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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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员-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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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人还朝空中那些乘降落伞逃生的飞行员开枪。“日本飞机遭创后,很少有飞行员会跳伞逃生,”一位年轻的水手在1943年末的日记中写道。“可是,有的水手和海军陆战队队员用20毫米口径机枪朝那些跳伞的飞行员射击,所以当他们落到水面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达德利·沃克·莫顿中校毕业于海军军官学校。他是“坚头鲣”号潜艇的指挥官,1943年1月,这艘潜艇击沉了一艘从新几内亚出发的日本运输船。浮出水面后他命令手下的士兵在甲板上向水中无助的幸存者开枪。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就杀害了上百个,也许是上千个无法保护自己的日本人。“坚头鲣”号潜艇上的一个军官想起当时的场面,说起了这位指挥官“对敌人的无比憎恨”。许多美国人对这种冷血的残杀行为很排斥,但莫顿指挥官的上司们非但不谴责这种行为,更为此授予他一枚海军十字勋章。麦克阿瑟将军还授予他一枚卓越十字勋章。美国海军甚至还以他的名字为一艘军舰命名。    
    1943年3月4日,在为期三天的俾斯麦海战役结束后,盟军的飞行员用机枪将救生艇上的日本兵全都击毙了。一位美军少校在报告中写道,“虽然这么做很不负责任,很多小伙子也很讨厌这么做。但这就是你们要学的东西。敌人来这儿就是为了消灭你们,你们的任务也就是要去消灭敌人。战争中是没有公平可言的。”有些人可能认为遵守《日内瓦公约》的美国人会把那些航拍的电影胶片藏起来,因为在那些镜头中美国士兵正在用机枪扫射救生艇上恐慌的日本小伙子。但是美国人并没有这么做。相反,他们还在美国的电影院里自豪地放映这些片断。文明的美国观众一边大嚼手中的爆米花,一边为这种战争罪行鼓掌欢呼。当银幕上出现日本人被炸得血肉横飞的镜头时,评论员用夸张的语调说道:    
    ……到了最精彩的部分了……我们的小伙子们将会让小日本儿好好地吃顿枪子儿,那些军舰和汽艇上挤满了想要逃命的日本兵……今天的场面可够东条受的,好样的……早就该这么收拾这帮小日本儿了。看,他们来了!那些开枪的美国小伙子真会摆弄他们的宝贝。嘿!让他们尝尝挨打的滋味!对,就这么打,再给他们一枪!再来!……那艘护航船上载着几千名日本兵……海面上的汽艇和救生艇上还有好多小日本呢。看,那有条小船!就是屏幕中间的那个小白点……哎呀,没打中!毕竟想打中大海上的一艘小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瞄准!瞧,又有一群小日本去见他们的祖先了。表演结束了,小伙子们。    
    当美国战俘被杀害的时候,人们说那是“谋杀,是对《日内瓦公约》的公然蔑视”。可是当美国人杀害别人时,“却声称自己是遵守公约内容的。”


第四部分第十章 黄祸,白祸(3)

    在阿留申群岛为争夺阿图岛而展开的战役进一步表明了美国与日本之间的巨大分歧。1943年5月,开战两周后,日本军队只剩下了800人。这时他们手中剩下的军火不多了,他们已经没有能力展开任何军事行动。这种情况下,如果换成别的国家的军队也许就会投降了。1943年5月29日夜里,这些日本兵接到命令开始进行攻击。最后,只有不到30个人活了下来。    
    对于美国人来讲,发生在阿图岛的这一幕是无法理解的。《时代》杂志的战地记者罗伯特·谢罗德写道:“日本人对天皇的狂热衷心简直超乎人们的想象。这幕惨剧在西方人的心中是难以理解的。这些人……因为肩头的职责宁可战死也决不投降,最后被打得粉身碎骨……这些既普通又缺乏理智的日本人真是太愚蠢了。或许他们也是有人性的。但在阿图岛上的行为却无法说明这一点。”    
    他们打输了那场战役,那些日本小伙子们做出了不必要的牺牲。可在日本,那些缺乏同情心的皇军将领却并不把这种事放在心上。对他们而言,重要的就是日本军队通过不投降向世人展示了大和民族的精神。他们认为日本兵在阿图岛的表现是英勇的,而且也反映出了日本人的精神,就像古时候的神风海战,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样也能使美国佬感到恐惧。东京的那些纸上谈兵的将军们甚至还发明了一种委婉的说法来美化这些败仗。不用为输掉战役或士兵被杀而担心。反倒应该为此感到骄傲,因为它表明了“戈尤库塞”的含义。    
    在日语中,“戈尤库塞”这个词是由两个字组成的。一个字的意思是“玉”,另一个字是“粉碎”的意思。这个含义来自于一则中国古代故事,讲的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宁可毁掉自己最珍贵的财产也不愿向自己的原则妥协。所以现在看来,那些死去的日本小伙子们就是令人尊敬的“碎玉”,而天皇的士兵们也把那些败仗当成一种道德上的胜利。    
    毕竟随着岁月的推移,那些死去的士兵终会成为受人尊重的军中之神。只要人们记得他们是为效忠天皇而死的就够了,难道还有什么其他更好的方式吗?    
