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煤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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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7-煤的历史-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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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太久远的历史使国际社会限制温室气体的努力与许多燃煤拥护者的摩擦升级。燃煤不仅再一次受到了环境事业的威胁,而且这一次,这些威胁至少有一部分来自国外,问题不仅仅关乎环境保护,还涉及国家主权。美国大部分煤炭公司都是国家矿业联合会的成员,该联合会的新负责人声称,批准《京都议定书》不亚于“单方面的经济裁减”。在这个协议下,“美国有史以来第一次允许一个国外的组织,一个由发展中国家掌控的组织,来约束和限制美国经济。商业往哪里投资,去哪里发展,美国的主权应当交到哪里,这些都要由联合国的官僚们来决定。”    
    事实上,《京都议定书》中并没有这些规定,但它的的确确威胁到了煤的使用,而且,上述引文也确实突出了气候变暖的争论中隐藏的令人不悦却无法避免的问题:世界上贫富国家之间的关系。布什政府反对《京都议定书》的一个原因,其实也是这个协议的反对者们所持有的首要论点,就是他们认为《京都议定书》不公平,因为它一方面要求美国和其他发达国家减少自己的温室气体发散量,一方面却允许发展中国家毫无节制地增加温室气体。早在《京都议定书》1997年商定之前,美国参议院就已经正式决定,不会认可一个不包含第三世界国家实体组成部分的协议。他们还指出,新兴国家的温室气体发散量正在越来越快地攀升,在未来几十年里,将会超过发达国家。    
    发展中国家对公平的问题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在世界二氧化碳总量中,单是美国就占1/4,富裕国家总共占2/3还多,而付出最多代价的却是贫穷国家。发展中国家的二氧化碳也许是在增加,但这只不过因为这些国家正在努力效仿他们富裕的表兄弟们——用化石燃料构筑一个现代经济体系。若按人均量,他们的温室气体发散量仍然是非常合适的。因此,为了实现贫穷国家期待已久的工业化,他们请求富裕国家运用化石燃料已经创造出来的财富,来带头解决温室气体的问题。    
    当美国考虑把一些发展中国家从《京都议定书》的限定中排除时,第一个目标就是中国,而且理由很充分:中国不仅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而且在未来几十年里,它还有可能成为世界最大的经济体。中国的燃煤量比其他国家都多。虽然中国消耗的能量在总数上远远少于美国,但这些能量大约有2/3都是由煤产生的,就像美国在1925前后的情形一样。然而,这并不是说,中国在用煤方面起步较晚,相反,中国老早就开始动用自己丰富的煤资源了,比西方国家早好几个世纪,这是有目共睹的。在中国漫长而惊人的历史中,尤其是在与西方的竞争中,煤扮演了一个令人称奇的角色。今天,中国正阐释着煤所具有的引诱和威胁,比世界上任何国家都生动。


第三部分 无形的力量第23节 一种黑色的石头(1)

    如果你从北京乘火车,向西行驶两天,穿越群山,驶向广阔亚洲大陆的中心,你就会发现自己来到了可怕的内蒙古鄂尔多斯沙漠。不久前,我就进行了一趟这样的旅行。当我望向火车窗外,那空旷辽阔的大地深深地震撼着我,也提醒我已经远离了中国喧嚣的海岸。偶尔能看到孤单的牧羊人领着一些看起来流离失所的羊。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附着在黄土地和岩石嶙峋的小山上的这少许青草和灌木,何以提供足以养活所有动物的能量。沙漠上到处可以看到零星的工厂烟囱,这些工厂的能量来源并不神秘:曾经生长在这里的丛林提供了这些能源,并为中国留下了一大笔煤矿资源,使中国成为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产煤大国。    
    与我同行的是一位说英语的年轻中国女子,来自北京,我叫她简。简不仅是一位能力很强的导游和翻译,并且确实具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能带我们进入那些 我从不能从其他方面观察的地方——需要时,她再带我们出来。    
    首先我们来到一个燃煤的发电厂,它坐落在鄂尔多斯的一个小城外。这个发电厂与明尼苏达州的谢科发电厂使用同样的基础发电技术,厂龄也差不多,但它却小得多,而且已经有些脏旧了。有一扇窗户破碎了,却一直无人修理。室内开了太多灯,以致于很难看见发电机。这个发电厂比美国那个厂小得多,但在这里我却看到了更多的人,但他们当时似乎都不是在工作,而是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看我,对我微笑,偶尔还用英语对我喊“你好”。当我试着用汉语回应他们时,他们由衷地笑了。简解释说,虽然几年前有两个西方人访问过这座城市,但我是他们亲眼见到的第一个西方女性。    
