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古传奇·武侠版-2007年2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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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古传奇·武侠版-2007年20期-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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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科,究竟怀了什么心思。我们筹划之秘,天衣无缝,他不可能轻易看出。但这叶兆安既有实力抡魁,为何又半途退让呢?实在说不通。” 
  石亨哑然一笑:“叶门遗风之烈,这年轻人指不准真是力尽退出。” 
  大先生一笑道:“石帅又在考较我。如廷益公有严命,这年轻人一上手就是秋叶剑法,岳山河岂能从容布防。反之,这里面就有得斟酌了。依在下想来,廷益公是支招试探,瞧我们的反应。石帅既出,也由不得他再韬晦息隐。” 
  “大先生文心周纳,推敲致密。”石亨望着厅外阴霾的天空,道,“但我问的是对这年轻人的看法。” 
  大先生一怔:“石帅似乎分外看重这叶门子弟?”石亨颔首,神情不定,叹道:“还记得方才我说的么?” 
  大先生莞尔笑道:“石帅是指战阵剑法么?叶兆安虽然修为一流,但……”他脸色倏变,似乎想起了什么。 
  石亨一颔首:“方才我并不是虚言溢美,这年轻人的确堪当兵道天才四字。”大先生默然半晌,道:“石帅是指这年轻人有可能研习出战阵剑法么?但观他内力,虽然深厚,却远未至顶尖水准。” 
  石亨莞尔笑道:“诚如大先生所言,这年轻人未尽全力。” 
  大先生脸色凝重:“既然石帅疑虑,便派豹组前往袭杀,以绝后患。” 
  石亨摇头道:“豹组实力仍有未济,宜派凤组出动。”大先生险险出声,难以置信:“豹组三十人都臻准一流境界,组成剑阵可纵横武林,堪与峨眉、华山等剑派一决高下,竟不够猎杀一人?” 
  石亨道:“战阵剑法一旦出世,威力难以估测。大先生万不可轻敌,就派凤组出动,若不能得手,立刻望风远遁。” 
  大先生待要争辩,终没有出声,躬身应是。 
  地龙将轩敞宫室烘得温暖如春,闭上大门,俨然就忘了屋外寒风呼号。岳山河呆了片刻,觉得身子活泛开来,却不敢微作懈怠。这是司礼监孤公公的院子,他已来过许多次,屋中陈设闭着眼睛也能数出。 
  地面用大理石铺就,不设绒革,显得方正端谨。家具也至为简单,都是大红枣木制成。靠墙摆着一长溜书架。岳山河常觉得自己迈进的是乡间老塾师的房子,而非权倾天下的司礼监掌印公公的屋宅。孤公公已年过六旬,银发皓首,颇见老态。此刻正坐在炕上与一人手谈。那人约摸四旬年纪,身体虚胖,也是颔下无须,显得有气无力。岳山河自然认得,四品司礼监秉笔曹吉祥,在大内地位仅次于孤公公,掌握着锦衣卫,也是威震朝野的人物。 
  孤公公斟酌良久,落下一子,长吁口气,如释重负般道:“如此说来,廷益公要再度出山了。眼下朝局板荡,阁部那边都不太平,那位石都督也窥准时机,要大动干戈。若他还不出来,咱家说不定要亲往促驾了。” 
  曹吉祥赔笑道:“公公这段日子的确劳累,人都消瘦下去。时局艰难,朝政江湖都离不开您老,万望要保重好身子。”孤公公叹口气:“咱们都是刑余之人,蒙圣上不轻贱,自当宵衣旰食,作好耳目之用。朝中衮衮诸公对咱们客气,也是看着这一份忠心。山河,你说是不是?” 
  岳山河小心地道:“孤公公是朝廷柱石,在属下心中,如谦老一般值得敬重。”孤公公摇头道:“廷益公一心为国,朝野敬重,拿咱家作比,无端辱没了他。说到底,咱们只是皇上的家奴。太祖高皇帝有训诫,妇人与太监不得干政。这才是咱们的本分。” 
  岳山河心中讶异,孤公公行事雷厉风行,少见这般絮叨。曹吉祥笑道:“孤公公太谦了。圣上虽然天纵英明,但国朝疆土万里,总要有人分担。大臣们毕竟隔着一堵皇城,真要说贴心,谁比得上咱们。这也是司礼监设立的原由。” 
  孤公公白垩垩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精光:“吉祥,你这么想就偏了。前朝王振公公进士出身,多精明的一个人,最后偏忘了自己本分,落得身败名裂,死后遭天下人唾弃。咱们这个行当,古来的教训还少么?” 
  曹吉祥苦笑道:“孤公公,咱家也近知天命之年了,自己的斤两还是清楚的。王公公的本事咱家拍马也学不来。” 
  孤公公冷笑道:“所以你就里通石亨,想着换一个主子,位置再往上挪挪?” 
  谁承想孤公公突然翻脸,岳山河一时尚未明白过来。 
  曹吉祥脸色刷地白了,跪到地上:“公公,小祥子是您一手提拔上来的,从作小黄门开始,您就照顾提携我。姓曹的子孙根虽然没了,但良心还在,做梦也不敢动您的主意。那年王公公想砍我脑袋,是您拼命救护,小祥子时刻不敢稍忘。” 
  孤公公眼光悠然,似忆起什么,脸色缓和下来:“若非念着往日情分,你以为还能跪在这边。早在你出入南宫的时候,脑袋就落地了。” 
  岳山河在一边早怔住,大内两位权势最重的人物竟公然交锋,他进退不是。此刻听到“南宫”一语,心中一震,冷汗浸湿了夹袄。上皇六年前被石亨迎回,但旋即被幽禁在南宫,从没人敢出入。曹吉祥哪里借来的天胆,以为在孤公公眼皮底下,能瞒天过海? 
