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渡宇Ⅰ- 第62部分

“呀！”

那是卓楚媛最后的叫声，一切重归沉寂。除了一串奇怪的吱声，便是垂下的电话筒里不断传来凌渡宇微弱但撕心裂肺的呼叫。

卓楚媛失踪半个小时，接到本地警方的通知，马卜、金统、威尔等人先后抵达现场。十多位当地警方的专家正仔细地进行搜查，做着印取指模等工作。马卜面色阴沉，向金统和威尔道：“这会否是卓主任不满我们今早决定不再调查六个名人的自杀案，气愤起来，一手自导自演的恶作剧？”

威尔急道：“不会！我最清楚她的为人。”

金统阴恻恻地道：“不！你只是清楚她以前的为人，不是现在的她。”

威尔气得面孔通红。金统言外之意，是指卓楚媛已因月魔一事失去了常性。

金统毫不留情，步步进逼道：“否则为什么那报警的人不肯表露他的身份？”

威尔反驳道：“报警怕惹麻烦而不说出身份者大有人在，怎可以此做定论？”

金统默然冷笑道：“如果不是她自行失踪，为何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

威尔一时哑口无言，绝大多数的掳人案，都会留下一点痕迹，例如挣扎损毁的迹象，尤其是要掳走像卓楚媛这样受过严格训练的人，几乎是不可能像现在那样毫无踪迹的。

马卜断然道：“无论如何，这件事我们绝不插手，留待纽约警方去处理。”

威尔面色大变，还要再说，马卜截着他道：“不要再说了，事情便这样决定。”

一股怒火烧上威尔的心头！即使这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要把卓楚媛找回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卓楚媛的性格，她绝不会干这类无聊事，一定是出了事。同时另一股寒意升上他的心头，她是否也像那六位名人一样，可怕的事已发生在她的身上？她再出现时，会否步上自杀之途？

卓楚媛逐渐回醒，那就像是从一条黑漆漆的通道里走了出来。一时之间，她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但她毕竟不是一般的女流，而是国际刑警中出类拔萃的人物，立即记起了昏迷前的事情：她正在纽约的寓所和凌渡宇通电话，忽然屋内出现了一道强光，令她什么也看不到，就像天上划破夜空的闪电，蓦地驾临屋内，跟着是无以名之的奇怪感觉。勉强要形容的话，便是整个人分解开来，变成一粒粒的分子，再化成一束束的光线，身体的物质化整为零，她已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刹那间溶入了强光里。惊人的痛楚，使她昏迷过去。

那也是她最后的感觉。

她现在已完全清醒。

严格的训练，使她并不立即张开双眼，反而留神去听，一种奇怪的声音立时传入耳内。

是人的呼吸。

她猛地张开双目，一个诡异的情景出现眼前。在昏暗的光线下，她躺在一张地毯上，十多对人的眼睛，高高在上地向她俯视，闪烁着疯狂的火热。这些人全身都裹在宽大垂地的黑袍里，连面孔也遮起来，只露出野兽般的眼睛，但卓楚媛肯定，那是人类的眼。

头罩的顶端，绣了一道白色的灵光，就像那划破夜空的闪电。这些人一言不发，围成一个大圈，卓楚媛就躺在圆周的中心。

卓楚媛呻吟一下，这时才发觉全无束缚，可以自由活动，不禁喜出望外，娇叱一声，整个人弹了起来。

她一跳起身来，立知有点不对头，因为四周的黑袍人立时一齐狂笑起来，有若噩梦中的可怖情景。

卓楚媛没有思索的时间，右脚全力踢出，目标是一个最接近的黑袍人。

脚才踢出一半，骇人的怪事发生了。

她又看到那道电光，随之什么也看不到了。一道摄人心神的闪电，忽而充斥在她身处的空间，天地尽是强烈的电芒。接着心跳力竭，全身力量消去。

卓楚媛虚弱地跌回厚厚的地毯上。在昏过去前，她心中狂叫：

“凌渡宇！”

那是她最至爱的男人。

卓楚媛失踪后两天的早上。冷汗从凌渡宇的额头流下，超人的灵觉，使他在卓楚媛呼唤他名字的时间，和远方某地卓楚媛的思感联结在一起。

一道炫人眼目的电光，划破他心灵的夜空。

上帝之媒的经验，使他自幼受密宗训练的心灵超感官的灵觉，更为深远辽阔。他强烈地感到了卓楚媛的痛楚与无奈，心田猛地抽紧，超人的灵觉倏然消失。

一股眼见所爱的女人受难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使他痛苦大叫。

纤纤玉手温柔地搭上他的肩膀，轻软的女声问道：“先生，你怎么样了？”

凌渡宇睁开一对虎目，接着看到空姐焦虑的眸子。前面座位的乘客都回过头来看他，他的大叫令人震骇。

凌渡宇呆了两三秒，才不好意思答道：“噢！我睡着了，做了个噩梦，对不起！”

空姐走开后，凌渡宇的心神又回到卓楚媛身上。

他虽然报了警，却不肯表露自己的身份，一方面因他从不信任警方的能力，但更重要的是他的第六感毫不含糊地告诉他，可怖的事已发生在卓楚媛的身上，那并不能依照一般的方式去处理。