    像中国的其他地方一样,这个内蒙古的偏僻角落正等待着外部世界之手的翻阅。这个城市最好的旅馆每天可以供应一个小时的热水(要提前嘱咐,他们才好开动燃煤的热水器),但是在服务台的后面有一组钟表,可以显示几个主要国外城市的时间,比如伦敦和纽约。带领我们参观的那位发电厂官员只知道我是一位美国来客,对煤有着不可思议的浓厚兴趣。就这些信息本身来说,的确毫无半点虚假。我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肯接待我们,但后来这个疑问不攻自解:他坚信我代表一些外国投资者,也许会给他的设备带来一些急需的资金。*    
    当我们离开这个发电厂时,我们的出租车司机说,他有一个朋友在另一个发电厂,离这里只有几分钟的路程,我们可以去参观一下。我们到达这个厂后,司机大胆地领我们穿过大门,走进了厂里。这不仅是个发电厂,还是个洗煤场。在一个角落里,有一堆引人注目的由煤渣堆积起来的黑色小山,周围是一池凝滞的黑水;另一个角落里,是一堆灰,像一座灰色的小山。我们还没发现那位司机的朋友,就已经听到了喊叫声。一个显然有些权力的人跑上来,开始用汉语对我叫嚷。我着急地四处张望,想像着我们即将被拘留的情景,这时,简面带笑容,用友好而逗笑的口气向他保证我决无恶意,他才平静下来。然后我们迅速离开了。后来,简告诉我,那个人指责我出于政治的原因而前来证实“困扰中国”的污染。然而,如果向他解释,将会非常困难,因为事情远比他所理解的复杂得多。    
    这两个发电厂对我们采取的完全不同的态度,正反映了中国人对外部世界的矛盾感。多年来的孤立和过去几十年来的经济浩劫,确实使中国人急切地想与其他国家取得联系,虽然他们很不愿意自己被置于这些国家的标准之下来衡量,尤其是那些富裕国家在富起来以前自己都不奉行的环境标准。这些情绪最好放在中国更大的背景下去理解:古代的荣耀,受制于西方的耻辱,20世纪为实现现代化而不顾一切进行的努力——中国历史的这些方面都以煤为显著特征。    
    大约5000年前,当黄河沿岸的早期中国人停下他们狩猎和采集的步伐,把他们新石器时代的工具砸入松软的泥土,并开始耕种时,世界上最早的文明之一就在这里扎下了根。在一千年里,中国人把农场开辟到了降雨量容许范围内的最北部;再往北,就只有未开化的游牧民族能生存了。就这样,气候限定了文明的北部边界;长城正是中国用来加固干燥和湿润、稳定和动荡之间天然界限的办法。    
    气候不仅划定了中国文明的边界,而且促成了它最显著的特征:强大的中央集权政府。即使在长城以南,降雨量也是很不稳定的,因此中国总是在干旱和洪涝这对灾害的争斗中挣扎,数百万人为此付出了生命。在中国神话里,公元前2200年前后,有个人物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这种灾难,于是他建立了第一个朝代。大禹——半是神,半是水利工程师——在人类和水之间寻找到了平衡点,使得人们可以通过修筑水坝、运河和灌渠来进行耕种。(神话中说,还可以通过跳一种特殊的舞来控制洪水。)    
    几千年来,中国的现实君主们在建筑和维修大量水利工程方面负有重要的责任,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发动了大批大批的人力。对于皇帝来说,这是很大的赌注:如果不能控制洪水和干旱,他的统治权力就有可能失效,他的王朝也面临着灭亡的危险;如果能成功控制,那么就会有好的收成和源源不断的税收。而中国的君主们在这方面往往是成功的,因此中国以令西方咋舌的速度繁荣发展起来。    
    诚然,在大约14世纪,旅行家马可·波罗(Marco Polo)写了他那本著名的书,向他的欧洲同乡们描述中国的种种奇迹,但人们普遍认为他在撒谎。中世纪的欧洲还无法相信他所描述的中国庞大的城市、壮观的运河、无尽的财富,以及复杂的统治体系。在他描述的较小的奇异事物中,有这样一段:    
    在(中国北方的)这个省,到处都能看到一种黑色的石头,它们在山上呈叶脉状分布,人们把它们挖了出来。一旦被点燃,它就会像木炭一样燃烧,并且能比木材更好地保持火焰;因此,可以在晚上把它保存起来,第二天早上它仍然不会灭。这些石头不发光,只是在刚刚点亮时发出一点点微光,但是它们燃烧时能释放出相当多的热量。    
    这个国家确实不缺木材,但是大部分居民太讲究了,他们拥有无数火炉和浴室,而且不停地加热着,因此木材还是供不应求。几乎每个人都是一周至少洗三次温水澡,冬天则是每天洗一次,只要条件允许;不论地位高低、财富多少,每个人都在家里拥有自己专用的浴室。如此消费下去,不久木材就会出现短缺;但是这种石头却是充足的,而且价格更便宜。    
    在当时,煤已经出现在英国的工业中,但是来自意大利热那亚的马可·波罗,却显然对煤毫不知晓,并没有给这种神秘的石头起名字。    
    英国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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