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娼妓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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娼妓的历史-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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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轼像    
    元代杂剧最为流行,故《青楼集》记录演杂剧的艺妓多达60余人,对她们高超的表演技艺和专长做了生动形象的描述。如赛帘秀“声遏行云”;天然秀“丰福靓雅,殊有林下风致,才艺尤度越流辈;闺怨杂剧,为当时第一子。花旦、驾头,亦臻其妙”;梁国秀“歌舞谈谑,为当代称首”;李芝秀“记杂剧三百余段”;南春宴“姿容伟丽,长于驾头杂剧,亦京师之表表者”;小玉梅“姿格妖冶,资性聪明,杂剧能迭生按之,号小技”。    
    杂剧可以说是下层知识分子与娼优艺妓共同创造的一种综合艺术。据史料记载,元杂剧的作家,除了个别人如史樟、杨梓之流身为贵胄和达官之外,绝大多数和最重要的作家,都是“门第卑微,职位不振”的下层社会的下吏或文人,比如关汉卿曾经做过“太医院尹”,马致远出任过“江浙省务提举”,高文秀曾任是“东平府学生员”,庾吉甫作过“省部员外郎”,郑德辉补过“杭州路吏”,李寿卿作过“将仕郎”,赵公铺任过“儒学提举”(幺书仪《元人杂剧与元代社会》第109页,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等等。杂剧孕育产生于市井社会,发展于勾栏瓦肆,其对象世界简直可以说是官吏、士庶、引车卖浆者流,雅俗兼容,无所不包。仅流传至今的十几种表现妓女生活的杂剧作品而论,可以说已经是多方位、多层次、多视角地展示了元代妓女的不幸命运,塑造了元代妓女的不同形象。


青楼名妓与文学艺术的关系青楼名妓与元曲(3)

    (三)士妓爱恋的文化解读    
    蒙古国窝阔台当政期间,在耶律楚材等人的鼓动下,诏中原诸路以论、经义、词赋三科考试儒生,精选入仕,史称“戊戌(1238)选试”。但并没有形成制度。直到元仁宗皇庆二年(1313),朝廷才决定恢复科学制度,并在延祐年间举行了第一次考试。“延祐首科”距“戊戌选试”长达七十余年,即使自忽必烈开国算起,元朝前期科举停废也有半个世纪之久。元代士人则从根本上丧失了将“满腹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可能,地位一落千丈,“武夫豪卒底诃于其前,庸胥俗吏姗侮于其后”,以致“儒其服者,例遭讪侮”(陈文圭《墙东类稿》卷六,《送萧仲坚序》、《送赵敏序》)。对元代知识分子潦倒落魄的处境,钟嗣成在《【小令】正宫·醉太平》中不无戏谑嘲讽地写道:    
    风流贫最好,村俗富难交。拾灰泥补砌了旧砖窑,开一个教乞儿市学。裹一顶半新不旧乌妙帽,穿一领半长不短黄麻罩,系一条半联不断皂环绦,做一个穷风月训导。    
        
    范仲淹像    
    在这种尴尬与无奈中,“于是以其有用之才,而一寓乎声歌之末,以舒其怫郁感慨之怀”。栖身青楼,依红偎翠,浅吟低唱,士人寻求的是慰藉和理解,惟同为弱者的妓女,才会同情他们的沦落,才会以千般娇媚万种温存去抚他们落魄孤寂的灵魂。于是,他们演绎了一出出委婉缠绵、凄厉悲壮的爱情故事。    
    〈1〉卢挚与珠帘秀    
    卢挚(1235—1314),字处道,号疏斋,涿郡(今河北涿县)人。元世祖忽必烈至元间举进士,大德初授集贤学士,湖南道廉访使,后为翰林学士,迁承旨。他的诗文和散曲都极负盛名,文与姚燧比肩,诗与刘因齐名,为散曲前期重要作家之一,现存小令120首。他与珠帘秀情真意笃,感情深厚。大德八年(1304),卢挚由江南还为翰林学士,作《【双调】蟾宫曲·醉赠乐府珠帘秀》:    
    系行船谁遣卿卿,爱林下风姿,云外歌声,宝髻堆云,冰弦散雨,总是才情。恰绿树南薰晚晴,险些儿羞杀啼莺。客散邮亭,楚调将成,醉梦初醒。    
        