  “咱们阉人看起来风光,但外廷那些大臣谁在心里真会敬重?寻常人也就罢了,您也知道石亨的威风,他以性命相胁,我岂敢不从?”曹吉祥跪在地上,不知触动哪根衷肠,竟哽咽起来:“吉祥虽然有几个高手护卫,但他真要杀我,我决然躲避不过。况且他只要求传递一纸书信进去,我就照办了。” 
  孤公公脸色温和下来:“咱家岂能不明白你,从小胆子就小,是决不敢掺和这等事的。起来吧,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回头咱家派内禁四卫贴身护你,可别再犯糊涂了。” 
  曹吉祥失声叫道:“那您老怎么办?”孤公公安详地道:“吉祥始终还是关心咱家安危,这样很好。放心下去吧,京城中还没有杀得了咱家的人。” 
  曹吉祥不安地看了眼岳山河。孤公公道:“山河是咱家信得过的人,绝对会守口如瓶。” 
  待步声去远,孤公公才一脸疲惫,揉着额头道:“山河,咱家难呀。皇上眼看一病不起,阁部那边为储位大起干戈,这都还罢了。可虑者是这位石帅,韬晦六年,是看准了时机而动。如被他所乘,我辈将死无葬身之地,圣上也难克令名而终。” 
  岳山河小心翼翼道:“既然如此,公公何不请了圣旨,外联谦老与一干忠心大臣,先发制人,岂不比坐等他发动强?” 
  孤公公摇头道:“山河你不明白的。石亨背后势力之大,圣上也没把握一举收拾。更何况他掌握着京军精锐,若逼得他铤而走险,只怕立刻酿成兵变。京师之地,乃国家根本,岂能伤了元气。”岳山河问道:“难道就这般束手无策,坐以待毙不成?” 
  孤公公冷冷一笑:“当然不会。年前时节,瓦剌人得了圣上病重消息,在大同一线聚集了十万重兵。石亨请旨出征,圣上将计就计,借机将京军调出。没了兵权,石亨就等同一只斩断爪牙的猛兽,大可从容收拾。” 
     岳山河赞道:“好一着釜底抽薪,石亨就算心中明白,也无法抗击。”孤公公意态闲适:“所以他以京畿不宜过于空虚为由,将奋武营留驻下来。圣上命阁部详议此事,这班老大人闻弦歌而知雅意,提出奋武营一干将领久习战阵,都派往前线去了。但都指挥之职空缺,并无合适人选。石亨便提议举办恩科,从江湖人物中拣选,此议兼顾了各方利益,很快获得圣上恩准。” 
  岳山河吁了口气,恩科开办,江湖人物欢天喜地,原来内幕竟是如此。他忽皱眉头道:“但是石亨并未派人参加,与常理不合呀。” 
  孤公公却展颜笑道:“当年他在塞外布局,要迎回上皇,借助的是杀手楼力量。这几年来,杀手楼被我们着力打压,已经声势大衰,就算有一股余孽,也成不了气候。石亨要的是牵制之局,不让奋武营中一家独大,他仍可遥控指挥。” 
  岳山河问道:“如此说来,圣上病情远不如外间所传的重?” 
  孤公公脸容一暗:“圣上正是为了身后之事计,才布下此局。山河,咱家原原本本说与你听,是要你明白,奋武营之事异常重要,这将是京畿唯一一支精兵。你至不济也要牵制其不得进京。” 
  岳山河神情肃然:“属下但死而已,以报公公提携。”他本要躬身退下,但想起一事,微作犹豫。孤公公察觉了,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山河。” 
  岳山河道:“今天叶兆安兄原本有机会抡魁,假借谦老威望,更可制约奋武营。如何竟会半途退出呢?”孤公公沉吟半晌,道:“这确实是个疑点。廷益公也许有他的深意,也未可知。” 
  岳山河道:“过几天谦老会来拜会公公,到时一问便知。” 
  天空彤云密布,午间竟下起了如席大雪,远近楼阁银装素裹,一派深冬景象。叶兆安索性收了油伞,漫步在一条深巷中,任雪花飘满长衫。右军都督府在城北,而于谦府第在城南,徒步要一个时辰。他在一间小店中用了面条,才施然返回。 
  巷子偏僻,住的都是闾左荆藜,寒风大雪,各自闭户不出。深巷幽静,只有呼呼北风疾劲刮着。叶兆安抖落衣上雪花,仰头望了望天。此刻他已走到巷子深处,去两端衢路很远。苍茫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一人踯躅独行。 
  “还要我促驾么?出来!”他声音不大,却穿透了风雪。 
  清脆的掌声响起,一个白色劲装的女子幽灵般出现在他身后:“叶兄果然好身手!从进入巷子开始,你一共走了五百六十一步,未露出丝毫破绽,守势浑然天成。我们的布局竟毫无用处。” 
  叶兆安一皱眉头,仍未转身:“我在此处不是过不去了么?”那白衣女子笑道:“这才是最厉害的地方。叶兄单凭气机察觉,竟能在最后一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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