最令他震骇的地方并非事情的离奇，更困难的情形也不能使他气馁，他最震骇的是当他和卓楚媛的灵觉连在一起时，看到那惊人的电光，但却感觉不到任何生命。

那就是说，那道电光非是任何生物弄出来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呢？

报警后，他通过自己身为其中一员的抗暴联盟在纽约的联络人，找到了卓楚媛的上司威尔。后者出奇的合作，使他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他现在就是在往纽约的途中。

飞机飞临纽约上空，开始降落的程序。

机场大厅，威尔有点紧张地望着抵埠旅客的出口，等待心目中的人。一个身材健硕、容颜俊杰的中国人大步走了出来，威尔连忙迎了上去。

威尔一边伸手和他相握，一边道：“凌先生，幸会幸会。”

他特别注意到这位以精神力量著称、不断创造奇迹的中国人眼神特别锐利慑人，有一种透视人心的魅力。

凌渡宇淡淡笑道：“威尔先生，说老实话，我并不想和你‘幸会’。”

威尔神情一黯道：“我理解。楚媛出了事，我也很难过，她是我最好的助手和朋友，我很后悔当日在会议上没有支持她。”

两人边走边说，来到了机场一侧的停车场，坐进了威尔的大房车内。

大房车在街道上疾驰。

凌渡宇道：“有没有人知道我到纽约来？”

威尔道：“除了我之外，再没有人知道你的行踪。”

凌渡宇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很好，这是非常重要的。那天我在电话里发觉到楚媛发生了意外，立即报警时，用的也是假名。现在我的身份是一名专为报刊写旅游专栏的记者，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凌渡宇的抗暴联盟神通广大，弄个假身份给他，可说轻而易举。

威尔忍不住问道：“我了解，保持神秘，可收奇兵之效。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我连国际刑警也瞒了过去？”

凌渡宇微微一笑道：“假如可以的话，我很想连你也瞒过去，但那是不可能的，我需要你的帮助。至于原因，待我把事情办妥后，再告诉你吧。”

威尔把房车停在街角，道：“楚媛出事的地点，就是对面街上的那所大厦，这是曼克顿的高级住宅，保安相当不错，楚媛失踪那日的该段时间内，看门的保安发誓说看不到陌生人进入大厦内，也看不到任何人的离开。而事后我们国际警方曾派专人仔细调查屋内外各处，一点异常的线索也找不到，使我们一筹莫展。”顿了一顿问道：“你是否仍要察看现场？”

凌渡宇肯定地道：“当然要！”

威尔神色有点不自然地道：“你是否在怀疑我们的能力？”

凌渡宇笑而不答，推门而出道：“我们上去吧，不是要争取时间吗？”

卓楚媛的住所，是这座三十层高楼的二十八楼，一梯两户，这时门前有一位警察在把守。

进入屋内后，凌渡宇很仔细地察看每一个地方，连电源、电掣、电器和屋外的电表也不放过，好—会才道：“我发现了两点奇怪的地方，却没听你提到。”

他们曾通了多次电话，商量营救卓楚媛的方法。

威尔愕然，他也是证据收集方面的专家，而凌渡宇居然可以在他们毫无发现后，一下子找出新的线索来。

凌渡宇并没有留意威尔的尴尬，直言道：“你看！屋内所有塑料制成品，都有轻微的变形。”

他顺手拿起了一个胶水杯，威尔落足眼力，发现水杯的下围不自然地胀大了少许，不留心是很难察觉的。

他的视线跟着凌渡宇的指引，又发觉屋内的电线也有同样的现象，有膨胀后的松软感，因为极其轻微，所以他们早先的调查人员都看漏眼了。

这代表了什么？屋内怎么会有能令塑料变形的高热？

凌渡宇又把一个插头从电掣拔出来，电插头的黄铜呈灰黑色，那是电力负荷过重的征象。

凌渡宇道：“当日楚媛挂断电话时，我仍可以听到屋内的声音，当时有一种奇怪的吱吱声。我事后回想起来，那像极了高压电源的声响，现下可以证明我的猜想很有道理。”跟着皱起了眉头道：“但为什么会这样？”

屋内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出现高压电流？

“呀！”威尔叫了出来，神情怪诞。

凌渡宇讶然望向他。

威尔几乎是叫着道：“楚媛失踪的同时，整幢大厦发生了一次停电，大厦的管理人员说，那是因为大厦总掣房内的电器掣无端跳掣，截断了大厦的电流。管理人还说，以往只有在被强烈的雷电击中大厦的避雷针，电流未能实时完全疏导进地内，产生漏电的情形时，才会发生这样的停电。当时因为很难把这件事和楚媛的失踪联想在一起，所以对此并无深究。”

凌渡宇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

事情愈来愈离奇，威尔一颗头也登时大了好几倍。

凌渡宇转过头来道：“我要楚媛写的那份有关六位名人自杀的报告和那天秘密会议的录音……”

威尔面有难色，犹豫地道：“报告倒没有问题，那份录音却是保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