    温庭筠像    
    如果说此曲在于着意描写珠帘秀的风姿和才情,那么作者的《【双调】寿阳曲·别珠帘秀》却迥然有别:    
    才欢悦,早间别,痛煞煞好难割舍。画船儿将载春去也,空留下半江明月。    
    卢挚是在着意写送别时的切身感受:两个情投意合的恋人,只有在离别时才分外觉得难割难舍。那分离时缠绵幽怨,那告别时痛苦悲伤,尽在其中。    
    珠帘秀被友人的真情深深感动,所以作《【双调】寿阳曲·答卢疏斋》云:    
    山无数,烟万缕,憔悴煞玉堂人物。倚蓬窗一身儿活受苦,恨不得随大江东去。    
    唐宋以来,文人与妓女产生一定的恋情,并不为奇,奇的是这里的珠帘秀与卢挚站在同等位置,不分高低。珠帘秀并不是仰着脸望着这位翰林学士,丝毫没去想两人之间社会地位的相差悬殊,而她抒发的是对一个男性朋友的思恋和惜别。她对卢挚的理解是深刻的,他们的心是相通的,正因为如此,既写出了送别者的痛苦,又写出了离别者的凄怆,互为照应,从而将一对知音恋人离别时难分难舍的情怀跃然纸上,令人感动。    
    〈2〉王元鼎与顺时秀    
    王元鼎,元至治、天历年间人,曾为翰林学士。所作散曲,或写景状物,或描写闺情,风格明丽委婉。顺时秀,大都名妓,是当时杂剧名旦,最长于表演女子闺怨之情,其扮相和唱功独步剧坛,名驰京都。凡她演戏,必有许多达官贵人来捧场。王元鼎是顺时秀的第一戏迷,两人最为相好,情感极深。元人陶宗仪《辍耕录》载:顺时秀“偶有疾,思得马板肠充馔。公杀所骑千金五花马取肠以供。至今都下传为佳话。”今传王元鼎小令7首,其中《【正宫】醉太平·寒食(四首之四)》所描写的女子形象,就有艺妓的影子,甚而可能他本来就是描写艺妓的:    
    花飞时雨残,帘卷处春寒。夕阳楼上望长安,洒西风泪眼。几时睚彻凄惶限;几时盼得南来雁,几番和月凭阑干,多情人未还。    
    作者为我们描绘了一幅女子思念情人,切盼情人归来的感人画面,情景交融,动静互补,充满了凄苦之情。篇末选用一个“还”字,实为点晴之笔,明确表达了两人的密切关系。对照王元鼎与顺时秀的情感历程,足可为他提供散曲创作的素材的。    
    艺妓一旦出名,麻烦也就随之而来。中书参政阿鲁温当时是炙手可热的权臣,更是个好色之徒,他迷上了顺时秀,想夺人所爱。一日,他当面戏问顺时秀:“我比元鼎如何?”顺时秀不敢得罪他,委婉地奉承说:“参政,宰臣也;元鼎,文士也。经纶朝政,致君泽民,则元鼎不及参政;嘲弄风月,惜玉怜香,则参政不敢望元鼎。”顺时秀既巧妙又得体地婉拒了权贵,阿鲁温见无机可乘,“一笑而罢”。但王元鼎对此事却耿耿于怀,他作《【商调】河西后庭花·风鸾吟》用顺时秀的口吻讽刺了阿鲁温一把:    
    自古到今,思多须怨深。你说的牙疼誓,不寒碜。有酒时唫,有饭时啃。你来我跟前委实图甚?小的每声价儿,身材儿婪,请先生别觅个知音。    
    曲中的“碜”意为丑陋、难看,“不害碜”即不怕难看、不知羞耻之意;“唫”为吸食的意思,“婪”即身材肥而圆的意思。曲中这样大量运用市井口语,调侃阿鲁温是个酒囊饭袋,只配与粗蠢的妓女“觅个知音”。妓女的泼辣大胆、快人快语,文人的嘲风弄月、风流放诞,刻画的绘声绘影、曲尽其妙,可算是天生的一对。


青楼名妓与文学艺术的关系青楼名妓与元曲(4)

        
    钱谦益像    
    〈3〉王仲诚的“粉蝶儿”    
    遭到整个社会抛弃的元代文人的冶游生活与前代文人那种纯为寻求精神刺激、肉欲享乐有着很大的不同,他们确实对妓女滋生出同病相怜的恻隐,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引妓为同类,并产生友谊和爱情。春风得意时,“小语偷声贺玉郎”;时乖命蹇时,“同是天涯沦落人”。在长期的交往中,文人们写出了一批歌颂男女恋情的作品,其中王仲诚的《【中吕】粉蝶儿·昨宴东楼》格调较高:    
    昨宴东楼,玳筵开舞裙歌袖,一团儿玉软花柔。遏行云,回飞雪。玲珑剔透,交错觥筹,捻冰丸暗藏锦绣。    
    【醉春风】娇滴滴香脸嫩如花,细松松纤腰轻似柳。有丹青巧笔写奇真,怎的朽、朽。檀口能歌,莲舌轻调,柳眉频皱。    
    【迎仙客】露玉纤,捧金瓯,云鬓巧簪金凤头。荡缃裙,掩玉钩,百倍风流。无福也难消受。    
    【满庭芳】人间罕有,沉鱼落雁,月闭花羞。蕙兰性一点灵犀透,举止温柔,成合了鸾交凤友,匹配了燕侣莺俦。轻就,如弹玉纤粉汗流,佯呵欠袖儿里低声咒,一会家把人迤逗。撇不下漾秋波一对动情眸。    
    王仲诚,生平事迹不详。《金元散曲》录存其套数二套。这道散曲,一开头就以回忆托出了一幅流光溢彩的盛宴图,接着刻画了恋人皎好的容貌、身材和动人的风韵,最后描写了两人心心相印、如胶似漆、又疼又爱的浪漫爱情。表达直白,笔触动人,抒情真率,使之具有很强的俗文学色彩。更难得,作品中没有丝毫以青楼女子为玩物的思想,表现了平等意识,对妓女的爱情既大胆、热烈,又真挚、质朴,值得肯定。    
    〈4〉汤式的“悼怜人”    
    汤式,字舜民,号菊庄,浙江象山人。元末曾做过本县小吏,后落魄。明成祖时,甚受宠遇。汤式性滑稽,工散曲,存世小令170首,套数68套。其写闺情之作,细腻生动;写景抒怀,自然流畅;语甚工巧,风格浑厚。《【双调】沉醉东风·悼伶女四首》为其闺情曲代表作,通过对不幸夭亡的艺妓恋人的沉痛悼念,表现作者刻骨铭心的思念:    
    讣音至伤心万端,挽歌成离恨千般。蝶愁花事空,凤泣萧声断,丽春园长夜漫漫。懊恨阎罗量不宽,偏怎教可意娇娥命短。    
    铅华树春风甚早,蒺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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