    有太多太多的日本小伙子被迫成为“戈尤库塞”了,因为东京的那些将军们无法制定出一种切实的战略。相反,他们只是不管怎样都要把这些“碎玉”撒落到太平洋的各个地方。他们不去支持那些打仗的士兵,战败了也不让他们撤退。举个例子,日本派出超过15万名士兵前往新几内亚,但当他们意识到无法继续支持那里的军队时,就把那些官兵们搁在那里不管不问了。小川昌次中士的部队在新几内亚岛登陆时有7000人。“但只有67人活了下来,”他回忆说。他和很多士兵“就像一支由泥娃娃组成的军队,”绝望地游走在新几内亚岛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因为“死去的那些士兵的尸体就堆在地上铺成了路。”在路边,有个秘密警察问小川,你的好朋友呢?他回答说,他被落在后面了。“那你们为什么不杀掉他呢?”这位秘密警察要求道。“如果你们一直等那些落伍的人,就将永远走不出这些大山。你们可以杀掉他们。死那么一两个人没什么的。”    
    小川保是南太平洋战区的实习医生。他后来把自己描述成“年轻、头脑简单。我真的认为我的工作就像一名日本士兵一样——是天皇陛下的孩子。”可是他很快就知道天皇并不怜悯那些受伤的士兵。正如德高望重的历史学家家永左武写的:“伤员对于军事行动来说就是累赘,常常是因为救他们而导致更多伤亡或是战斗力骤然下降。越来越多的人承认,战场上的道德就是不要成为别人的负担。于是根据不同的情况,伤员们就被迫自杀或是被击毙。久经沙场的老兵们曾经说过,‘在战场上,无情有时是种美德。’”    
    大多数军队里的军医都是挽救别人生命的。但是在“碎玉”们的军队当中,他们的职责却是结束别人的生命。就像小川保回忆的那样:    
    我成了一个杀人犯。我杀了那些不反抗,也不能反抗的人。我杀了那些找药吃的人,我杀了那些我本该帮助的战友。但这一切都好像是天经地义的,那些该死的军官们决不自己去做这些事情。他们把这种事都留给护理员去做。我们常常是从连长那里接到命令,用椰子树叶子把那些尸体盖上,然后就把他们放在那儿。    
    我自己常想:我真的应该被判死刑。我杀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只有战争允许这么做——我必须一直忍受着这种精神上的折磨,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我思想里的斗争也将一直持续到那一刻。我还活着。但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哭泣。这真是太让人感到惭愧了。我深知眼泪并不能洗脱我的罪孽。    
    一名被俘获的日本军官发现美军军医竟试图在那些已经腐烂的尸体中寻找日军伤员。美国人给这些人提供食物和医疗,可这些人已经受了重伤,根本无法再投入战斗了。这一点让这位日本军官吃惊不已。“你们会怎样对待这些人?”一位海军陆战队的军官问他。他的回答是:“我们会给每个人发一枚手榴弹。”“而且如果他们不用这颗手榴弹把自己炸死的话,我们就切断他们的颈静脉。”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太平洋战争中,日本军队的死亡人数中只有1/3的人是死在盟军的子弹下的。导致大部分日军伤亡的主要原因在于:皇军没有制定出合适的战略和计划。事实上,当美国士兵停了一站又一站,最终赶到东京去轰炸的时候,他们只是避开了那些被遗弃的可怜的日本军队。他们被扔在那里,自生自灭。“在贾卢伊特、米利、沃杰和瑙鲁岛,日本人曾试图通过种植庄稼和捕鱼生存下来。但有超过1/3的人死于疾病和饥饿。在沃尔维,一支7000多人的队伍在战争结束时只剩下不到2000人。马努斯岛是个被人遗忘的小岛,那里曾被用来当作训练场。日本军队的新兵被送往那里接受强化训练,他们就住在岛的中部和东部。”    
    日本人愿意为天皇效忠而死的狂热心态也令美国人深感震惊。在瓜达尔卡纳尔岛,海军陆战队的亚历山大·范德格里夫特中校写道:“我从来没有听过,也没有读到过这种打仗的方式。这些人拒绝投降。受伤的伤员只能等着有人走上前去检查他们是不是还活着……如果还活着,就发给他们一枚手榴弹让他们把自己和身边的战友炸成碎片。”    
    新几内亚岛的沿海地区都是臭气熏天的沼泽地,一队泡在水里的日本士兵在恶劣的条件下战斗着。他们知道自己被困在了那里,终将必死无疑。当盟军的炮火不断炸死身边的战友时,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他们甚至无法将自己的尸体埋在那片沼泽地里。身旁很快地就堆起了被水泡得发胀的尸体。赤道上空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那些尸体,直到他们变腐烂,被烧焦。那些死人的嘴里和鼻孔里不断地爬出无数条蛆虫。“我们在想,”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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