君爱国,功勋素著,着赐号‘奉天栩运推诚守正文臣’,世袭锦衣指挥使,给诰券。司礼监各大秉笔忠心可嘉,着各加禄三百石,赐金百锭。金吾、羽林二卫指挥使平叛有功,左迁都督敛事。”孤公公声调平板。众人面色皆喜,忙不迭领旨谢恩。 
  唯于谦长跪在地,面色惨然,旁边安兴扯了扯衣袖,他兀自愣愣望着前方。孤公公小声提醒:“于大人还不谢恩!” 
  于谦缓缓站起:“圣上是否要禁卫军坚守南斋宫?”孤公公侧过脸去:“于大人为何做此揣测?”于谦摇头笑道:“以圣上之英明,岂会无功授爵。此刻着意安抚,圣心不言而明。” 
  孤公公迟疑点头:“圣上的确不同意禁卫军调动。于大人能否再想想两全之策?” 
  正当此时,有小黄门入内奏道:“叶兆安先生在外边候见于大人。” 
  夜色降临得格外早。京城中已全面戒严,往日辉煌灯火不再,重楼叠宇只剩远近剪影,尽数隐没在黑暗中。大街衢巷空旷无人,行走其间,闻不到丝毫人声,浑若空城一座。曾几何时,有人会想过冠盖荟萃的京师竟成如此光景? 
  街上传来铁甲攒动声,寂静的夜里惊若雷霆。铁蹄嘚嘚,不是踏在青石板上,尽数烙在惶恐心中。此处临近皇城长安左门,楼院壮丽恢弘,尽是富贾豪绅宅第,此刻府门尽皆紧闭,唯有一对对石狮漠然望着长戈三千拥过。 
  皇城周圆一十八里,共有六道城门,大明门处正南,墙垣高峙,堞垛森严,易守难攻。而长安左门虽略远南宫,但防备疏松,因此三千铁卫奔其而去。石亨策马中军,拥在左近的是四百白衣剑士。 
  大先生从后追上,低声禀道:“奋武营已抵达斋宫五里处,遵您指示,就地驻扎不动。禁卫军仍困守当地,没有开拔迹象。”石亨身披坚甲,闻言笑道:“只要奋武营能拖过今夜,明日就可名正言顺攻打斋宫。” 
  大先生神色兴奋:“只要拖得两个时辰足矣。一旦破入宫城东华门,大势定矣。”石亨问道:“陈老大人处有何动向?”大先生舒颜道:“探子已经监视陈府,至今没有动静。凤儿该是被叶兆安糊弄了。” 
  石亨平静道:“再谨慎也是好事。你要密切监视这两处。行百里而半九十,越临近成功,我们越不能大意。”大先生躬身应是。 
  说话间,大军已经越过长街,雄伟皇城就矗立眼前。黑云笼月,目力无法及远,但借着火把映照,城墙绵延无尽,仿若崇山峻岭难以逾越。虽在非常之时,城内仍是华灯处处,衬比外城漆黑,愈发显出雍容贵重。这就是大明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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